采寫 新京報記者 馮琪 編輯 繆晨霞 校對 張彥君

　　10月8日，美股上市教育公司瑞思教育發布公告稱，收到來自納斯達克的退市警告。“雙減”政策發布以來，不少以學科類培訓為主營業務的教育股遭遇重挫。多家在美上市的教育企業陸續收到退市警告。這些公司將如何應對退市危機？對于教育企業的轉型探索，資本市場是否還會買單？

　　6個月內股價回到1美元以上方可免于退市

　　“按2021年8月13日至9月24日連續30個工作日的收盤價計算，該公司股價低于每股1美元，不符合納斯達克上市規則中每股1美元的最低出價要求。”瑞思教育在公告中披露了退市警告函的主要內容。

　　瑞思教育主營業務為青少兒英語，屬于學科類培訓范疇，2017年10月在美國納斯達克證券交易所上市。一位不愿具名的二級市場投資人指出，該公司面臨退市主要是因為政策之下主營業務受到較大影響，因此未能保持交易所的上市要求。

　　根據今年7月24日發布的“雙減”政策，各地不再審批新的面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現有學科類培訓機構統一登記為非營利性機構。更為重要的是，政策中明確“學科類培訓機構一律不得上市融資，嚴禁資本化運作；上市公司不得通過股票市場融資投資學科類培訓機構，不得通過發行股份或支付現金等方式購買學科類培訓機構資產；外資不得通過兼并收購、受托經營、加盟連鎖、利用可變利益實體等方式控股或參股學科類培訓機構。已違規的，要進行清理整治。”

　　根據納斯達克上市規則，瑞思教育有180天的合規期，可以在2022年3月28日前采取措施恢復合規。重新合規的要求為，其收盤價必須在至少連續十個工作日內達到每股1美元。記者注意到，近兩月來，瑞思教育股價持續低于每股1美元，截至北京時間10月14日收盤，瑞思教育股價下跌1.35%至每股0.73美元，總市值為4123萬美元。

　　瑞思教育并非近期第一家收到退市警告的中國教育公司。7月9日，主營3至18歲學科培訓業務的四季教育收到來自紐交所的退市警告；8月，精銳教育、樸新教育等先后收到紐交所的退市警告。

　　根據紐交所的交易規則，如果一家公司連續30個交易日平均收盤價低于每股1美元，則該公司將被視為低于合規標準。公司必須在收到通知后6個月內將其股價和平均股價恢復到1美元以上。在6個月期間的任何一個月的最后一個交易日中，收盤價至少為1美元，且在該月最后一個交易日結束前30個交易日內的平均收盤價至少為1美元，方可恢復合規。

　　記者注意到，精銳教育及樸新教育股價均自7月23日起跌至1美元以下，至今尚未回升；而四季教育股價自7月2日起跌破1美元，但由于其9月23日宣布了一項股票回購計劃，隨后股價逐步回升，目前已有數個交易日收盤價達到1美元以上。

　　已有教育公司宣布私有化或回購股票

　　“大部分公司面臨退市或約等于清算。”據悉，目前涉及學科類培訓的上市公司，都屬于清理整治的范疇。根據紐交所規則，若公司在收到警示后未能在規定期限內恢復合規，則或可能面臨退市。

　　“接下來，會是強制退市；有良心的企業，可能會主動提出退市。老板拿錢出來主動退市的話，投資者能拿回一點錢；如果強制退市，投資者就只能拿著一張不能流通和不值錢的股票。”法國巴黎銀行消費和教育行業主管朱泉星表示。

　　記者注意到，已有教育公司宣布股票回購或私有化。8月4日，流利說發布公告，公司董事會已收到董事會主席兼CEO王翌、董事兼CTO胡哲人、董事兼首席科學家林暉和PCIL IV Limited(及其附屬投資實體)發出的初步非約束性建議書，計劃以每股普通股(或ADS)1.13美元的價格，現金收購上述各方尚未持有的公司全部已發行普通股。

　　四季教育也于9月23日宣布，其董事會已批準一項股票回購計劃，公司可在未來12個月內通過公開市場購買和私下談判交易等多種方式，回購至多1500萬美元的股票。公司計劃從其可用的營運資本、現有現金余額或經營活動提供的未來現金中為回購計劃提供資金。計劃宣布后，該公司股票迅速回升至每股1美元以上。

　　其他收到退市警告的教育公司尚未采取明確行動。

　　10月13日，瑞思教育相關負責人針對該問題回復新京報記者稱：“國家有明確政策，教育機構不能資本化，瑞思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對股價并未做任何干預，也希望未來討論合規的方式，以符合國家要求，回歸教育本質。”

　　轉型素質教育能否挽救退市？

　　除了主動退市和強制退市，教育公司還有其他選擇嗎？“有的，不過其他選擇就更難了。他們可以選擇轉型，找到支持主營業務的新業務；或者買新的資產來‘養住’上市的殼。”朱泉星分析道。

　　朱泉星表示，在美股上市，除了要讓投資人買單，還要滿足最基本的上市要求。如果一家上市公司沒有主營業務，就不能滿足上市的最基本要求。因此公司要生存，無論投資人買不買單，都要先轉型。“活下來最重要。”

　　此前，不少教育公司已宣布轉型，開始了新業務探索。今年5月，瑞思英語更名為瑞思教育，并新增“然點科學館”、“瑞思海芽成長空間”和“瑞思研學”三大業務；9月再次加碼素質教育領域，宣布推出全新素質教育綜合品牌瑞思少兒中心，為孩子提供包括言語表達素養、社會化素養、科學素養、藝術素養等多領域素質能力成長解決方案。

　　今年8月，精銳教育也曾發布公告宣布其轉型方向。對旗下素質教育品牌“至慧少兒”“小小地球”進行戰略升級，建立精銳少兒素質教育新體系；并將原有的家庭教育、心理輔導、作業輔導、生涯規劃四大塊，加上技術賦能，定位為個性化家庭教育及托管中心（非學科培訓）。

　　然而，推出一系列轉型舉措后，上述兩家公司的股價尚未見到起色。北京時間10月14日收盤，瑞思教育股價為0.73美元每股，依然沒有擺脫退市的風險；精銳教育股價更是跌至谷底，截至北京時間10月12日收盤，精銳教育報0.4美元，隨后即暫停交易。

　　教育行業的動蕩也波及部分素質教育公司。9月15日，1對1鋼琴陪練平臺“快陪練”宣布其“真人陪練業務”停止服務，并透露“原計劃于近期完成的新一輪融資也因多種行業因素突然被告知取消，我們面臨前所未有的生存考驗。”此外有行業知情人士透露，部分二三線城市在執行“雙減”政策時，不僅針對學科類培訓機構，一些素質類培訓機構也受到波及。

　　另一方面，對非學科類培訓的監管也逐漸趨嚴。在9月23日教育部舉行的新聞通氣會上，教育部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負責人提到，對資本涌入非學科類培訓等問題，亟須出臺相應指導意見。教育部將研究起草校外培訓機構設置標準，加快校外培訓管理條例立法進度，對非學科類機構管理一并納入。

　　轉型素質教育究竟能否讓上述公司擺脫退市風險？“目前看很難。”多位業內人士指出：“投資人已經失去了信心，或是已虧蝕到沒有能力再買單。接下來會很慎重，大多數投資人不會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