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法”改“加法”后：各家銀行存款利率策略呈現差異化

　　本報記者 趙萌

　　近日，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以下簡稱“利率自律機制”）優化了存款利率自律上限的確定方式，由過去的“基準利率×倍數”調整為“基準利率+基點”。這意味著什么？

　　“新方式對于商業銀行而言，意味著存款利率自主定價的自由度和精準度較之前更高了，這有利于促進行業有序競爭，推動存款利率定價市場化。”中國銀行研究院研究員梁斯在接受《金融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

　　新方式將如何影響銀行存款的利率走勢？利率自律機制強調，存款利率自律上限“有升有降”，半年及以內的短端定期存款和大額存單利率的自律上限有所上升，一年以上的長端利率自律上限有所下降。

　　實際上，銀行負債端壓力始終是個值得關注的問題，從“攬儲大戰”便可見一斑。新冠疫情發生以來，各項惠企政策引導銀行資產端利率下行，銀行利差收窄，在這種背景下，銀行特別是中小銀行對降低存款利率的呼聲一直較高。

　　市場普遍關心，在面對存款利率定價的更多“自主權”之后，銀行將采取怎樣的策略？廣大儲戶的存款行為是否也將發生一些變化？

　　“基準利率+基點”意味著什么

　　“采用新的報價方式是利率市場化改革的需要。”梁斯表示，目前，貸款利率已由各家金融機構參照LPR（貸款市場報價利率）進行定價，并以此為基礎進行加減點。若存款利率繼續沿用基準利率基礎上上浮的形式，已不再符合當前市場需要。

　　那么，一個“加法”，一個“乘法”，從根本上看，新舊兩種方式存在著怎樣的不同？“最直觀的角度而言，相比‘加法’的方式，‘乘法’是通過整數倍的方式確定短端和長端利率，會造成利率期限的扭曲。”梁斯表示。

　　他進一步舉例分析稱，例如在短端利率應該上升的情況下，采用乘法定價，抬高倍數則會導致上限的高估，長端利率也同樣面臨類似的問題。所以短端利率倍數不能太高，長端利率倍數不能太低，結果是壓低了短期利率上限，抬高了長期利率上限，會出現利率期限扭曲。

　　“在改為加點報價后，兩端利率會向中間位置回歸。這意味著，金融機構利率走勢應當是短端上移，長端下移。”梁斯表示，長短期存款利率之間的利差將有所縮窄，進而引導銀行存款回歸合理的期限結構。

　　近日，記者走訪北京的幾家銀行網點后發現，從金融機構調整后的利率看，也確實表現出如上述的利率走勢。在北京豐臺區的一家國有大行網點，銀行柜員告訴記者，該行3萬元起存的3年期利率從3.85%降到了3.25%；與此同時，該行3個月、6個月50元起存的定期存款利率上限則出現上調，由此前的1.485%、1.755%分別上升至1.6%、1.8%。

　　銀行間存款利率策略存在差異

　　新報價方式實施幾日后，記者發現，不同類型的銀行相應采取了不同的存款利率策略。同一期限存款相比較，中小銀行利率普遍高于大型銀行利率，與此同時，同一期限不同起存額也有不同利率。這反映出，銀行對存款利率的定價更為精細化。

　　按照新方式，大型銀行3個月、6個月、1年、2年、3年的整存整取存款利率上限為1.6%、1.8%、2%、2.6%、3.25%；其他銀行相應期限的整存整取存款利率上限為1.85%、2.05%、2.25%、2.85%、3.5%。

　　具體來看，國有大型銀行中，工行的存款利率最高可達3.25%，已達到定價的上限，但僅針對起存額3萬元、存期3年的新客戶及潛力客戶；而建行、農行、中行3個月至5年期限存款的最高利率均為2.75%；交行多存期產品的最高利率也為2.75%，均未按照上限定價。

　　反觀各家中小銀行定價則出現了分化。有些銀行不區分期限長短，采取了“一浮置頂”的利率策略，而有些銀行則維持了較低的與國有大行相似的利率水平。

　　例如，民生銀行手機銀行APP顯示，該行3個月、6個月、1年、2年、3年5萬元起存的存款利率“一浮到頂”，均按上限定價；興業銀行部分期限的存款按照上限定價；華夏銀行5年期存款利率最高為3.2%；招商銀行5年期存款利率最高為2.75%；天津金城銀行3年期存款利率最高為3.25%，與大型銀行的利率水平較為接近。

　　梁斯表示，各家銀行的存款利率定價策略會因自身所處環境、存貸款情況不同而有差異。尤其是當前企業有效的投資需求并不算多，一些銀行面臨高息攬儲后貸款去向較少的情況，如果不控制存款的價格，將壓縮銀行的盈利空間。

　　儲戶將改變資金配置策略

　　市場普遍關注，此次優化存款利率自律上限的確定方式，對銀行利差是否將有所影響？“決定利差的因素除政策外，最主要的決定因素在于各銀行的息差管理能力，尤其是資產負債結構的管理能力。”梁斯在受訪時表示，從執行情況看，由于消除了“杠桿效應”，短端利率增幅大都低于長端利率降幅，銀行利息支出或將減少，短期內有助于銀行穩定利差。從長期看，銀行負債結構將趨于均衡，行業競爭也會進入新階段，自律上限定價改革的影響會逐步穩定。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以來，金融管理部門叫停靠檔計息存款產品，并加強規范結構性存款、互聯網存款，目的都是維護存款市場競爭秩序，防范推高銀行負債成本。2021年，隨著社會融資規模增速下行，存款競爭有加劇跡象。特別是中小銀行近年來負債成本普遍在2.4%以上，不少中小銀行甚至超過3%。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到，“優化存款利率監管，推動實際貸款利率進一步降低，繼續引導金融系統向實體經濟讓利”。專家表示，新的存款利率自律上限的確定方式符合政策導向，通過緩解銀行負債成本壓力，釋放貸款利率下行空間，從而降低實體經濟融資成本，實現金融系統讓利實體經濟。

　　對于銀行機構特別是中小銀行的負債管理而言，梁斯認為，一方面，商業銀行應當更多在提升服務質量和效率上下功夫，推動渠道、品牌、場景、客戶體驗等建設，增加獲客來源和客戶黏性，沉淀非價格敏感性核心負債，穩定負債成本；另一方面，要形成穩定的流動性補充渠道，包括使用合規存款產品、發行同業存單等獲取流動性。

　　值得一提的是，此輪存款利率改革后，儲戶的存款行為是否會發生一些變化？利率自律機制公告表示，新方案實施后，金融機構無須大幅調整所有期限的存款利率，而且一年以上的存款占比也較小，總體看對金融機構和存款人的影響都不大。

　　“以往，對零售儲戶來說，往往更偏愛長期存款產品，無論是普通定存還是大額存單，而3年期產品因為利率優勢尤其受到儲戶青睞。隨著此輪存款利率改革之后，長期存款利率將下行，儲戶利息將面臨縮水。未來，儲戶想要讓資金更加保值、增值，就需要適當配置一些收益更高同時風險也更高的理財產品，從而促使部分資金流向銀行理財、股票、基金等權益類產品。”梁斯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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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戚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