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消息，由新浪財經主辦的“第14屆金麒麟金融峰會”于12月13日-17日隆重舉行，主題論壇“2021波特菲勒高峰論壇”今日召開。中國信托業協會首席經濟學家、中國慈善聯合會慈善信托委員會主任蔡概還出席并發表了主旨演講。

　　蔡概還在演講中指出，未來個人資產交由專業的人打理將成為主流。他表示，我國的財富越來越多，需要對其進行有效管理。境外實踐已經證明，財產交由他人專業打理，是必然的趨勢。這個他人，包括自然人和法人機構。從境外實踐看，主要以法人機構為主。

　　他建議培育一批與資產管理需求相適應的專業資產管理機構，同時加強資管從業人員的培訓和資質管理。

　　以下為發言全文：

　　尊敬的各位嘉賓：大家上午好！

　　很榮幸參加第十四屆金麒麟金融峰會暨2021波特菲勒高峰論壇。過去，我曾擔任我國信托法、基金法執筆起草人，長期從事資產管理的理論研究和實踐工作。今天，我想借這個機會，和大家分享我國未來資管定位與發展升級之路，個人意見僅供大家參考。

　　一、未來個人資產交由專業的人打理將成為主流

　　我國的財富越來越多，需要對其進行有效管理。東方人喜歡自己的財產自己管理，自己管理一般要具備以下條件：一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二是身體要健康；三是要有時間；四是要有興趣；五是沒有比這更好的職業；六是具有專業管理能力。其中，我認為專業管理能力是最為關鍵的因素，打鐵還需要自身硬，沒有金剛鉆攬不了磁器活。而且，上述條件通常要同時具備，現實中這樣的人不多。境外實踐已經證明，財產交由他人專業打理，是必然的趨勢。這個他人，包括自然人和法人機構。從境外實踐看，主要以法人機構為主。

　　建議培育一批與資產管理需求相適應的專業資產管理機構，同時加強資管從業人員的培訓和資質管理。

　　二、資產管理的頂層制度安排中，最重要的是資產隔離

　　財產要交由他人管理，這個“他人”該如何選擇呢，我認為要考慮以下一些因素：一是過往業績良好；二是實行市場化運作，有職業經理人團隊；三是值得信賴；四是實力雄厚；五是最好接受金融監管；六是能夠實現資產隔離。其中，我認為資產隔離最重要，即交由他人管理的財產，要和該第三人的自有財產實現法律上的分離，分別記帳、分別管理。當他人死亡或者依法解散、被依法撤銷、被宣告破產而終止的，其受托管理的財產不屬于其遺產或者清算財產，并依法移交給新的管理人管理，避免因管理人跑路導致投資人血本無歸情形的出現。

　　建議對現有的資產管理活動進行盤點，對未能實現資產隔離的資產管理業務活動進行規范和清理，防止管理人“跑路”等現象發生，有效保護投資者的合法權益。

　　三、未來資產管理要普遍強調信義義務

　　信義義務是資產管理行業的一個基本要求。美國1940年投資公司法規定，投資顧問對其客戶負有信義義務。通俗地說，資產管理講信義義務，就是要求管理人必須在任何時候為客戶的最大利益服務，或者說管理客戶的財產，要和管理自己的財產一樣盡心盡力。為客戶的最佳利益行事，這是資產管理的一個原則導向，我國所有的資產管理機構均應當遵循，不得以任何名義排除信義義務的底線。從境外資產管理實踐可以看出，資產管理機構履行信義義務，是有效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的根本保障。信義義務體現在方方面面，如在公司治理上，資產管理機構的公司治理就和一般工商企業有根本性的區別。一般工商企業的治理是為股東的最大利益服務，而資產管理機構的治理則是為投資者的最大利益服務。目前，我國資產管理機構的公司治理中，只有信托公司、基金管理公司明確為投資者最大利益服務，當公司、股東以及公司員工的利益與投資人的利益發生沖突時，應當優先保障投資人的利益。

　　需要說明的是，信義義務一般屬于原則性的規定，成文法很難一一予以細化。建議原則性的規定要推而廣之，同時出臺一些具體的法規或者規范性文件，就信義義務作出進一步的規定，但更多的需要依賴法院特別是金融法院的判例。

　　四、未來我國的資產管理，將主要遵循信托機制

　　理由主要有兩點：一是當前我國的法律制度中，明確規定財產獨立性能夠實現資產隔離安排的，主要是我國《信托法》確立的信托制度。可以說，我國信托制度最精髓的制度安排，就是信托財產具有獨立性。2019年最高人民法院發布《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其中第95條將信托財產獨立性概括為一句話：“信托財產在信托存續期間獨立于委托人、受托人、受益人各自的固有財產”。第二點理由，是信托制度下的受托人必須履行信義義務，我國《信托法》第二十五條規定，“受托人應當遵守信托文件的規定，為受益人的最大利益處理信托事務。”可以說，信托的這些制度安排，使其成為資產管理的最佳工具之一。

　　今年是我國《信托法》頒布實施二十周年。目前，信托制度已經在我國以下領域得到應用：一是信托型基金，包括契約型證券投資基金、集合資金信托計劃、保險資金投資計劃和基礎設施信托投資基金等；二是企業年金、職業年金；三是信貸資產證券化；四是遺囑信托、民事信托；五是公益信托、慈善信托，等等。

　　此外，《資管新規》出臺后，各類私募資管產品、銀行理財產品也紛紛表示依據信托法律關系設立。對此，《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明確，根據《資管新規》的規定，其他金融機構開展的資產管理業務構成信托關系的，當事人之間的糾紛適用信托法及其他有關規定處理。我認為，在未來一段時間，信托制度將在我國得到更加廣泛的應用。

　　據統計，截至2020年年末，我國信托公司管理的信托財產規模為20.49萬億元，公募基金資產管理規模為19.89萬億元，企業年金積累資金規模為22496.83億元，信貸資產支持證券發行規模為8230.48億元，慈善信托備案規模為33.19億元，等等。

　　隨著資管新規過渡期臨近結束，信托公司的業務轉型業已取得一定成效。融資類與通道業務繼續壓縮，房地產信托規模得到有力管控，資金投向不斷優化，支持實體經濟的力度不斷增強。同時，標準化投資信托發展迅速，主要得益于證券市場信托的持續發展，信托公司管理的資產規模在今年2季度迎來資管新規頒布后的首次回升。未來，信托公司應繼續積極推動業務轉型，以滿足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居民財富管理需求。在我看來，過去信托公司經歷過兩次質變，一是2001年由主營中間業務，轉變為主營固有業務；二是2010年由主營固有業務，轉變為主營信托業務。2010年以來，信托公司以融資類信托業務為主，管理的信托財產規模一度超過26萬億，發生的都是量變。我認為，未來信托公司的融資類信托業務，占比將繼續下降。而非融資類信托業務，占比將持續上升。當非融資類信托業務占比超過融資類信托業務占比時，信托公司將迎來第三次的質變，并基本實現受托人高品質發展。

　　要實現信托財產具有獨立性的制度安排，呼吁出臺關于信托財產登記的相關規定。建議研究賦予信托財產以法人地位，特別是準許以股權信托基金成為上市公司的新股東。

　　五、資產管理將以自益和他益并重

　　以資管本金及其收益是否由投資者本人享有為標準，可以把資產管理分為自益資管和他益資管。自益資管由投資者本人享有資管本金及其收益，反之即是他益資管。我國目前開展的資產管理活動中，基本上都是自益資管。

　　隨著我國財富傳承需求的不斷旺盛，人們的資產管理需求，將不再滿足于單純的追求保值增值和實現自益。我認為，自益資管將以保值增值為主要目的。但同時，未來人們在家庭資產的保護和傳承等方面的需求將急增，資產管理將由單純自益，轉向自益和他益并重。目前我國能夠實現他益安排的法律工具，主要是家族信托，它將以財產規劃、風險隔離、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業等為主要目的，并以此防范資產管理中的繼承風險、婚姻風險、敗家子風險、意外事故風險、股權分散風險、債務風險和破產風險等。根據中國信登的數據，截至2020年末，信托全行業家族信托業務規模已經達到2700億元，同比增長80%。

　　建議抓緊完善家族財富管理中的他益安排，建立合理的家族信托稅收安排，推動家族信托的健康規范發展。

　　六、私益與公益相結合，將成為我國未來資產管理的主流趨勢

　　財富傳承包括物質財富傳承和精神財富傳承。只傳承物質財富，如增廣賢文所云：求財恨不多，財多傷人子。所以當人富了以后，都會考慮精神傳承，給后代留下一筆精神財富。

　　在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正確處理效率和公平的關系，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基礎性制度安排。“十四五”規劃中提出，要“發揮第三次分配作用，發展慈善事業，改善收入和財富分配格局”，明確了以第三次分配為收入分配制度體系的重要組成，確立了慈善事業在社會經濟發展和共同富裕中的重要地位。

　　過去，人們開展公益事業的途徑主要是慈善捐贈。2016年國家出臺的《慈善法》，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公益途徑和手段，即慈善信托，通俗一點可稱為公益信托基金，它可以為人們提供定制化的慈善服務。鑒于其本金可以不動用的特點，適合應用于股權家族慈善信托，家族企業股權不動用，僅用家族企業所產生的收益去做公益事業。據中國慈善聯合會慈善信托委員會統計，截至2021年11月20日，我國共備案慈善信托678單，總規模36.25億元。

　　我認為，私益和公益相結合的傳承方式，一方面可以滿足家族成員的生活需要，同時還可以滿足更多的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發揮財富最大的價值和作用，將成為未來資產管理的主流趨勢。

　　建議加大慈善信托的宣傳推廣，同時推動慈善信托方面的稅收優惠政策落地。

　　最后，祝本次論壇圓滿成功！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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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