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億單身人的養老之惑:有人拼命掙錢抗風險,有人想立遺囑求體面

2.4億單身人的養老之惑:有人拼命掙錢抗風險,有人想立遺囑求體面
2021年05月18日 11:17 貝果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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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標題:2.4億單身人的養老之惑:有人拼命掙錢抗風險,有人想立遺囑求體面 

  文/李丹

  魯迅說,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愚生覺得,關于個體的孤獨,旁人只會瞥一眼,回頭就給忘了。

  愚生今年29歲,單身6年有余。避免論及家庭、拒絕語音溝通、對愛情無強烈向往,在愚生給自己規劃的未來里,他自己,是唯一的常住角色。

  想永遠一個人過的念頭,愚生沒跟父母提一嘴,“幾乎不跟他們談心,聊不通”。他遠離老家黑龍江,在3600公里外的“理想國”獨自生活。

  愚生的生活,或許只是2.4億分之一。早些年,《中國統計年鑒2017》中曾提到,我國單身人口總數已達到2.4億,相當于英國、法國和德國人口的總數。不久前,《央視新聞》報道又重申了我國超2億人單身的事實。

  隨后,#不結婚老了真的會很慘嗎#登上微博話題榜,閱讀量10.4億,討論量13.6萬。有人堅定支持“養兒防老”,有人反駁稱“久病床前無孝子”;有人討論“用某種緊密的互助關系代替婚姻”,也有人呼吁“多關注老了之后的福利保障”。

圖源:微博截圖圖源:微博截圖

  為此,筆者和幾位獨身者聊了聊。對于他們而言,獨身,意味著什么?未來、養老對于他們而言,承載著什么?社會層面,又能為獨身者做哪些事?

  單身生活

  “愚生”二字取自塔羅牌的0號愚人,代表著天真,熱情,和對生活充滿好奇,算是他對未來余生的期待。但他對余生的安排里,暫時沒有伴侶。

  “因為找不到啊。”屏幕上,愚生飛快打出這幾個字,隨后,他又嚴肅起來,“也不是找不到,那得多慘,只不過沒把處對象、結婚當成生活目的。”

  愚生覺得,自己不適應現在處對象的節奏。

  “對于我來說,認識一個人一年才會了解她,然后再考慮要不要在一起。可是現在的人,一年都夠換好幾茬了,沒人等我。”愚生覺著,處對象、結婚或許早就不是自己生活的目的了,生活沒有目的,怎么舒服就怎么來。

  編劇廖一梅在《柔軟》中寫道:“每個人都很孤獨。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日色很快,車、馬、郵件都快,一生夠愛好幾個人,但有人依然想從來之不易的穩定關系中掙脫出來。

  “你不覺得現在社會上的網太多了嗎?婚姻對我來說就是又一張復雜的網。”林森今年33歲,恐婚。3年前,他曾一度走到訂婚這一步。女朋友忙著看婚戒,逛婚博會,但他覺得自己是局外人。

  “我記得《平凡的世界》里有一幕,田潤葉結婚的時候,別人都在歡天喜地,只有她一個人端坐在那里,仿佛一切與她無關。我就是這種感覺。”女朋友身著婚紗,詢問林森的意見,林森越過婚紗,仿佛看到一個手銬,銬著他的未來。

  為了逃離,他用極端的方式分了手。此后,便越來越享受一個人的生活,看書、看美劇、游泳健身、定期組織朋友聚會......“就是喜歡自由,既不想被人需要,也不想需要別人。”

  “不想被需要”的想法,多少帶有些過往記憶的影子。不久前,林森從中科院博士黃國平的論文致謝里讀出了些自己的過去。在媒體的描述中,黃國平“走了很遠的路,吃了很多的苦”,代表著“貧窮少年通過知識和奮斗,一步一步改變命運的故事”。

  “他(黃國平)經歷的那些苦,我基本上也都經歷過。”林森稱之為“人間冷暖,生離死別”。對于往后,林森想一直一個人,“就是喜歡自由,一個人沒那么多責任,也沒那么多壓力。說白了就是比較自私、小我”。

  社會齒輪飛速轉動的同時,“愚生”和“林森”們正越來越多。

  早前,民政部數據顯示,我國單身成年人口高達2.4億人,其中有超過7700萬成年人處于獨居狀態。預計到2021年,這一數字會上升到9200萬人。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數字所代表的個體也朝著成家和獨身兩個方向持續分化。

  “說實話,準備好一輩子不結婚的人,他們都或多或少有過大部分人沒有經歷的人和事,才會放棄在這茫茫人海中尋覓一個人,給自己的人生做了最‘下下策’的備案。”問答社區知乎上有一個提問:有多少人做好了一輩子不結婚的準備?

  在這個提問下,有62561名關注者,8622個回答,被瀏覽30,468,833次。知乎用戶@豆豆用“下下策”勾勒出這個群體的些許無奈和決心。

  重塑親密關系

  畢竟一個人暢享自在的日色,一個人也要走進孤獨的良夜。

  無人分享,無處訴說,是愚生對“孤獨”的刻畫。但他有“解藥”——讓自己輕松游走于不同陌生人搭建的社交空間:籃球群、騎行群、行業群、游戲群、不婚群......

  要實在覺得孤單難耐,也還有絕招:忘記。“孤獨誰都會有,無所謂了,睡一覺就過去了。”久而久之,愚生覺得,自己的記性可能變差了,“遇到無法調節的事,把它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就行了”。

  “事實是,消除獨居帶來的痛苦的困難程度,其實等同于消除生活所帶來的痛苦。”美國紐約大學社會學教授艾里克·克里南伯格在《單身社會》里寫到,盡管如此,但有些感受,諸如孤單、后悔、害怕失敗、對未來的擔憂,還是被形容成所有單身者的共同點。

  對于世俗理解里“被剩下的”獨身者而言,個體的渺小有時會被放大。

  方林今年38歲,5年前離婚,他一再強調,不是因為感情破裂,“因為某些客觀的原因”。未來,他也不打算再婚了,就這么一個人過下去。敏感如他,2年里,孤獨感時常來襲:一個人在家獨處時、聽同事給家里打電話問“晚上吃什么”時、回憶起過往種種時......

  2月份,方林去成都出差,恰逢周末,便租了一臺車自駕去川西。“我從小在平原地區長大,一路上看到雪山、懸崖、高山湖泊會覺得很美,但就只有我一個人,身邊沒人分享,真挺失落的。”方林有時候會想,人需要一種滿足感,需要分享,需要認可。

  “現代社會缺乏對家庭以外親密關系的想象力。”關于對“孤獨”的恐懼,泛心理學公號KnowYourself將其歸結于“心理學結構不穩定帶來的自我壓力感”:隨著同齡人逐漸進入人生的第二個篇章,重新被穩定的社會結構所捕獲,剩下的人開始直面荒渺的巨大世界的心理壓力感。

  而透過各類社交平臺,有些人正在試圖重塑新的親密關系的可能。

豆瓣“不婚不育互助社區”。圖源:網頁截圖豆瓣“不婚不育互助社區”。圖源:網頁截圖

  裴七七今年28歲,1年前組建了一個不婚不育群,群里有幾十人,最大的70后,最小的00后,有寫小說的,有畫畫的,有當導演的,也有每天在出差的。“大家每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隨手分享自己拍的照片、做的飯、碰到的事、遇到的困惑,也有人會分享書籍、電影、好玩的地方。”

  而在一個名為“吉貓星球”的“理想國”里,5000多個體正在試圖將親密關系長久化。

  2020年5月,小魚和志同道合的兩個朋友開始籌劃做一個獨身人群專屬的APP。“它(APP)至少可以解決少部分人的精神需求,被陪伴、被理解的需求,讓大家認同自己并且尊重他人。”1年以來,吉貓星球舉辦過周末電影院、解夢事務所,組織過月度計劃、小長假分享等話題討論,也堅持每天為大家發布諸如天氣預報等生活提醒。

  “但不得不承認,我們還有很多沒有實現的。”小魚一直覺得,要搭建構筑新型親密關系的平臺,還有不少亟待解決的問題:該怎么引導、疏解大家內心的煩惱,如何做到更高質量的陪伴,如何從線上過渡到線下,建立“有責任有擔當的養老組織”,如何以具體形式來解決實際的獨居生活問題等等。

  “來自周圍人的支持可以減緩(單身)歧視對獨身者造成的負面心理影響,如果沒有社群支持,會讓某些單身人士更弱勢,尤其是年紀較大的人。”希伯來大學公共政策和政府學院教師伊利亞金·奇斯列夫在《單身社會》如是說到。

  一直單著,要如何養老?

  關于“未來會怎樣”這類問題,愚生沒考慮太多,“只要自己努力生活得更好一些,來自社會和家庭的壓力就能被抵消一點吧”。過去6年里,愚生算是“悟”出了某種真諦,只要自己過得好,或者至少表現出過得好,旁人也就不會太過多問了。

  但不管個體觀感如何,在社會層面,結婚、生子總被和“安穩”、“養老”聯系在一起。獨居、獨身也因此被貼上了諸如“老年會很慘”的標簽。

  2013年,豆瓣上出現了一個名為“孤寡人士中老年送醫收尸互助”小組,據悉,該小組成員人數曾一度達到27000多人。在獨居者心中,“養老”二字,始終涵蓋著對衰老、死亡的擔心,對沒錢過上理想退休生活的憂慮,甚至對死后無人收尸的懼怕。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獨身互助群接連出現,“養老”仍然是不變的議題。

  “養老”話題里,有安利安裝警報設備的,據說上海已經推出了“智慧六件套”,如果12小時用水不足0.01立方米,48小時沒有進出大門記錄,裝置會發出預警;有討論長期護理險的,說是“上海已經推出了長期護理險,但服務項目有限”;也有討論投資理財,商量抱團養老、寫遺囑委托親屬的。

  Frank Chen是一個從業多年的金融銷售,今年35歲。30歲那年,他還單著,一度覺得自己要一輩子單身下去了。那一年,他開始給自己做養老規劃:除去房貸,每年拿出剩余可支配收入的15%~20%做商業養老金,3%~5%配置定投基金組合,看價格時不時購入些黃金,剩下的錢該吃吃、該喝喝。“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管是不是獨身,至少讓人生的未來有個底倉”。

  除個人為自己鋪設人生“底倉”外,對于主動或被動選擇獨身的人群來說,社會還能為他們做些什么?

  “日本老齡化的發展比我們靠前,他們的一些社會現象相應比我們提前發生,也有可供我們借鑒的經驗,比如‘成人監護制度’。”盤古智庫老齡社會研究中心副主任李佳告訴筆者,“作為個人來說,多掙錢養老沒錯,但假設在失智的情況下,這個錢誰來管?”據李佳介紹,“成人監護制度”就是通過社會組織的力量解決對老人財務的托管。

  但也有學者指出,目前,我國的成人監護制度還存在一些待完善的方面,比如認定程序單一、監護協議的相應規定不盡完善、缺乏監護監督與保障制度、沒有關于監護人報酬的相關規定等等。

  而隨著單身群體的逐漸“壯大”,有人提出“大群體互助”概念,比如在社員患病時派專人“監督”醫護人員及服務人員,代替“家人”的職責。此外,也有人提倡引入類似日本的“介護保護”、“居宅介護機構”(揉合了日間、居家上門以及暫住三種服務模式)。

  對此,李佳認為,從某種程度上看,更契合我國實際情況的還應該是“社區營造”概念,即通過社區層面讓獨身人士產生聯結、獲得救助。

  但李佳同時也坦言,目前來看,我國養老服務體系的頂層設計主要是按照“失能”來規劃的,還沒有按照真正所謂“單身”人群來設計。未來會如何,還有待配套設施在應對老齡化的過程中逐漸完善。

  面對未來可能的種種所謂“慘”,Frank倒覺得,也不需要過度神傷,弄清楚到底害怕哪些“慘”,提前準備就完事兒了。害怕老了沒錢,就努力掙錢;害怕老了孤單,就從現在開始認真交朋友;害怕老了生病,從現在開始注意身體......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愚生、林森、方林、裴七七、小魚均為化名)

  (編輯:黃玉璐 校對:翟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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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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