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法問 王茜

　　當當網風波未了，比特大陸“后來居上”。礦機巨頭比特大陸內斗升級，竟發展至60名大漢在北京市海淀區政務服務中心搶營業執照這一幕。 “難道是跟李國慶學的嗎？” 網友調侃道。

　　鬧劇之下，更深層次問題不應被忽視。有律師就擔憂，如果暴力奪權被競相模仿，法律下的公司制將蕩然無存。

　　礦機巨頭創始人內訌

　　據媒體報道，5月8日上午，比特大陸聯合創始人之一詹克團在領取北京比特大陸科技有限公司（簡稱“北京比特”）的新營業執照時，被該公司現任CFO劉路遙指揮約60名“大漢”從工商行政人員手中強行拿走營業執照。事后海淀區工商局和詹克團均已報警。

　　這場鬧劇背后的“內核”，是比特大陸兩大聯合創始人詹克團和吳忌寒之間的控制權紛爭：

　　2019年10月，比特大陸第一大股東詹克團聲稱，吳忌寒趁自己出差之際，盜用公司公章并將北京比特的法定代表人由詹克團改為吳本人。在詹克團的行政復議申請下，今年1月海淀區人民政府做出行政復議決定，撤銷變更法人為吳忌寒的登記行為。

　　不過，當時北京比特的法人已從吳忌寒變更為了劉路遙，詹克團因而申請了第二次行政復議。今年4月末，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政府再次下達《行政復議決定書》，宣布撤銷吳忌寒和劉路遙所做的兩次行政變更登記。

　　然而，比特大陸方面對此強烈不滿，稱詹克團是經股東決定被免去執行董事職務以及法人資格，上述復議決定不會影響詹克團已經不是北京比特法人的事實。“詹克團被錯誤登記為北京比特法定代表人，亦不會對比特大陸的境內外正常經營產生重大影響。”

　　5月8日，詹克團去領取新的營業執照，隨之就爆發了前述搶奪執照的那一幕。

　　事發后，比特大陸官方微博解釋稱，“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經理以公司決議文件為準，公司唯一合法的法定代表人為總經理劉路遙。公司營業執照依法屬于公司財產，不歸屬于任何個人，因此公司營業執照只可由公司明確授權的人士領取，任何其他人士均不具備領取資格。

　　詹克團不在本公司擔任任何職務，也未經本公司授權，無權領取本公司營業執照。相反，只有經公司適當授權人士才有權領取。公司有義務保護公司重要資產不受未經公司合法授權的無關人等的侵犯。”

　　市場觀點認為，兩大創始人內斗不止，將拖累這家全球第一大加密貨幣礦機公司的上市進程。

　　但值得擔心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家公司的IPO問題。

　　誰嘗到了暴力奪權的甜頭？

　　對于這場鬧劇，上海明倫律師事務所王智斌律師向新浪法問表示，公司第一大股東并不必然有權領取并持有公司營業執照。如果詹克團沒有相應權限，公司管理層可以通過自力救濟取回對公司營業執照的實際控制。

　　眾目睽睽之下，從公職人員手中搶奪營業執照是否違法呢？對此律師看法略有不同。

　　王智斌律師認為，“如果此過程中沒有人身傷害、沒有恐嚇、沒有擾亂公共秩序，那么也不會觸及治安處罰。所以，問題的關鍵是詹克團是否有領取、保管和持有公司營業執照的身份，以及權利人進行自力救濟時是否突破了法律邊界，是否侵害了他人的合法權益，后者以警方定性為準。”

　　而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合伙人薛京律師對新浪法問表示，該行為是否構成違法，要看其社會危害程度。“但是這個案子有特別不好的示范效應。而且依照現有信息，對方組織了60多個人去現場搶營業執照，可能涉嫌尋釁滋事”。 

　　薛京律師進一步指出，“法定代表人是需要公司登記機關備案的，才具有對外公示效力。法定代表人的聘任及解聘需要符合公司章程規定，或者股東會通過決議。即使股東會通過決議，也只是對內有約束力。

　　工商登記包括法定代表人的備案這些外部特征具有社會信賴價值，即公示公信力。如果未經變更登記，其實善意第三人有權根據工商備案來確認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這個公司治理僵局風險不能轉嫁到第三人。

　　如果真的是有合法的股東會決議，確實對內可能改選了新的法定代表人。但是，對外公司是要有正式渠道聲明的。公司不能因為內部解聘法定代表人而不承認備案法定代表人對外代表公司的行為，除非能夠證明交易對手明知更換了法定代表人。

　　由此帶來的，第三人基于對工商登記信息的信賴導致的損失，我認為公司未來可能會面臨損害賠償責任。”她指出。

　　暴力奪權頻頻上演，令業內人士感到擔憂。法律博主、上海市海上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劉曄律師在微博發文道，股權之爭是現代公司法帶給公司治理的重大難題，“像最近的當當網奪印，比特大陸奪照等事件，只是股權斗爭惡性化的冰山一角，更多的潛伏在地下。

　　然而無論如何，普遍的現代法律之下，公司治理猶如國家治理，無論是股權轉讓還是公司治理權的轉移，都應當遵守和平、理性的秩序原則，訴諸暴力是萬萬不可取的，也是國家、法律所不能允許的。

　　否則，在公司已是社會細胞的大環境下，一旦暴力奪權更有甜頭，競相模仿，則法律下的公司制蕩然無存，社會細胞將迅速進入潰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