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90后志愿車隊發起人:有人做實事,有人蹭物資
來源:中國慈善家
他們之所以自稱“敢死隊”,是因為醫護人員的需求非常大,但安全始終存在風險
小米找人畫了車隊“師傅”們的漫畫,說應該留個紀念。
李文亮醫生去世當晚,武漢同濟應急車隊的璇子給記者發來信息,“李醫生的去世對我們觸動很大,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要接著做下去。”
武漢同濟應急車隊是一個由璇子發起的志愿者群體。從1月23日開始,也就是武漢封城的第一天起,在公交停擺的這個城市,同濟應急車隊開始接送武漢同濟醫院的醫護人員上下班。截止目前,車隊25名司機一共完成了210次接送需求,超過250名醫護人員乘坐過車隊的志愿車輛。
在這次武漢疫情當中,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大災大難一樣,志愿者發揮著無法替代的獨特作用。像武漢同濟應急車隊這樣,民眾守望相助的故事總有發生,給這座疫情陰霾中的城市注入一道光亮。
“無知者無畏”
1月23日,聽到武漢封城消息時,璇子還在不停處理著微信上的物資需求信息。身為“90后”,璇子說自己是個文藝青年,熱心公益和集體活動。幾年前,他加入了武漢文化創意促進會(下稱“文創會”),也是為了平時可以多參與一些文化類的活動。封城的前兩天,他所在的文創會就一直組織大家籌措醫護物資,希望可以給疫情中的武漢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璇子想起自己朋友圈里在武漢同濟醫院工作的護士小娜。他聯系上小娜,當時只是想著給醫院提供些物資。聊天中小娜說,因為武漢市內停了公共交通的運營,很多醫護人員上班不方便,問璇子能不能找到車幫忙接送一下。璇子就在文創會的群里說了這個需求,不一會兒,遠在上海的武漢人小米加了璇子的微信。
小米告訴璇子,幾個在武漢的朋友都想組個志愿車隊,問璇子愿不愿意牽個頭。“當時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璇子告訴記者,小米把自己認識的幾個朋友也拉進了群。
璇子自己沒有車,他就和小米商量好,自己負責聯系防護物資,小米負責登記車隊司機們的行程。為了降低車隊司機人員的感染風險,他們決定限制行動范圍,只接送武漢同濟醫院的醫護人員。
應急車隊助理小米做的表格。
武漢同濟醫院是最早接收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患者的定點醫院之一。自去年12月底,同濟醫院的醫生不斷接診有發熱癥狀的患者,發熱門診的患者人數每天都在急速增長,已經有很多醫護人員連續十幾天沒有休息,不間斷地上班。公交停擺后,上下班又成了問題,無疑更是加重了醫護人員的負擔。因此,璇子們和他的同伴認為,自己做的是一件特別有意義的事情。
加入志愿車隊的司機大多和璇子年紀相仿,多是“85后”的年輕人。回憶當初,璇子覺得當時大家都有些“無知者無畏”,沒有太多考慮后果,只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說。
“王師傅”和“袁師傅”是一起進群的“90后”,平常經常一起聊天打趣兒。他們告訴記者,倆人經常在群里和醫護人員海洋闊天空地閑聊,但“盡量聊一些開心的事情,不太敢多說和疫情有關的事兒”。
“這是倆活寶,在群里就他們最活躍。”璇子笑著對記者補充。
“汪師傅”是一位“70后”,是群里為數不多的“老人”,卻和“王師傅”“袁師傅”這樣的年輕人沒有代溝。他們三人經常在群里聊天,在訂單需求量大時,常常把遠途的單子獨自攬了下來。三位司機自稱是“TJ Boys”,說等疫情過去了,就可以“出道了”。
有人做實事,有人“蹭”物資
1月23日晚上,車隊群里陸陸續續加進了八十多名同濟醫院的醫護人員。之后幾天,群里的司機最高峰達到了一百多人。
一開始,璇子會要求進群的司機志愿者以“姓名+手機號+所在區域”的形式改名稱備注,但是改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持觀望的態度,甚至有醫護人員提出需求,他們也沒有響應。”璇子告訴《中國慈善家》,在群里一百多位司機志愿者中,能積極響應醫護人員需求的,也就是二十多人。經過幾天的細心觀察之后,璇子和小米就把隊伍精簡到三十余人。
車隊師傅們隨時待命,有需求就上路。
據璇子觀察,很多入群的司機志愿者缺乏實際行動,進了群卻不響應需求。璇子分析,這些人大致分為三類。
一類是持觀望態度,為了自身安全考慮而猶豫不決。他們都不是專職司機,很多人是一時沖動進了群,一看接送地點是醫院,心中難免有些犯怵。第二類人則動機不純,進群是為了“蹭“物資。一開始,大家都沒有防護服,只有口罩。在當時物資極度緊缺的情況下,璇子的車隊也同樣面臨“一個口罩打天下”的局面。有些志愿者一進群就問有沒有防護服可以領取,他們當中確實有些人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慮,但有些人有別的目的。璇子籌措的第一批防護服在1月27日才拿到,當時一人分到兩套,但有些司機領了防護服之后依舊不接單。璇子當時就判斷,這部分人可能就是為了“蹭”物資,就把他們踢出了群。
璇子告訴記者,像他們這樣的志愿車隊在武漢還有一些,每個群里司機的數量都在一兩百人左右,但實際上認真做事的還是少數。“有些人進群不是為了拿物資,就是為了博個名頭。”
“搏名頭”是璇子分析的第三類人。最初,璇子的群里有這么一位志愿者:進群后就向單位領導聲稱自己參加了志愿車隊,但璇子翻看紀錄時發現,他一次單都沒接過。這讓璇子挺生氣,就把這個人踢出了群。“我們想要實實在在做事的伙伴,這樣的事情不能接受。”璇子告訴《中國慈善家》。
堅持下去
現在同濟應急車隊里的25名司機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用璇子的話說就是“敢死隊”。之所以稱為“敢死隊”,是因為醫護人員的需求非常大,但安全始終存在風險,尤其防護服始終是個缺口。
TJ應急車隊在組建的第四天就找齊了防護裝備,沒有“全副武裝”不能上路。
車隊成立的前四天是最難熬的。璇子告訴記者,1月25日、26日兩天,每個司機一天要接送五六趟,但真正能夠上路的司機只有20人左右,“可以說,每個人都冒著生命危險在接送醫護人員。”璇子告訴《中國慈善家》,去醫院的次數越多,被感染的風險就越大。
剛開始,他們每天都要忙到凌晨兩三點,因為隨時有醫護人員提出需求。璇子和小米要根據醫護人員接送地點來安排就近的司機接送。每天早上,璇子六點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給每個要出車的司機發信息,提醒他們做好防護。
有一次,志愿者王重去同濟醫院接一位護士回家。一上車,護士就塞給他兩個口罩和2個手套,“我們也很緊缺,但是你們也是在一線,也很需要。”王重說,“當時眼淚都掉下來了,那是他們從牙縫里省下來給我們的。”同樣的經歷,同濟應急車隊里的好幾位志愿者也都遇到過。
隨著武漢的疫情愈發嚴重,車隊志愿者們的防護也越來越嚴格。璇子告訴記者,每一位醫護人員上車前、下車后,司機都要對車內進行酒精消毒。因為防護服很緊缺,沒辦法做到每天都更換,只能消毒、通風,第二天再換上。
2月初,武漢市政府征用醫院周圍的賓館作為醫護人員的臨時宿舍。隨后,同濟醫院在武漢蔡甸區的中法院區也開始接收新冠病毒肺炎的重癥患者,許多醫護人員被調往中法院區,吃住都在一線。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同濟志愿應急車隊的訂單開始減少。訂單減少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企業公益項目上線了。一些醫護人員用車,會選擇打車軟件為醫護人員開通的專線。不過,這也不能解決所有的用車需求。
“湖北抗疫公益志愿者”通行證。
很多同濟的醫護人員向璇子和他的同伴反映,打車軟件叫車并不順利,經常要等半個多小時才有人接單。另一方面,武漢市政府在征用社區用車說明中,明確表示要滿足醫護人員的需求,但實際上愿意接送的人并不多,為此同濟醫院的醫護人員不止一次碰過壁。
如今,同濟志愿應急車隊的訂單少了,每天會有五到六個醫護人員的接送需求。他們大多是在打車不順利后,最終選擇璇子的車隊應急。
璇子說,只要醫護人員有需求,他們還會堅持下去。
責任編輯:孫劍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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