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易與暴雪分手，誰會在這次分手中傷筋動骨？網易與暴雪，究竟是誰離不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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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游璃

　　來源：BT財經（ID:btcjv1)

　　2022年，國內玩家最震驚的事莫過于網易和暴雪分手。

　　近日，美國游戲制作公司暴雪與中國互聯網大廠網易的“分手宣言”，從路人玩家到企業高管，從中國大陸到美國華爾街，無一不為之震動，坊間不乏相關人士斷言：“這是中國游戲乃至世界游戲歷史上都會有所記載的重要時刻”。

　　兩個公司之間的解綁被上升到如此高度，能讓地震波由游戲圈如數傳導到投資界的新聞當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

　　一方面，11月17日發布聲明時暴雪表示授權協議到期后，將暫停在中國大陸的大部分暴雪游戲服務，涉及到的游戲包括大名鼎鼎的《魔獸世界》、《守望先鋒》、《爐石傳說》、《星際爭霸》等。這當中有不少IP存在了近20年，說如今人至中年的玩家們陪著這款游戲長大也不為過，停止國服運營意味著剝離玩家的數字資產與青春回憶，哪怕不是忠實粉絲，對他們的憤怒感同身受也不是難事。

　　另一方面，網易與暴雪的合作到目前為止持續了十四年之久，合作期間二者聯手推動了多款經典游戲進入中國。大量業內人士指出，網易與暴雪的關系已經十分穩定，散攤子只會造成玩家、網易與暴雪三輸的局面，對誰都不是好事。

　　但無論如何，暴雪和網易分手已成定局，誰會在這次分手中傷筋動骨？網易與暴雪，究竟是誰離不開誰？

　　到底誰離不開誰？

　　對中國游戲幕后史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與網易撕破臉不是暴雪第一次姿態強勢地對壘中國運營商。

　　2009年時網易能從暴雪手上接下《魔獸世界》代理權，前提就是暴雪與上一位代理商第九城市的合作關系破裂。逐鹿網創始人、微博大V闌夕直言，這出“離婚官司”跟九城當年如出一轍，“九城早就把網易現在罵的所有話全都罵完了，以致于我對比時隔十幾年的新聞稿，差點都以為是在復讀”。

　　但客觀來說，彼時與今日，雙方的優劣勢地位也不完全一樣。

　　2010年前后的《魔獸世界》正是鼎盛時期，知乎游戲領域優質答主、《中國電競幕后史》作者導演BK在自己的專欄里清楚地回憶道：“所有的服務器都在排隊，那個時候美國暴雪在歐美地區曾出了一個市場文案叫：A world awaits（一個世界在等待）。結果被中國玩家戲稱為：一個世界在排隊。”玩家熱情火爆無限強化了暴雪的話語權，例如要求九城購入最先進的服務器，導演BK說，當時九城使用的惠普服務器，集群計算力遠超銀河計算機。

　　暴雪這種苛刻的條件與強勢姿態無疑是利弊參半的，后來合作破裂的伏筆也正是由此展開。

　　2005年底，暴雪以新資料片上線為由，提出更新九城所用服務器的訴求，但從同年四月末公測《魔獸世界》，九城新買的服務器還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這么快的燒錢速度讓九城始料未及。隨后，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九城不甘屈居于暴雪之下，暴雪也沒有降低掌控欲的意思，雙方各自引入新的力量來制衡彼此，合作的優先級后置，嫌隙卻越來越寬，最后終于以分手告終。

　　《財經》雜志公司產業組“財經十一人”報道顯示，暴雪與九城代理合同到期時，騰訊、空中網、完美世界等廠商都參與了新一輪代理權競爭，網易最晚入局，卻力壓眾議奪得了勝利。

　　不難想象，網易當時一定給出了相當豐厚的承諾，有業內人士透露，為了簽下《魔獸世界》，網易承諾暴雪把利潤分成提高到55%左右，能夠對比的是，在這之前九城給暴雪的利潤分成為22%。

　　接近四六開的分賬比例，在代理公司一側顯然是所圖微薄的，因為網易與暴雪的模式是網易全權指揮本土化，在中國大陸境內的游戲運營、維護、活動策劃及過程中涉及的研發運算等支出，都由網易承擔。

　　游戲行業資深自媒體“機核Gcores”在他們的播客中也多次提到，網易在本土化人工、服務器和運營方面都做了很多努力，單看《守望先鋒》國服的配音，CV表列出來都是不小的一筆開支。

　　但我們需要看到的是，商人無利不起早，丁磊也并非慈善家。網易能夠容忍此前多年的退讓，原因就在于相信之后能有更大的利潤，明年一月合同到期本該是雙方坐下來重新商榷利潤分割模式的好時機，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等于網易支付了巨額沉沒成本。

　　網易準備好失去暴雪了嗎？

　　網易雖然一直對外宣稱和暴雪分手對自身影響不大，但是投資人可不這么認為。

　　網易與暴雪分手消息一出，當即拉響了利空“警報”。受網易與暴雪娛樂終止合作的消息影響，11月17日網易在港股市場開盤下挫，截至收盤報103.50港元，跌9.05%。

　　網易失去暴雪，對自身業務到底有多大的影響？

　　從目前能夠收集到的公開信息來看，暴雪之所以想要換掉網易，核心原因還是一個錢字。多位知情人士向媒體透露，暴雪為了美化財務報表，向網易提出了進一步提高動視暴雪方分成比例，繳納巨額保證金或預付費等要求，例如要求網易按照《暗黑破壞神：不朽》的模式，繼續研發暴雪其他IP手游并全球發行，但網易只享有中國市場的分成。

　　換句話說，網易需要承擔包括占據支出大頭的研發及全球宣傳費用，承擔利潤微薄活多錢少的運營和本土化費用，得到的收益卻只有中國市場這一個部分。闌夕表示，這其實就是把中國的合作公司當成代工廠而非商業伙伴，“中國市場產生的利潤可以留在中國，但是全球市場的利潤脫鉤出去。”

　　他進一步解釋：“當下不掙錢的暴雪端游業務還要繼續做，未來掙錢的手游項目它被踢出了高利潤分肥桌，當前者的誠意換不來后者的優待，那么一切長期價值就都沒意義了。”

　　不過坦白說，網易在海外游戲運營方面的分成一直也不高。科技投資領域觀察家劉曠表示：“今年7月推出的《暗黑》在全球表現看似不錯，但網易實際上只能獲得海外收入的10%。”他還補充說明，網易自研的《陰陽師》與《夢幻西游》等老游戲已經出現了下滑趨勢，“人氣游戲和高明運營的組合越來越難以抵擋版號收縮帶來的影響。”

　　謹慎看好網易，是投資界目前的普遍感受。網易財報發出后，交銀國際發布研究報告稱，考慮《哈利波特》和《永劫無間》的高基數，網易四季度游戲收入同比增速預計將放緩至3%。未來網易的《永劫無間》和《逆水寒》手游少了版號遲遲無法上線，《哈利波特》國際服也已經延期數次。交銀認為2023年收入預測應當下調5%，并相應調整利潤預測。將目標價從108美元/167港元下調至102美元/156港元，對應游戲18倍市盈率。

　　對網易的游戲業務帶來不確定性的同時，也給暴雪在中國地區的運營帶來更多不確定性。

　　古典互聯網投資人、內容行業觀察者莊明浩就提到，按照國內對于網游變更運營的版號審核要求，暴雪換掉網易后找來的新代理商需要重新申請版號，哪怕樂觀估計，再上線至少要等到半年后。

　　而暴雪系要申請的進口游戲版號，與今年4月起陸續發放的國內游戲版號不盡相同，上一次進口游戲版號發放，還得追溯到去年6月。莊明浩開玩笑說，2021-2022這接近兩年的時間里，版署只發過一次進口游戲版號，“上一次發進口游戲版號的時候，滴滴還沒上市呢……”

　　也就是說哪怕網易愿意繼續代理暴雪，也必須把合同敲定在明年一月以前。因為對暴雪來說，中國玩家可以暫時擱置，世界范圍內還有更多玩家為其買單，而對網易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明年一旦遭遇停服，關停時間越長玩家怒火越盛，哪怕艱難談下代理權，玩家后續再重回懷抱難度也在爬升，暴雪輸得起，留給網易的時間卻已所剩無幾。

　　游戲行業研究員呂朝偉分析認為，這次暴雪與網易鬧到這般地步，傷害的不止是網易的未來發展潛力，還為未來網易和暴雪之間的其他合作蒙上陰霾，可以說，網易和暴雪這次分手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網易看中的是暴雪IP

　　或許很多人會問，網易為什么非要貼著暴雪不放，答案也很簡單，暴雪多年來積攢的IP效應放之四海皆準。網易2022年第三季度財報營收利潤表現都不弱，可二級市場還是因為與暴雪的合作破裂出現下行壓力，這就是例證。

　　11月17日當天，網易盤中一度跌超14%，最終收跌9.05%，次日繼續低開低收，報67.44美元，跌5.01%。

　　正如業內人士形容的那樣，網易與暴雪的這次爭端，從涉及的資金量級來看不算很大，之所以引發了遠超預計的輿論關注及市場波動，主要還是因為觸動了足夠多的普通玩家。

　　暴雪進入中國市場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在這段日子里有無數青少年玩著它制作的游戲長大，早年間網吧機子上不安裝好暴雪的游戲，老板出門在外多半都抬不起頭。所以盡管如今以《魔獸世界》為首的老牌游戲已經進入倦怠期，流水依然能夠保持在一定水平。

　　有業內聲音指出，暴雪雖然近幾年新游乏力，但是依然有眾多全球知名IP，如果暴雪離開網易，網易一些和暴雪聯合開發的游戲授權就會特別尷尬，比如《暗黑破壞神：不朽》，這款游戲名義上是暴雪暗黑破壞神的IP，但是卻由網易開發，如果兩家分手，這款游戲的歸屬將成為難題。

　　二季度上線的《暗黑破壞神：不朽》手游，在三季度熱度持續，是網易財報中的最大增量。截至10月31日，《暗黑》在iOS游戲暢銷榜平均排名第7，根據伽馬數據，《暗黑》在全平臺流水排名第5，而且是Top10中唯一的新品。

　　很顯然，暴雪的老游戲或許對雙方來說可有可無，背后實際隱藏的是相關IP手游改編這塊大蛋糕。《21世紀經濟報道》給出的數據顯示，游戲發售后的前5個月中，《暗黑》手游的收入達到了3億美元，其中有1.45億美元來自國內市場。

　　值得注意的是，《暗黑》這根網易與暴雪搭上的粗大腿，沒有被列在停運協議內，它后續的開發發行由單獨的協議把控，這也是坊間認為暴雪不值得網易再費心力的原因。但游戲的研發推進是極其艱難的，今年8月時網易與動視暴雪合作的《魔獸世界》手游衍生版就宣告了失敗，籌備3年之久，開發組規模達100人，也沒能吃下IP改編的盤子，這極有可能是網易與暴雪關系破裂的導火索，也為雙方分手后《暗黑》手游面臨的未來增添了許多不確定性。

　　劉曠分析，網易現在的業務呈現出“核心——邊緣”的二重結構，“其中游戲處在核心位置，而云音樂、有道以及其他沒有單獨拎出來的創新業務都圍繞在其周圍旋轉。甚至夸張點說，只要游戲業務穩定，即便網易其他所有業務都剝離出去，它依然是那個網易。”

　　網易需要想辦法補上暴雪撕開的口子，也需要為玩家、為投資人展現足夠的誠意。如今來看，行業人士們大多還是勸和不勸離，希望網易與暴雪能夠重修舊好。

　　可是確定的是號角已吹響，以網易與暴雪的傲氣，對續約與否或許都沒有強烈追求，神仙打架，遭殃的只會是“凡人”，輸麻了的，也終究是千萬個普通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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