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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范東成
來源/海克財經(ID:haikecaijing)
不少抖友發現,在抖音群聊,除了可以一起刷短視頻,還可以一起K歌了。
這些都是抖音于近期上線的新功能。可見,在字節跳動發生重大人事變動,張一鳴卸任CEO的當口,抖音在社交上的探索持續進行。
與此同時,據Tech星球5月18日報道,字節跳動于2020年12月底接觸過一家主做社交軟件的公司,原創始人已加入字節跳動,被任命為TikTok社交技術負責人。另據今年3月的市場消息稱,TikTok或將推群聊功能。
這都說明,做社交,并非抖音某新增產品功能,更多是字節跳動全球產品戰略布局的一部分。
字節跳動想要做社交,這種訴求表露得最明顯是在2019年上半年。
當年1月,字節跳動第一款大張旗鼓推出的社交產品“多閃”發布,短暫拿下App Store冠軍后,各項數據快速下滑。首輪沖擊失敗。當年5月,興趣社交“飛聊”扛過大旗,但據海克財經體驗發現,該App目前已成擦邊球類內容的聚集地。
再往前追溯,字節跳動早于2014年起就開始投資社區社交類產品。據天眼查信息,字節跳動被披露于2015年1月投資的花熊,就是一款圖片聊天社區產品,2017年4月字節跳動投資主打陌生人視頻社交的產品Tiki,2018年11月投資校園社交產品Summer,且于2019年9月被披露收購了一款名為“biu校園”的匿名社交產品。
可見,字節跳動最終決定2019年開始做社交之時,已吸取了不少相關社交類產品經驗。
或許源于這兩次不太成功的公開嘗試,字節跳動做社交的厚望最終于2020年悄悄放到了抖音身上。
2020年4月,抖音內測“連線”和“熟人”新功能,同時測試陌生人社交與熟人社交,正式開啟抖音在社交方面長達一年的探索。
從字節跳動在社交領域曲折的探險來看,被封殺、產品失敗都未打消它做社交的念頭,還頗有愈挫愈勇的意味。
作為一個6億日活的短視頻娛樂平臺,在商業模式上已逐漸跑通,可以說漲勢也已經兇猛到讓各平臺都開啟了戰略防御,一時全都研究起短視頻了,為什么還要對不賺錢的社交如此覬覦、非做不可呢?況且微信在前,抖音做社交的機會又在哪里?
很明顯,字節跳動做社交,除了張一鳴、張楠曾說過的原因,還有公司長遠戰略下更為深層次的需求。
01
為什么非要做社交
字節跳動要做社交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微信的封鏈。在2019年3月字節跳動7周年演講中,張一鳴提到了這點。
在演講中,他說道,2018年僅在App內就收到20萬用戶反饋,用戶問,為什么不能通過微信給我媽媽發抖音視頻?
此外,在2021年1月極客公園大會上,張楠也提到抖音做社交的原因。她以自己一個小學同學舉例,說一些普通用戶開始喜歡用抖音記錄日常,包括拍攝自己的孩子,拍自己養的多肉植物,張楠認為,這說明抖音上已經長出了社交能力,出現了新的連接關系。即基于視頻內容,熟人之間的互動交流。
如果說2019年3月張一鳴提到的理由還比較表淺,做社交主要服務于用戶間的分享需求,那么,隨著抖音用戶盤擴大,由2019年1月時的2.5億日活直接翻兩倍多到6億日活時,在2021年1月張楠的闡述中,社交對抖音的意義更大了,與熟人進行交流互動,甚至可以成為使用抖音的一個理由。
也可以說,抖音的熟人社交價值已成拉動日活的重要因素。
自2020年9月在第二屆創作者大會上,抖音宣布截至當年8月日活破6億以來,這一數據已9個月未有更新。自2019年以來,抖音一般在最短4個月、最長8個月后宣布最新一輪日活數據,增長數量則為7000多萬到2億不等。抖音最新公布的用戶數據是有關抖音搜索的,稱月活破5.5億。
用戶增長放緩的同時,自2021年以來,抖音更多動作也放到了商業模式的探索上。2020年6月成立電商一級部門,各種切外鏈、完善支付功能,可以看到抖音在著意構建自身電商閉環。同時,2020年底,抖音成立本地業務中心,加大了在本地生活方面的商業探索。
那么一個問題顯而易見,隨著產品日活增長的想象空間變小,內容上無疑又會更多推送直播帶貨、本地商戶類訊息,以快樂源泉著稱,可讓用戶娛樂成癮的抖音,如何還能保障用戶一如既往喜歡刷抖音,一刷起來就忘了時間呢?
長期來看,用戶使用抖音的時長較為固定,要解決這一問題,從內容的娛樂性上下功夫,難度只會更大,且會加大運營成本。從另一維度思考,社交無疑成了很好的解決辦法。
張楠在大會上也提到過她的思考:人是社會化動物,想要去表達、想要跟別人產生連接,這是本能。
試想,如果抖音能做成社交,那幾乎意味著,無需花更多精力,就可實現讓用戶隨時都想上抖音看看:他總會想知道自己親朋好友又發了什么日常,自己昨天發的生活視頻有沒有人點贊。
除了實現穩定日活,字節跳動做社交自然還有更大戰略目的:為旗下越來越多的娛樂類產品找到一個基礎分發平臺,使原本分散、各自為戰的兵力形成協作效應。
在張一鳴2019年3月的演講中,除了提到不能在微信分享抖音,還提到不能分享西瓜鏈接。可見微信所指,不單是抖音。
幾年時間,字節跳動在娛樂方面的布局越來越全面,圖文、影視、音樂、游戲無所不包,借用社交杠桿撬動傳播的需求也越來越強烈。和騰訊相比,字節跳動儼然少了一條類似微信,能把所有娛樂產品合縱連橫起來的社交細線。這對游戲產品的啟動也會起到關鍵作用。
對全球移動App下載量榜首的常客TikTok來說,做社交同樣能實現類似戰略需求。
字節跳動有需求,也有實力做社交,但要翻越微信這座10年大山做成熟人社交,不容易。
02
如何翻越微信
2010年某天晚上,騰訊廣州研發團隊的張小龍給馬化騰寫了一封信,講述了移動社交的機會。自此,拉開微信10余年熟人社交霸主地位的序幕。
10年間,更多成功機會來自于微信之外的陌生人社交。
其中尤以在微信推出半年后上線的陌陌最為知名。據創始人唐巖所說,陌陌是為滿足年輕人在大都市工作,心靈寂寞渴望交友的需求而生。此后,陌陌更收購陌生人社交軟件探探,豐富用戶版圖。
移動細分領域帶來的機會還有同志社交。其中,上線于2012年11月的男同社交軟件Blued最終于2020年7月掛牌納斯達克上市。同樣找到陌生人交友機會的還有,今年5月向納斯達克提交招股書的Soul,一款不強調露臉、特點是靈魂交友的社交軟件。
但由于熟人社交領域始終是微信的領地,人們在上述軟件中結識了朋友或潛在相親對象,很大概率又會相約到微信繼續聊。不管是在專門的陌生人社交軟件,還是知乎、豆瓣類社交平臺,“加個V”、“加威信”成為各種暗號,試圖將剛認識的朋友引到自己的熟人圈。這很大程度上又鞏固了微信社交老大的地位。
按交流形式來劃分,近年也有不少社交軟件試圖從圖片、聲音、視頻等角度切入市場,但鮮有成果。
如在2017年獲得字節跳動投資的視頻社交團隊,早于2014就開發了一款照片類社交軟件Biu,3年后創業方向轉為視頻社交。
這種趨勢在2018年底越加明顯。其中當年11月上線的聲音社交軟件音遇曾小火一陣,主打陌生人社交K歌、接唱玩法,上線后曾一度攀至App Store社交榜第一名,據媒體報道,它也曾獲今日頭條數千萬美元天使和 pre-A輪融資。但由于監管問題,產品最終于2019年4月被下架。
沖擊未成,池水已然攪動。不管是子彈短信還是音遇,他們帶來的短暫火爆都說明,微信之外,社交領域確實還存在著某種十分強烈的用戶需求。只是它到底是什么,目前還沒有創業者能在合規的框架下準確抓住它。
2019年1月,著名的三款社交軟件齊發事件至少表明,不少創業者對于抓住以上提到的社交新需求很有信心。
這種趨勢自然引起了騰訊的警覺。據媒體不完全統計,2019年11月以來,騰訊先后推出7款社交類App,涉及熟人社交及陌生人社交,形式則有圖片、聲音、視頻等,可謂從各維度出擊探索。
2021年5月20日,騰訊發布一季度財報,財報顯示,一季度 QQ 移動端月活 6.064 億,同比減少 12.6%。以主打00后交友著稱的QQ活躍用戶數又下滑了,這對騰訊而言是個壞消息。
與此同時,此前更多精力放在添加新功能上的微信,也于2020年以來,加大了基于社交功能的微創新探索,成為微博熱門話題。
2020年6月,微信上線拍一拍,從產品功能上來講,是為提高用戶在微信群的活躍度而存在;2021年,“微信黃臉表情會動”上了微博熱搜,微信同時更新的,還有新添“我的狀態”功能,新增三個視覺化全屏表情;2021年5月,微信發布新功能,在拍一拍基礎上再添“炸一炸”。
以克制著稱的微信,在今年上半年短短幾個月中,頻繁上線新玩法,對社交新需求的熱切探索可見一斑。
多年來,圍繞微信是否已太過沉重的討論持續存在。社群、微商、朋友圈廣告降低了人們的社交欲望,小程序、服務號也讓微信變得愈加商業化,逃離朋友圈成為不時蹦出的社交話題。
但早于2018年8月就實現了10億日活的微信,國民上網App必備榜首,霸主地位又怎會被輕易撼動?
近年,字節跳動、阿里紛紛著力企業交流工具,如果說這從客觀上分流了存在于微信中的一部分職場交流需求,那么,抖音想要分羹的,則是熟人各類社交需求中,最具娛樂性的部分。至少目前看上去如此。
抖音選擇在此時加大撬動微信熟人社交腹地,無疑也和微信近一年多來,將部分精力分出,大力做短視頻的時機相關。攻防之間,角力態勢盡顯。
03
誰能拯救社恐
撇開大公司間的商業競爭,回到社交本源,其實也會發現,在微信牢牢占據熟人社交的10年間,年輕人的社交模式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其中,社交媒體討論較多,也是最流行的一種社交變化是,當今社會,社恐患者越來越多。
社恐,社交恐懼癥的簡稱,是一種早于1985年就被發現的精神類疾病,屬焦慮癥的一種。但目前,這一詞語已被大量90后00后用作介紹自我社交特點時的詞語。
“我只有一點點社恐”豆瓣小組創建于2019年11月,至今已有超2萬人在此聚集,一個可供對比的數據是,創建于2008年的“社恐抱團取暖”小組人數為4萬人。如果將兩個小組比做兩個小型社區,毫無疑問,前者吸引用戶入駐的效率高多了。而在后一個老牌小組中,據海克財經檢索發現,發表于2019年之后的帖子數量也占到目前總帖數超80%。這似乎意味著,關于社恐的討論,在近兩年瘋狂增長。
官方媒體也注意到了這一趨勢。央視新聞2021年2月發文《社恐日常》,光明日報2021年3月發文《社恐會成為時代流行病嗎》,試圖討論年輕人越來越不愛社交的問題。在《社恐日常》一文下有用戶留言:對人過敏。這條留言以超1600點贊量排名留言區第二。
從上文提到過的,微信一年來在產品上的細微改動也可發現,社會心理的這種變化,也投射到了社交產品變遷之中。
2021年1月,據張小龍在微信公開課上透露,超2億人微信朋友圈設置了僅3天可見,按騰訊2018年財報中的數據,朋友圈日活數為7.5億來估算,超26%的用戶選擇了用3天可見功能去“吃掉”自己的近況動態。這保護了隱私,也保持了人們之間的距離。
從產品特點上看,一心想在社交上有突破的抖音,也關注到了時代心理的變化,試圖在保護隱私和消除孤獨感中找到均衡點。
抖音于今年3月上線了群聊功能,海克財經體驗發現,在陌生人社交群部分,相較微信群聊,抖音群聊有一些明顯特點。
首先,和微信較為封閉的連接生態比,抖音群聊較為公開,目前最大形成來源是,抖音達人的粉絲群。例如,羅永浩在抖音目前就有5個群。雖是公開,但不少達人設置了進群門檻,如果你從未在直播間刷過禮物,那么很大概率難以進入多數熱門達人的粉絲群。
基于此,目前多數抖音群聊聚集形式為,關注到同一達人的粉絲。也可理解為,這是在生活方式或消費觀上較為相近的一群人形成的群聊。不排除以后還有別的組織形式,如根據興趣形成群組,類似早期飛聊的產品設計思路。
其二,抖音群聊主要產品結構和微信群類似,但在一些細節上,做了針對性改動。其中較為特別的一點是,在抖音群聊,可以看到群內有多少人閱讀了你的發言,同時,還可在群內對別人說的話點贊。
這讓用戶很容易發現一些關于群聊的真相。例如,在一個有400多人的當地美食群中,經常進群聊看消息的,可能只有十幾個人。
從這些學自海外社交軟件的細微設計中可以看到,不管是私信還是群聊,抖音都在試圖加強用戶間的互動與連接感。
但互動是否過度,也成為一個問題。
粉絲和博主多是單向關注,幾十萬粉絲的博主大概率沒時間運營群,如何把握群內話題方向成為一大問題。此外,也已經有用戶在微博吐槽抖音社交的一些功能,如有人發微博反問抖音為什么會開發“在線”這一功能,大晚上不睡覺被媽媽發現了。目前,這一功能已被抖音去掉。
除開群社交以及私聊,可以看到,抖音社交也更多在視頻、聲音,及特效上做文章。
例如,在聲音方面,抖音群聊提供一起K歌功能,富有意味的是,K歌房目前排名靠前的多是抖音神曲;在視頻通話上,你可以在聊天的同時,給好友扮上抖音流行的人臉特效。
在產品層面,字節跳動做社交循序漸進,而微信也絲毫不滯后,緊密開發新功能。
可以確信的是,一場來勢兇猛的攻防戰正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集結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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