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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衛翁
來源:起朱樓宴賓客
一年前的歲末寫下那篇《當下一個十年在我們面前展開》時,我顯然不可能預料到新的十年會以這樣的方式“神展開”。
每一年我們都在抱怨著“這是最難的一年”,可經歷過2020之后,你會覺得之前的那些抱怨都格外小兒科。
不過事實上,或許《雙城記》里那句被引用濫掉的至理名言,才是對于這一年更合適的表達——
“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最好的時代”。
因為當每個人被迫帶上口罩時,醫療行業也在迎來前所未有的關注和發展;
當我們感慨又有哪家餐館和商場停止營業時,虛擬經濟的風口已經從居家辦公吹到了社區團購;
當大量的工薪階級在為不失業苦苦掙扎時,上海的國金中心和北京的SKP卻依然排著長隊;
而更顯而易見的,是當中國每一個病例都能寫出一個“福爾摩斯探案故事”時,海外的病例卻越來越像是個數字而已。
或許你已經發現,今年跨年的朋友圈、微博乃至任何社交媒體上,大家對新一年的期盼都前所未有的強烈。
因為就像現在窗外寒冷的天氣一樣,每個人想得都是趕緊翻篇。
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想再對過去的一年有什么總結。不過在看了全球各式機構的年度展望后,我從中挑選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圖,送給各位,作為新年禮物。
對于2021,下面是我個人的五個猜想。
猜想一:世界將變得更加靜止,經濟加速向虛擬世界遷徙
每年年末,很多“出差狗”都會曬出自己的航線圖,以證明自己過去一年有多努力。
不過今年不但曬圖的人明顯少了,而且大家紛紛表示航段下降不是因為自己不努力,是老天不作美。
這并非“出差狗們”在找借口,因為根據IATA在11月份發布的報告,這次疫情對于全球航空業的打擊只有二戰可以與之“媲美”…
…而且就算疫苗全面接種后,全球航空業也至少要再等三年才能回到2019年的水平。
停止出行的又何止“出差狗”。
事實上,連拉斯維加斯和澳門這樣具有極高黏性的“旅游勝地”,也遭受了哪怕是08年金融危機都未曾有過的暴擊。
而且根據高盛的研究報告,就算疫情過去,看起來減少出游和盡可能的使用線上辦公也會成為大家的首選…
…畢竟根據PwC對120位美國企業CEO的調查,疫情結束后他們將更加習慣于員工每周至少一天遠程辦公。
連老板都這么想了,何況員工呢?
不過,盡管現實世界變得愈發的“靜止”,但在虛擬世界,擴張和活躍卻是一日十年。
連美國的電子商務都因為疫情而“享受”到了三級跳式的發展…
…而中國的電商呢?看看最純正的電商股——拼多多和京東過去一年的股價就再清楚不過。
或許若干年后回頭看,2020年的疫情,真的將成為科幻小說里那個大家戴上頭盔生活在虛擬世界的轉折點。
誰知道呢?
猜想二:互聯網巨頭們會遭遇更大的逆風
虛擬經濟爆發式增長,最大的受益者是誰?顯而易見,是那些互聯網巨頭們。
他們已經在初期激烈的市場份額爭奪戰中勝出,并紛紛進入贏者通吃的階段。
通過占據對上游和下游兩側的定價權、話語權以及規則制定權 ,以及大力投入生態系統建設,巨頭們已經滲透到社會生活的每個角落,提供我們能夠想到的幾乎 所有產品與服務。
而疫情還加速了這一進程。
為什么巨頭們都喜歡講生態?因為生態一旦形成,就擁有很高的穩定性,甚至是自我強化的能力。而平臺作為規則的制定者和生態的擁有者,自然而然的站在生態的頂端,從而擁有了最大的價值杠桿。
典型的案例就是蘋果對APP內購能夠收取30%的“蘋果稅”,元旦發生的華為商店下架騰訊游戲事件其實也是類似的故事。
那么,巨頭們現在發展到了什么地步呢?
我們可以看看在中國這個互聯網行業競爭很激烈的市場里,各個垂直賽道的市占率情況。
從圖中可以看到,別說CR5了,就算是CR3,在很多領域也超過了50%。而這還是2019年的統計數據,由于疫情影響,2020年很多領域的市占率還在進一步集中。
如果再看互聯網巨頭打造的生態網,他們的壟斷地位就更清楚了——中國人最常使用的前三十大APP里,14個騰訊系,7個阿里系,3個百度系,2個字節系,剩下的獨立APP基本上都是工具型軟件。
而當互聯網巨頭們成長到這個地步時,你很容易想象為什么各國政府要如此緊張,畢竟這些公司的市值體量,已經往往可以和一個中等規模經濟體相抗衡。
更重要的是,互聯網時代的巨頭所擁有的能量和過往的能源或者金融巨頭截然不同。
互聯網行業是圍繞數據開展業務的,這些巨頭們在經營中有非常大的沖動,也有很強的能力去采集用戶數據并加以分析。他們通過了解用戶,從而提供了更全面、更深層次的服務。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互聯網巨頭們可能已經比政府更理解他們的人民了。
這對于政府,是能忍的事兒嗎?
所以千萬別覺得螞蟻上市受阻是一個獨立事件,互聯網巨頭面臨的監管逆風才剛開始。
那么,政府能怎么做呢?手上的工具基本就三件套——分拆、征稅、綜合監管。
分拆很難,因為科技巨頭和過往的行業龍頭不同。舉個例子來說,過去一百年中,美孚石油、美洲鋁業和AT&T都因為觸發美國的反壟斷法被強制分拆了,可為什么微軟的分拆案歷經十年后最后卻無疾而終呢?因為科技巨頭所擁有的壟斷具有強大的網絡效應和規模效應,而且往往已經滲透進國計民生中,一旦分拆,會產生非常高昂的社會成本,這是政府不得不忌憚的。
征稅就更不可能了,因為壟斷之所以稱之為壟斷,就是因為巨頭能把多余的成本都轉嫁給上下游。講個笑話,英國政府2020年開始征收2%的數字服務稅后,蘋果對英國應用商店的開發者增收了2%的“蘋果稅”,谷歌將英國的谷歌廣告和Youtube廣告費用增加了2%,亞馬遜則將英國賣家的費用增加了2%。
就問你,服不服?
那么,就只剩下綜合監管了,包括窗口指導業務開展,要求進行數據備案,以及發放牌照和加強審批流程等等。
所以,看看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里的新內容,就知道互聯網巨頭們將要面對的是什么了。
猜想三、生物創新藥行業將繼續爆發式增長
疫情之下,除了互聯網巨頭充分受益之外,另一個顯而易見有刺激作用的當屬醫療行業。
不過,盡管2020年A股市場漲幅最大的股票是做醫用手套的英科醫療,但向前看,真正具有爆發式發展前景的,還是兼具醫藥和科技屬性的創新藥行業。
其實中國的創新藥行業爆發,一直可以追溯到2015年的醫改,審批速度的加快和醫保的支持讓整個創新藥行業從那時起進入了良性循環。
有了政策紅利,自然就會有資金涌入,而當一二級市場都開始為這個行業所吸引時,人才、技術以及種種資源就會奔涌而來。
所以過去五年內在中國市場IPO且市值超過十億美元的生物制藥公司,已經超出了過去十五年的總和。
而且不僅僅是中國,在美國乃至歐洲,生物醫藥公司都在日益成為資本市場最閃亮的明星。
如果看上市后的表現,我們也會發現,這五年不光是醫藥行業總市值膨脹超過三倍的大時代,而且五年前和五年后的巨頭也有了天壤之別——醫療服務和生物制品,成為醫藥行業的新銳代言人。
那么,疫情對這個行業又有著什么樣的影響呢?
前兩天和一個醫藥行業里的朋友聊天時他也提到,放在過去這個行業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款疫苗可以在短短一年內從無到有研發出來的。
這就意味著,從政界到商界,無數的資源正在加速涌入醫藥領域。
看過那本《十億美元分子》的朋友都知道,生物醫藥的研發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已經從一項“誤打誤撞的運氣活”,變成了一項技術工程——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和時間投入,就幾乎一定能取得成果。
那么當海量的資源進入這個行業后會發生什么,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猜想四、全球范圍進入“大政府”周期
無論是政府對于互聯網巨頭的重拳出擊,還是前兩天國內新冠疫苗全員免費接種的宣言,事實上都是強勢政府的表現。
疫情是對全球政府執行力和管控力的試金石,越是崇尚無為而治的小政府就越是束手無策——因為指望民眾自我管控,在這種擁有極強傳染力的病毒面前顯然不是一個現實的選擇。
這里不想爭辯東西方政治制度的差異,但事實上,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在進入一個“強人政治”和“大政府”的周期當中。
這其中的第一個原因,是疫情對經濟的毀滅性影響需要政府的財政支持來托底。
由于不像08年金融危機那樣存在支援華爾街帶來的“道義風險”,這一次全球政府放起水來顯然更加“肆無忌憚”。
“拿別人的手軟,吃別人的嘴短”。在接受了政府的大量救濟之后,無論是個人還是企業都必須遵從救濟背后的各種條件,從而讓政府對經濟活動的把控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第二個原因當然就是為了疫情的控制。
無論是呼吁保持社交距離、要求關閉公共場所還是最強力的封城,全球的政府在此次疫情中都推出了巨量政策,而民眾們也在以政策的實施速度和執行力度來評判政府的能力和手腕。
根據Samantha Fund前期的一個研究表明,政府的強大程度和疫情的控制能力息息相關——在這張圖中,數值越低越好。
然而不得不關注的是,政府的政策越強力越有效,后期的退出就越難也越慢。
舉個例子,當健康碼制度在國內深入人心之后,已經很難想象這個碼會在某天完全消失。而當很多應急政策常態化之后,政府的邊界到底在哪里,可能會成為后疫情時代全球公眾都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困境。
此外還有債務問題。
前段時間一張圖流行于各大群里,大概意思是說2020年美國印出來的鈔票,相當于過去三十年總量的21%。
那么放出去的水,總要有人來承擔。至少目前美國公眾持有的美國國債占GDP比例,已經超過了二戰時期。
“欠債的是大爺”,政府有了理直氣壯的動力和能力做大做強,而這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都是無法逆轉的趨勢。
猜想五、貧富差距更加擴大
從生活到企業,再到行業和政府,最后一個猜想,回歸我們每個人的身上。
之所以說2020年魔幻,也是因為這一年對于部分人是地獄,但對另一部分人卻是天堂。
人和人之間的差異,從未如此大過。
從美國不同階層的人是怎么對待政府發的錢就能一目了然——收入越低的人越要將錢存起來,哪怕利率低到塵埃里,低到負利率——剩下的基本就是用于日常開支。
可收入越高的人呢?他們會拿這筆錢來進行金融投資——無論是買保險還是買股票,今年的收益都很好——而剩下的則是進行旅行、娛樂等等和基本生活無關的事情。
每個人的生存狀態,一目了然。
這背后,是不同階層所面對的截然不同的就業和收入狀況。
此前每次經濟衰退后,擁有較高技能的人群和較低技能的人群的就業情況雖有差異但差別不大。
而這一次,低技能人群——通常就是服務行業和制造業的就業情況屬于斷崖式下滑,而高技能人群則要好得多。
為什么會造成這樣的情況?很可能是因為不同類型的工作可以居家辦公的程度是完全不同的,而現代社會的分工決定了,越高收入的工作越能夠遠程完成。
這不是臆測。根據芝加哥大學Jonathan I。 Dingel和 Brent Neiman兩位教授在2020年6月份發表的一篇論文,能在家完成的工作工種,和工種的每小時平均收入呈現明顯的正相關。
換句話說,工資越高的工種,越可能在家完成工作,也就越不容易被裁員,以及更容易找到工作。
此外,今年政府放出去的水大量的涌入資本市場,這讓是否擁有金融資產和公司股權,成為決定今年收入的關鍵性因素。
今年買過基金的人,都懂這是什么意思。
因此,在全球范圍之內,收入最高的人群和收入最低的人群之間的差異都在疫情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這一略有敏感的點就不展開講了,用上世紀30年代的前美聯儲主席Mariner Eccles對所謂“繁榮的20年代”的一段描述結束這篇文章吧。
“像一個巨大的吸入泵的作用,到1920年代末,社會生產的財富越來越多的集中在少數人手里。這個在早期起到了資本積累的作用。
但是,通過剝奪大眾消費者的購買力,這些資本積累者也喪失了對其生產的產品的有效需求,進而也喪失了支持其進一步增加實體資本積累的基礎。
結果就像一場撲克游戲,籌碼越來越集中在少數人手里,其他人只能通過借貸來維持游戲。
當信貸難以為繼時,游戲就結束了。”
其實,無論關于2021的五個猜想是對是錯,都希望國運昌盛,國泰民安。畢竟經過了這一年,每一個人都應該意識到,個體的能量到底有多么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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