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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證券時報
正是為了努力償還債務,盡快修復糟糕的資產負債表,這些企業就不得不拼命地去節衣縮食,去控制成本。如此一來自然對其經營行為中的科研、市場,甚至是質量投入,都形成了嚴重的擠出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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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老牌刊物《經濟學人》雜志,最近將目光聚焦到了豐田汽車上。該雜志觀察到,豐田章男在1月26日宣布將把全球最大的汽車制造商交給二把手佐藤恒治“掌舵”。該雜志認為,這一舉措向外界傳遞出一個明確的信號:豐田已經是當前的趨勢——電動車里的落后者了,現在是時候讓新一代管理者加速帶領公司匯入電動時代。
近年來日本汽車產業確實呈現疲態。據日本共同社1月31日報道,日本八大車商1月30日公布的2022年日本國內產量為738.6544萬輛,較2021年減少0.1%。這是日本八大車商國內產量連續第四年減少,其中龍頭老大豐田汽車更是創了新低。事實上,汽車產業已經算是日本最能挺的產業了。
要知道,日本的半導體產業曾經引領全球。以DRAM(動態隨機存取存儲器)為例,1985年日本產品占據全球市場的80%。但之后市場份額一路下滑,到本世紀初降到10%以內。在用于生產芯片的光刻機市場,尼康的行業龍頭地位在新世紀也被后起之秀荷蘭的ASML所取代。
此外,日本企業也曾一度是全球家電領域的絕對王者。在1992年全球十家最大的家電品牌企業里,日本占據了6席。索尼、松下、東芝、夏普等家電品牌,甚至把美國本土品牌沖得七零八落。但從2010年開始,日本家電企業業績急速直下。比如冰箱產業,2019年其海外供貨量較2010年下降四分之三。日立家電營收額不到海爾的十分之一。
于是,一個值得追問的問題來了。那就是,日本企業為何先后于半導體、家電和汽車產業中頻頻“落跑”?筆者的答案是,一開始日本政府人為放縱了房地產泡沫。誠如日本大藏省原高官、日本經濟學家野口悠紀雄所描述的,當時的這一政策令整個日本陷入賭博經濟狀態,所有企業和個人,不顧主業都跑到房地產上來了。等房地產泡沫破滅后,整個日本陷入了資產負債表衰退中。作為應對,日本政府實施大規模的雙擴張政策。這種政策的“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讓那些毫無競爭力的僵尸企業存續得更久,這也就意味著資源錯配的時間更長。于宏觀而言,固化了日本原有的產業模式,同時人為破壞了創造性毀滅(創新)機制。
當一家企業的負債超過其資產時,從技術上來說就意味著它已經破產。而一般企業破產的標準過程大致如下:一家汽車制造廠發現自己的產品不再像以前那樣暢銷,雖然它加大了對產品的銷售力度,可還是毫無起色。在這樣的情況下,企業的資產只會日趨減少,最終整個企業的資產凈值淪為負數。這種企業的失敗屬于典型的無可救藥型,因為它的產品已經徹底地被市場淘汰了。
但從1990年起,在日本發生的情況卻并沒有遵循這一普遍規律。當時的真實情況是:在日本失落的頭10年里,事實上它一直是當時全球最大的貿易順差國,這也就說明了當時的日本產品在海外還有著廣闊的市場。這些事實說明了什么呢?說明了當時的日本企業,無論是在技術、產品開發還是營銷策略上,都處于良性運轉的狀態,其盈利狀況也非常之好,這些企業仍然在不斷地創造著利潤。
但即便如此,許多這樣的日本企業照樣因為國內資產價格的暴跌,在它們的資產負債表上出現的巨大的窟窿,而身陷凈負資產的困境中。日本六大主要城市商業不動產價格從泡沫高峰期,到位于谷底的2003年和2004年,分別暴跌了95%和87%,使得它們的現值只有當初的1/10。
在資產價格暴跌時,當初用來購買這些資產(或者以這些資產作為抵押獲得)的貸款數額卻沒有變。到1990年代中,日本的企業就都發現,它們不僅喪失了大筆的財富,同時它們的資產負債表也陷入了困境。
例如一家大阪的企業,通過借貸擁有了價值1000億日元的一幅土地,到1995年時它卻發現,手中的這幅土地的價值,僅僅只值100億日元了,而它的資產負債表上卻依然保持著700億日元的負債。換句話說,本來盈余的資產負債狀況突然變成了600億日元的凈負債。就這樣,這家企業的資產負債表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如美國經濟學家辜朝明與日本經濟學家野口悠紀雄所說的,事實上成千上萬的日本企業都屬于這種情況。這些企業和個人,為修復其嚴重惡化的資產負債表,而不得不努力歸還債務。也正是因此,在1995年時,日本將利率降到了零,但是無論是日本企業還是個人,都沒有增加借貸。相反的是,當這些企業和個人賺到錢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加大對科研技術和市場的投入,而是加速還貸。辜朝明就在他的《大衰退》一書里提到,到2002年和2003年,日本的凈債務償還額,已經上升到每年30萬億日元以上的空前規模。
但也正是為了努力償還債務,盡快修復糟糕的資產負債表,這些企業就不得不拼命地去節衣縮食,去控制成本。如此一來自然對其經營行為中的科研、市場,甚至是質量投入,都形成了嚴重的擠出效應,長期以往無疑會對日本企業的競爭力造成巨大的傷害。
是的,第一個失落的十年期(1991-2000),日本的企業還能夠源源不斷地制造出大量的利潤,并用它去償付當初因為賭博經濟而落下的虧空。沒有投入,對于現有的產業采取的是典型的收割戰略,正是因此,當日本步入第二個失落的十年期(2001-2010)時,這種危害就開始慢慢地凸顯出來了。
早于2010年時,豐田就曾爆發過一輪嚴重的危機。當時《國際商報》的汽車主編何侖就認為,豐田汽車不顧一切控制成本的思想,導致了它的那次全球性危機。他說,“很多豐田車沒有經過現實的路試,只是進行實驗室里的模擬實驗。其實很多車子問題在實驗室里是發現不了問題的。豐田的新車上市時很少宣傳自己經過多少公里的路試,因為路試成本太高了。”
(作者系廣州經濟學者)
本報專欄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特此說明。
責任編輯:李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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