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泰宏觀】為什么這次降息后人民幣不再走強?
華泰證券宏觀研究
8月10日以來,美元指數震蕩上行2.4%、逼近110,離岸人民幣(CNH)兌美元匯率累積貶值2%。值得注意的是,本次人民幣貶值速度在8月22日LPR下調后有所加快,由此,市場關于利差對匯率影響的關注度再次升溫。我們認為,人民幣本次貶值主要原因是美元加速升值,其次疊加市場對中國增長預期下調,利差可能仍不是最主要考量。然而,由于美元進入沖高筑頂階段,短期人民幣匯率可能承壓,但兌一籃字貨幣貶值空間不大。
摘要
首先,本次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貶值,更多受美元走強帶動
——不同于今年4月那一輪人民幣貶值,當時更多的關注在中國內需本身。今年4月18日-5月16日之間,人民幣兌美元貶值6.3%、兌一籃子貨幣的CFETS指數貶值4.3%(圖表1)——期間美元指數走強3.4%。但本次人民幣貶值期間,美元相對升值幅度更大,人民幣兌一籃子貨幣匯率指數微跌0.5%。與這一現象相呼應的是,回顧今年4月間人民幣貶值窗口期,市場更大的擔憂是中國在疫情擾動下內需增長大幅減速,而期間對中國外需環境的預期變化不如本輪顯著(參見《推演海外衰退風險及其宏觀影響》,2022/8/9,以及《全球隱性庫存周期與消失的外貿訂單》,2022/8/23)。
然而,有意思的是,本輪人民幣貶值在8月22日5年期以上LPR下調15個基點后反而加速,而5月20日LPR下調后人民幣止跌——兩次走勢形成鮮明對比(圖表2)。今年5年期以上LPR有過三次下調,1月、5月和8月。但今年1月和5月LPR下調后,人民幣匯率均走強而非走弱、和我們一貫以來的“利差是次要變量”的觀點較契合。具體看,今年1月、5月LPR下調后的兩個交易日內,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分別升值0.2%、1.1%。然而,這次LPR下調后的兩個交易日內,人民幣兌美元貶值0.6%,兌一籃子匯率微漲0.1%。
那么,是否利差成了匯率的最主要驅動因素?
除了上述美元走勢的不同之處之外,分析匯率和資產價格的表現,我們認為,美元走勢的映射效應之外,本國基本面走勢仍然是匯率最主要的驅動因素(圖表3)。
· 首先,看債市表現,增長預期在上兩次5年期以上LPR下調后企穩,但本次降息后增長預期反而加速下調,顯示本次LPR寬松力度不及預期。僅從貨幣政策預期的角度看,1月和5月的LPR下調是基本符合、甚至超出市場預期的——彼時國債收益率曲線趨于陡峭化,期限利差走闊或基本持平,長端利率下降較少(圖表4);但本次LPR下調后的利率曲線變化表明,市場預期的寬松幅度比央行實際操作實現的降息幅度更大:國債收益率曲線在降息宣布后扁平化,長端利率下降更多,期限利差收窄。回顧本次的宏觀背景,斷貸風波后地產市場基本面與地產供應鏈現金流加速惡化,15個基點的LPR下調在彼時市場預期區間的低端(參見《5年期以上LPR降幅略低于預期中值》,2022/8/22)。同時,圖表5顯示,市場對增長的預期加速下調,尤其對2022下半年的預期7月之后下調0.7個百分點,處于歷史較快水平。
· 與市場表現相印證的是,本次雖然名義利率下降,但相應的真實利率快速上升、總體金融條件仍在進一步收緊。降息未能成為“穩增長組合拳”的一部分,這一點和5月降息的背景也不盡相同。圖表6顯示,與5年期以上LPR相對應的名義房貸利率下行,但由于房價、以及對房價隱含預期下行更快,購房的真實利率仍在快速上升。此外,從社融增長的邊際走勢分析,就降息幅度而言,可能不足以逆轉市場預期和融資需求——7月社融環比增長(折年率)從14.3%下行至8.8%,其中地產相關融資——包括房貸、信托、非標、地方政府平臺債等等,全面下行(參見《地產拖累+周期走弱=社融拐點確認》,2022/8/12)。當然,與開篇想呼應的是,貿易相關的外幣貸款存量也快速下行。
人民幣匯率前景如何?
由于美元進入沖高筑頂階段,短期人民幣匯率可能承壓,但兌一籃子貨幣貶值空間不大。正如我們在前天的報告《美元去哪了?|海外衰退風險系列之三》所述,美元流動性可能在9月后加速收緊,美元在今年4季度到明年一季度間進入“震蕩筑頂”過程。所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可能短期承壓。但是,從貿易條件角度分析,人民幣匯率貶值壓力并不高于歐元、日元、英鎊等其他主要貨幣(圖表7),貿易順差也支撐人民幣長期競爭力相對損失不及歐日的判斷 (參見《中國貿易順差逆勢上升的成因與啟示》,2022/8/7),所以,人民幣兌一籃子貨幣貶值壓力不大。
那么,人民幣短期波動是否會成為貨幣政策的掣肘?
我們認為,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波動可以視作貨幣政策調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尤其是在降息空間減小的背景下。從金融條件的角度分析,匯率貶值和降息均有利于金融條件寬松,支撐內需增長。所以,只要人民幣兌一籃子匯率的波動控制在合理范圍內,人民幣匯率彈性上升本身不應成為貨幣政策操作的主要制約,反而應該視為逆周期“工具箱”里的一個有效工具。誠然,如果人民幣匯率過大波動引起資本流動異常,尤其是短期資本快速流出,那么,央行也可能進行市場干預。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人民幣匯率走勢也提醒我們,在外需下行壓力加劇的宏觀背景下,穩增長力度需進一步加碼加速,才能夠有效穩預期,防止再次出現股、債、匯共振走弱局面。當前亟需更多重塑市場信心的宏觀刺激政策,同時經濟基本面自身增長動能的恢復也相當關鍵。為保證國內經濟合理增長,對地產去杠桿的政策托底、以及影響服務消費的疫情防控政策都需更為有效,為扭轉地產周期下探和相關風險累積爭取時間(參見《保交樓紓困基金:托底應與時間賽跑》,2022/8/29)。貨幣政策應更著眼于金融系統穩定性,而中美利差不應成為政策考量的主要因素。
風險提示:穩增長政策效果不及預期,外需超預期下滑。
責任編輯: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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