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海:凈值產品短期難當主角 資產集中處置有風險

劉東海:凈值產品短期難當主角 資產集中處置有風險
2018年10月12日 03:13 21世紀經濟報道

  中國銀行投資銀行與資產管理部總經理劉東海: 凈值產品短期難當主角 需關注資產集中處置風險

  本報記者 李玉敏 北京報道

  對話資管30人

  “從實操情況看,我們從執行資管新規至今,凈值型理財產品發行量跟原來預期收益型理財發行量還不在一個數量級。普通投資者還是習慣預期收益型的產品。”

  “資管新規”發布5個月后,作為其配套實施細則的《商業銀行理財業務監督管理辦法》(下稱“理財監管辦法”)正式發布實施。在新的監管體系下,未來22萬億銀行理財將走向何方?在2020年過渡期之前,現有產品“達標”還存在哪些壓力?即將登場的銀行理財子公司將給行業帶來哪些想象空間?

  帶著這些問題,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專訪了中國銀行投資銀行與資產管理部總經理劉東海。他認為,理財新規對行業的影響已有預期,正式實施的辦法采納了諸多建議后,比征求意見稿略寬松。不過,2020年末過渡期結束前,伴隨產品轉型,應避免集中處置資產可能帶來的風險。

  劉東海建議,由于投資者仍習慣于預期收益型產品,因此在轉型發行凈值型產品過程中,需要注意新產品能否接續上原來的資產。

  由于投資者對凈值型理財的接受還需要一個過程,劉東海認為,短期內投資者對結構性存款的需求將有所增加,這也助推了結構性存款的快速增長。不過隨著風險定價機制的完善,投資者會有不同層級的投資需求,未來資管市場產品會更加豐富,成長為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避免集中處置資產帶來沖擊

  《21世紀》:你怎么評價這次正式出臺的理財新規,對銀行的資管業務產生什么影響?

  劉東海:從理財產品的角度,確實需要規范,因為法律基礎不一樣。理財產品是一個信托關系,以前無論是同業還是銀行自身,都沒太理清。以至于出現了監管套利,剛性兌付,定價、風險和收益扭曲等問題,還有些投向了地方政府平臺和房地產,對實體經濟的融資造成了一定影響。規范是非常必要的,但由于理財產品解決了一些長期資金需求,現在存量已經很大,因此要逐步規范、逐步糾正,最好是分類施策,把握好時機。

  有了前面幾個月的發酵,此次理財新規的正式落地,不像資管新規出臺時那么緊張和焦慮。理財監管辦法,還是比較平和的,采納了征求意見過程中大家所提的一些意見,作了適當調整。比如可以投資公募基金,范圍包括ABN,還有在流動性管理、信息披露等方面有所放松。

  資管新規出臺時,有幾點業內還是覺得影響較大。比如2020年過渡期結束,要全部轉型為凈值型產品。若存量產品對應的資產沒有到期,就需要賣資產。如果大家都要賣資產,對市場就會有些沖擊。同時,現在市場上長期限的資產就不可能再去投了。7月20日,人民銀行的相關規定作了一些調整,允許舊產品對應承接新資產,要做到期限匹配,不能跨過2020年,但至少可以緩解短期集中處置資產的風險。

  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怎樣制定舊產品轉型計劃。按照人民銀行7月20日的指導意見,對照理財監管辦法,制定好轉型計劃,需報監管批準后再實施。總體原則是分類施策,不同的產品不同的資產,要有不同的措施。其次是先易后難,現金管理類產品相對比較容易。三是一定要做好行業和監管的持續動態溝通,共同確保政策初衷的精準實現。

  《21世紀》:舊產品轉型合規過程中,哪些是難點?

  劉東海:有這么幾個熱點是業內都比較關注的。一是表內理財全部轉為結構性存款。今年資產總體的利率價格是往下走的,并且在儲蓄率下降的情況下,投資者也有自己的選擇,其中價格是重要因素。投資者不會因為一個理財規定就把投資偏好改了。所以,表內理財轉為結構性存款,將來結構性存款的規模肯定會增長。

  第二是關于非標。以前講的“非非標”的定義,將由人民銀行和監管部門另行制定標準。此次理財監管辦法里的“非標”是指非標債權,非標的股權到底怎么處理尚不明確。而且這些股權還涉及到一些國家推進的基金,比如產業基金、國家重點區域基金、PPP等。按照目前的理財監管辦法,現在的銀行理財是不能投的,只有私募能做,但私募又承受不了這么大的規模。這方面業務將來怎么轉型,有待政策明確。

  第三是過渡期至2020年底。現在平均資產久期在兩年以上,每個銀行存在一定差異,但肯定存在一部分資產2020年末尚未到期的,這就需要全部贖回。從實際操作情況看,盡管現在也允許發行封閉產品,使用攤余成本法進行估值,但我們從執行資管新規至今,凈值型產品發行量也就幾十個億,跟原來的差距比較大,可見投資者還是習慣預期收益型的理財產品。為避免將來集中處置資產造成系統性風險,我們要加大新產品的研發銷售以對接資產。

  《21世紀》:如果理財機構集中處置資產,將對哪些領域的沖擊比較大?

  劉東海:債市、股市都會受影響。

  銀保監會最新公布的數據,2018年6月末,銀行非保本理財產品余額為21萬億,7月末余額為21.97萬億,8月末余額為22.32萬億。增長的主要有兩部分:一部分是表內理財增長幅度比較大,即將來要轉為結構性存款的部分;第二部分就是“7.20”以后,舊產品可以對接新資產,銀行可以發舊產品,給了一個緩沖空間。如果新產品能順利發出去對接資產,就沒問題了。但現在問題是,從實際操作情況看,新產品發行的進度跟以前的產品不可同日而語。以前發行一個500億的產品,只要價格合適,選擇在月末、季末發行很快就能募集成功。但現在要發行凈值型產品,還需金融機構跟投資者加強溝通,讓投資者了解銀行的風險管理還是比較穩妥的。

  22萬億理財變局

  《21世紀》:過渡期結束后,現有類型的理財產品就沒有了?

  劉東海:也叫理財產品,它只不過是轉成結構性存款或轉成了凈值型的產品。我覺得理財細則叫“商業銀行理財監督管理辦法”,這個名字起得好,體現了這個產品的風險特征,表明了商業銀行的理財畢竟跟基金還是有所區別,滿足了大部分風險偏好較低的投資者需求。

  《21世紀》:未來的資管新規框架下,哪些類型的產品會快速發展,哪些會有所收縮?

  劉東海:結構性存款會有增加,資管新規實施后理財余額的增長,主要是結構性存款規模增長。這和我們資金定價的“二元制”有關。我們現在資金定價是兩個體系,一個是人民銀行公布的按期限的價格,還有一個就是現在市場上按照評級的風險價格。這兩個價格要統一起來需要一個過程,期間過渡的產品之一就是結構性存款,以及現金管理類理財產品,這類產品今年市場的增幅也比較大。不過,結構性存款歸入存款管理,要繳納準備金、存款保險、計入存款基數等。

  目前結構性存款主要掛鉤大宗商品、黃金、利率、外匯,還有些境外股指等。今年我們的結構性存款增長了三倍多,因為中國銀行在匯率、金融衍生產品的交易方面有自己的優勢。結構性存款還有一個單獨的管理辦法,正在制定中。這次理財監管辦法中已經明確,銀行要做結構性存款,必須得有衍生品、外匯交易資格。有些小銀行沒有這些資格,就需通過有資格的銀行做代理。

  《21世紀》:未來結構性存款是否會主要代替現有的理財產品?

  劉東海:不可能。因為兩者法律關系不一樣。結構性存款是債權債務關系,理財是“代為理財”的信托關系,兩者性質不一樣,代替不了。但投資者會否更偏好結構性存款?一部分可能。在風險定價機制越來越完善時,投資者會有不同層級的投資需求,如存款、結構性存款、資管產品、保險產品、各種投資基金等。未來資管市場必須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僅僅有一個枝條肯定不行。

  《21世紀》:理財產品完全凈值化后,就不存在剛性兌付的問題了?

  劉東海:未來希望通過這種凈值化開放式的產品解決剛性兌付問題。因為理財的法律關系是信托關系,如果剛兌,就變成了債權債務關系。所以希望產品每天或定期開放,投資者通過價格凈值的變化選擇申贖。甚至將來也可實現產品掛牌交易,如果不能申贖,可以在市場上賣掉。

  理財可成為長期資金提供者

  《21世紀》:未來如果都是凈值型產品,是不是就和現在的公募基金一樣了?

  劉東海:不一樣,因為它是商業銀行的理財產品。盡管在形態、運作模式上和公募基金類似,但兩者風險特征不一樣,投資的資產也不一樣。銀行理財產品,更多投資于債券市場,債券市場相對股票市場波動較小。

  商業銀行過去的理財產品,解決了社會上一部分長期的資金需求。現在的理財監管辦法,對理財投向長期領域還需加強引導。實體企業偏好長期資金,銀行自身需要補充資本金的壓力也很大,急需的也是長期資金。

  為了滿足長期資金需求,靠什么機制來把社會資源動員起來?無非幾種方式,:一種是長期的一對一的匹配,比如十年的資金匹配十年的資產;第二種就是通過周轉,有一個相對穩定的余額,也可滿足長期的資金需求。現在無論社會養老保險或是國家戰略的養老基金,作為長期資金量并不大,而社會中的資金流動性是充足的。引導社會資金投資長期資產,理財實際還承擔了這一功能。

  《21世紀》:是不是未來的結構性存款可以代替這樣一個功能,承擔這個重任?

  劉東海:不行。單靠公募基金也解決不了。公募基金經過這么多年發展,體量在12萬億左右,若扣除貨幣基金,體量在5萬億左右,是十分有限的。

  債券市場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僅債券市場也還不夠。股權的流動,除了滬深兩大交易所,也要建立其他多層次的流動市場。股權產品除了一級市場的股權,還有優先股、二級含權債等也很重要。所以應是一個漸進、分層的市場。這一點上,未來還有政策空間。

  《21世紀》:現在規定理財可以通過公募基金投股市,未來理財子公司的產品可以直投股市,22萬億會有多大的資金量進入股市?

  劉東海:各家銀行的風控管理不一樣,風險偏好有所差異,但整體來看應該不會有太大量資金投資股票。據我們了解,22萬億理財規模,投資股票二級市場的好像不到1萬億。而投資非上市企業股權、“名股實債”的資金量,則很難掌握準確數據。

  《21世紀》:資管新規相當于重構資管監管體系,原來理財通過嵌套很多通道,有很多暗渠可以流入股市,現在被堵住了,是否正面開了“口子”并一定有大量資金進入?

  劉海東:不允許理財再去投資其他理財,消除資管產品多層嵌套,這是對的。以前因為理財產品法律地位不明確,不能直接開戶,所以必須借信托等通道,現在中證登公司允許理財產品直接開戶,就沒有再嵌套的必要。

  《21世紀》:理財的合作機構中,之前要求持牌金融機構,正式的理財新規給銀行債轉股子公司設立的私募基金留了口子,未來擴大到監管認可的機構,是否意味著委外還可以繼續做?

  劉東海:征求意見稿規定是要持牌照,后來放寬了。委外業務,有的銀行以前和一些私募基金合作比較多,我們銀行做的不多,大銀行主要是關注非標。

  《21世紀》:對于未來的理財子公司,你有什么樣的期待?

  劉東海:銀行的理財子公司,在投資者認同度、投資范圍、估值方法上和公募基金都不盡相同。投資者可能認為銀行的理財風險比股票基金小很多,認同感會更強。并且理財可以投股市,也可以投非標債權、非上市股權,投資的范圍更能體現商業銀行理財特征。

  還有就是能否直接投資股票,將來在理財子公司會放開,這將加速各銀行對子公司的申請。未來理財子公司的投資范圍、銷售起點、投資者面簽等規定會更加靈活,也會提高子公司申請的積極性。

  《21世紀》:現在理財產品的投向主要還是債券市場,債券市場的違約風險在逐步加大,你怎么看?

  劉東海:債券市場的不良率在百分之一,風險就很大了。債券市場總規模82萬億,其中利率債差不多占一半,包括地方政府債17萬億左右,加上中央政府債、政策性銀行金融債,差不多46萬億;再把金融機構發行的同業存單,違約風險很小的各類金融債券剔除掉,工商企業發行的純信用債差不多20萬億。這樣來算,百分之一的比例就很高了。債券市場是一個信用市場,不像銀行貸款,還有押品可以緩沖。因此,未來風險管理能力,將是銀行理財的核心能力之一。

  (編輯:馬春園,郵箱:macy@21jingji.com)

責任編輯: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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