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經營報

本報記者 李玉洋 李正豪 上海報道

“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在很多80、90后的記憶里，聯想這句氣勢不凡的廣告語可以說是經典中的經典。

雖然人類沒有失去聯想，但聯想已經“失去”了科創板。10月8日深夜，上交所發布《關于終止對聯想集團有限公司公開發行存托憑證并在科創板上市審核的決定》，擊碎了聯想“紅籌上市公司以CDR形式回A第一股”的頭銜。

值得注意的是，這里用的是“終止”而非“中止”，后者或可重啟IPO，前者則意味著聯想沖刺科創板失敗。“兩者的含義不一樣，一個是暫停，一個是結束。近一兩年不可能再上科創板了。”一名長期關注IT行業的投行圈人士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

與其他科創板終止項目所不同的是，此次由聯想集團和保薦人中金公司主動申請撤回科創板上市申請，上交所才根據規定終止聯想集團科創板上市審核。從9月30日科創板IPO申請獲受理到終止IPO，中間僅相隔8天（1個工作日），聯想集團成為科創板史上最快撤回上市申請的公司，被外界戲謔為科創板“一日游”。

但圍繞在此事身上的諸多疑問和聯想本身，一直在吸引外界探尋的目光。比如對于聯想集團此次“閃退”科創板的原因，市場普遍觀點認為是該公司與科創板的定位不完全相符有關，研發投入占比低是質疑聲中最為強烈的。

再比如聯想集團又為什么主動撤回申請？有觀察人士猜測，這大概率是考慮到目前監管趨嚴，為了避免公司遭遇強監管，聯想集團才終止了科創板IPO。

一位接近上交所的金融工作者告訴記者：“上交所目前口風緊，聯想的確科創屬性不足，算不上硬科技；國慶假期聯想被質疑的很多，也許跟這有關系。”

而聯想集團方面10月10日晚間發布最新公告稱：“繼本公司向上交所提交有關建議發行中國存托憑證及上市的申請材料后，考慮到公司業務規模及復雜度，招股說明書中的財務信息可能會在申請的審閱過程中過期失效。同時，審慎考慮最新發行上市等資本市場相關情況后，本公司決定撤回中國存托憑證于科創板上市及買賣的申請。”

“（聯想集團）本來就不該選科創板上市，終止很正常。”在獨立電信分析師付亮看來，聯想集團符合在科創板上市的條件，但如果聯想集團在科創板上市，其體量太大，對科創板傷害很大，撤回是一個好的結局，有關機構應修改科創板上市條件，以免類似情形出現。

“聯想集團可考慮在北交所上市，或者分拆上市是更好的選擇。”付亮進一步指出。

“紅籌CDR回A第一股”變“科創板一日游”

在聯想集團科創板IPO受理之前，9月17日，證監會發布了《關于擴大紅籌企業在境內上市試點范圍的公告》。除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公告》明確的行業外，屬于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車等高新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紅籌企業也納入到試點范圍。

所謂“紅籌公司”通常是指注冊地在境外、主要經營活動在境內的企業，由于不滿足境內上市有關要求，此前一些優秀的紅籌企業紛紛到境外上市。公開資料顯示，聯想集團于1994年在港交所主板上市，并于1995年發行美國存托憑證(ADR)。

但一直以來，聯想都有一顆回A的心。聯想集團董事長楊元慶曾表示，聯想業務扎根中國，一直期望在國內上市，但是過去由于政策方面原因，在海外上市的紅籌沒有回A上市的機會。就在今年2月，聯想集團股東大會審議通過了登陸科創板的議案。

上交所官網顯示，9月30日，聯想集團首次公開發行存托憑證（CDR）并在科創板上市申請獲受理，其本次擬公開發行不超過13.38億份CDR，擬募集資金100億元。彼時市場普遍認為，踩中政策步點的聯想，如果沖擊科創板成功，或成為紅籌CDR回A第一股。

根據招股書，聯想集團將這100億元用于包括云網融合新型基礎設施項目、行業數字化智能化解決方案項目、人工智能相關技術與應用項目在內的新產品及解決方案研發項目，其余資金將投入產業戰略投資項目和補充流動資金。

市場風云多變。誰知國慶假期剛過，聯想集團回A的計劃泡湯。另外，從申請IPO到終止IPO，中間僅相隔8天和1個工作日，聯想集團成為科創板史上最快撤回上市申請的公司。

對于選擇回歸科創板，楊元慶曾表示，一方面，回歸科創板將幫助公司增強國際與國內兩個市場的緊密連接，實現兩個市場協同效應的最大化；另一方面，通過更好利用國內蓬勃發展的資本市場的力量，增進公司資本結構的多元優化，壯大公司可持續發展戰略的資金實力。

年研發投入占比遠低于科創板平均水平

對于聯想集團此次“閃離”科創板的原因，不少業內人士分析指出極大可能是該公司與科創板的定位不完全相符有關。

“聯想上科創板不是很符合它自己的屬性，它的產品業務多是集成的。”前述投行圈人士如此直言：“買堆積木自己拼，模板還是現成的。”

事實上，在聯想集團申請科創板IPO之時，就有網友連續發文質疑其合理性，甚至旗幟鮮明反對聯想登陸科創板。“科創板，不是唐僧肉！更準確一點講，科創板不是為高負債率、低研發率的某些企業圈錢而生。”網友明德先生的質疑文章言辭激烈。

科創屬性，是科創板最大的標簽。在招股書中，聯想集團詳細披露了公司在科創屬性認定上的相關指標，比如最近三年累計研發投入超6000萬元、研發人員占比超10%、發明專利超5項和營收超3億元。

然而，研發投入占比低，卻成為外界普遍質疑聯想登陸科創板的關鍵點之一。在過去三個財年（2018~2020年）中，聯想集團的研發投入分別為102.03億元、115.17億元和120.38億元，研發投入占各期收入的比例分別為2.98%、3.27%和2.92%。

在招股書中，聯想集團還橫向對比了小米集團、浪潮信息的研發投入占比，報告期內后兩者的研發投入占比均略高于前者。如果把參照范圍縮小到科創板，聯想集團同樣也沒能達到平均數。

相關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科創板上市公司的平均研發投入占比高達12%。其中，40家科創板上市公司2018~2019年連續兩年研發支出占比均超15%。科創板2020年年報顯示，剔除采用第五套指標上市的公司后，科創板公司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的比例平均為12.03%。

對此，楊元慶表示，聯想集團在研發上的投入不低，如果上市將為現有科創板上市公司中研發投入最高的企業之一，但與營收的比例卻不突出。

此外，聯想集團的高資產負債率和巨額高管薪酬也備受市場詬病。根據招股書，截至2019年3月31日、2020年3月31日和2021年3月31日，公司資產負債率（合并）分別為86.34%、87.37%和90.50%，資產負債率高企且有上升的趨勢。

招股書還顯示，聯想集團2020/21財年稅前利潤為120.23億元，其中的9.34億元人民幣被用于所列集團30名董事、高管及核心技術人員的薪酬支付，超過凈利潤的10%。

而聯想集團的審計報告顯示，楊元慶在過去三年的年薪分別為1.031億元、1.715億元、1.772億元。拿全球市值最高的蘋果公司做比較，其CEO庫克2020年的總薪酬為1477萬美元（約合人民幣9500萬），2019年為1156萬美元（約合人民幣7500萬），顯然楊元慶的薪酬更高。

新業務能成為再出發的引擎嗎

根據《科創板注冊管理辦法》要求，在科創板發行股票或存托憑證，需符合新一代信息技術、高端裝備、新材料、新能源、節能環保、生物醫藥等行業分類。在招股書中，聯想集團認為，公司符合科創板“新一代信息技術”行業定位。

聯想集團方面稱，公司是全球領先的ICT科技企業，核心業務包括智能設備業務集團和數據中心業務集團兩大板塊。招股書顯示，2018/19財年、2019/20財年和2020/21財年，該公司營收分別為3423.83億元、3526.76億元和4116.20億元；凈利潤分別為42.47億元、55.94億元和86.85億元。

從收入構成上看，聯想集團智能設備業務（包括個人電腦及智能設備、移動設備及其他）

是其主要收入來源，近三年占總營收的比例分別為88.20%、89.16%和 89.58%，其中PC業務是貢獻營收的主心骨，對應占比均超75%。

聯想投身PC賽道，與其主張的“貿工技”的路線不無關系，靠著多年來的收并購、“買技術”，其已成為世界的PC之王。IDC統計數據顯示，聯想以24%市占率取得2020年全球PC廠商第一的位置，略超排名第二惠普（市占率為22.4%）。

雖然聯想坐上了全球PC市場老大的位置，但電腦業務收入過高讓其無法擺脫營收來源單一的困境。不僅如此，PC業務的科技含量并不高，核心部件如芯片、處理器、內存等都是從外部采購。

2020/21財年，聯想集團原材料采購金額達到了2153億元，其中處理器和芯片達到900.55億元，內存及存儲器達到605.83億元。

在招股書中，聯想集團稱經過多年經營，公司在智能終端產品系統研發、人機交互和用戶體驗、通信及網絡數據傳輸技術、人工智能、行業智能解決方案等領域進行投入，是目前國際上領先的掌握了高性能計算、可持續材料工藝、系統散熱和智能溫控技術、柔性轉軸技術、人工智能算法、5G等核心技術的企業之一，能夠提供領先的個人電腦、移動設備及數據中心設備產品及解決方案。

“通過在科創板上市，聯想集團的研發投入和效果得到一定程度的認可，但還遠遠不夠，聯想集團改變形象還需不斷努力。”付亮表示。

而在2021聯想創新科技大會上，楊元慶闡述了聯想未來將會在智能化AI服務領域為各行業客戶提供服務戰略升級，以“端+邊+云+網+智”為技術架構，賦能產業數字化、智能化，正式推出了TruScale服務，并組建擎天聯盟。

據了解，聯想TruScale核心要義是XaaS“一切皆服務”，將打造完整的新IT解決方案與服務，滿足客戶在ICT架構各個層面的需求。對此，付亮認為：“聯想集團近期布局逐漸清晰，網絡、智能服務方案等新業務很可能成為聯想集團‘再出發’的重要引擎。”

基于TruScale服務，聯想是否能講好產業數字化、智能化的故事，這或許才是其沖擊科創板的意義所在。

（編輯：吳清 校對：燕郁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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