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格曼:我給他的打分是B+或者A-,經濟角度來說是這樣,我們在普林斯頓打分有很高的要求,拿到高分很不容易。危機政策,方向是正確的,但是規模和程度比我期望的小,像財政政策不能幫助美國人真正解決這個危機。他的貨幣政策是非常好的,坦率的來說,他已經做了我們期望做的事情。他做了很多工作,我對伯南克比較客氣,因為在普林斯頓是他雇了我,執行方面我對他有些失望,我相信他會很快的改善。
醫療保健方面,目前我看到很好的進展。環境政策我們還沒有立法,但是我們看到了一些跡象,立法機構還是需要聽清科學家的意見,這方面也取得了很重要的進步。美國領導角度我們已經從黑暗走向了光明,過去八年是非常糟糕的,奧巴馬面臨極端經濟環境下來執政,我希望他的這些應對措施更加強勁一點,當時我在家里慶祝了奧巴馬競選的獲勝,我相信這個慶祝并沒有出錯。
John Ross:首先,我相信人民幣肯定會進一步的升值,這不光是因為中國的GDP飛速增長,而且它的生產力也是非常快的增長。任何一個國家的生產力提高,它的貨幣肯定是會走強。我有另外的問題,不是和貿易盈余相關的,是和美國相關。在美國投資的回報非常低,經濟利益角度不具有競爭力。停滯的問題,看GDP的比例,美國危機之前,它資源要求是GDP的105%,不平衡現在已經減半,下降得非常快。美國經濟萎縮達到了2%,而且還會進一步萎縮,可能達到負10.5%增長。所有這些是因為減少投資消化掉的。換言之,如果政府的支出維持了,軍事等等其他的支出,住房的消費還是持續的話,這種組合的條件就會變成長期停滯的狀態。如果要提高美國的競爭力,就應該正確的投資,對中國的問題這種盈余是國內儲蓄率的高企,中國應該增加在國內的投資,這樣才能和很高的匯率進行競爭。這種情況下就要求如何使一個經濟體更具有競爭力,就是增加自己內部的投資。這個停止對于美國資源的供應還沒有被認真的考慮?
克魯格曼:我覺得有一個風險,現在有點像經濟學家之間對于國內經濟的討論。最近,美國投資率是下降,這是由于在房地產市場下降的造成的,住房泡沫破滅的,之前很多投資是房地產市場,我不認為我們的挑戰有問題,我們現在只不過是造的大樓少了一點,我并不認為這是問題所在。商業投資占GDP的比例還是非常穩定的,過去十年都是如此,占GDP10%到12%之間,我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如果有辦法在美國獲得更多的商業投資,這會解決很多問題。現在沒有什么政策途徑可以做到這一點,除非是環境政策帶來大幅的投資,滿足新的環境要求,除此之外沒有什么新的途徑,我認為這不是問題。這個泡沫最糟糕的是讓我們有了光纖網絡,這個泡沫給我們很多沒有必要的空房子,這個空房子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周林:我并不認為貿易不平衡的問題是一個問題,這必須通過合作來解決,而不是相互指責,單邊的指責某個政策。你可以說中國政府的政策不好,同樣,你也可以說,美國的市場有的時候也不對。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合作性的方式讓中美兩個國家一起解決問題。本著環境的精神,我想中方同樣也會采取合作的立場,我想為我的一個同事做個廣告。這個同事正在普林斯頓和中國之間主持一個環境會議,這是非常具有建設性的會議,今年10月份的時候,會在上海交大舉辦,去年在普林斯頓舉辦了同樣的會議。我想你能在你的同事內也幫我們宣傳一下我們交大是多好的大學,上海是多好的城市,可以吸引他們參加我們的環保會議。
王方華 教授:謝謝周林教授,謝謝夏斌教授,謝謝金巖石先生,謝謝John Ross先生。下面我們給臺下觀眾提問題,請臺上幾位專家可以下去。
我們今天有同學、有來自銀行、金融機構、證券各方面的人士。我們給提五個問題的機會,下面哪位先提問題。
問題一:很高興能在這里歡迎您,能和您對話,為了能夠自由表達,我還是用中文吧。我是北京裝甲兵工程學院總裝班到交大學習的,今天很榮幸,想和克魯格曼探討一個問題。很多專家都探討了整個世界金融危機引起的經濟危機,大家的目光都在盯著金融,盯著貨幣,盯著錢,特別是盯著中國口袋里兩萬億美金的外匯儲備。有沒有把這個目光重新放到中國的經濟增長?中國的經濟增長可能會成為世界經濟復蘇的火車頭,這里面的重點我想是研究中國的“三農”問題。克魯格曼教授在“三農”方面有沒有價值做更深入的研究?并且將來獲得諾貝爾獎有沒有可能?
王方華 教授:我知道你想獲得諾貝爾獎,是不是想通過三農研究獲得諾貝爾獎。中國經濟增長過程里面,農村、農民、農業是個大問題,你對這個問題怎么看?
克魯格曼:我對于農民問題不太了解,我來到中國的時候,他們邊檢問我有沒有跟豬有接觸,我說沒有接觸,我可能沒有本事回答你這個問題吧。
王方華 教授:克魯格曼對農業問題沒有研究,下一屆諾貝爾獎農業問題他沒有資格了,就給你了。下一個提問。
問題二:克魯格曼教授,你好,我是來自于經濟學院的。您贏得了經濟學獎,您對我們現在所稱的“新貿易理論”作出了貢獻。新的新貿易理論是什么呢?您能否跟我們年輕的經濟學家提供一個指導?什么是新的新貿易理論,而且它對于中國很大的依賴于貿易的國家,有什么指導意義?
克魯格曼:新的“新貿易理論”很大程度上是和老的貿易理論一樣的,也就是比較優勢,這是國際貿易一個基本的理論。或者有個根本的全新的理論,我現在還沒有看到。當然,經濟學理論,國際貿易理論研究有了很大的發展。
問題三:這次經濟危機對全球最大沖擊是就業,美國實體經濟影響也非常嚴重,中國的社會穩定和就業非常有關系,您能否就這一塊跟我們做一些探討,或者你看到美國的現象?
克魯格曼:我們采取措施是推動經濟復蘇,這是關鍵一點。中國可能有這樣的長期的政策,危機的影響很大程度來說是對人的影響,取決于一個社會的保險網絡有沒有建起來。現在我們看到美國、歐盟有比較相似的衰退,GDP的下降比例是相似的。美國人力成本很高,美國對失業工人的保護更多。歐洲有國家提供的醫療保險,但美國是沒有這一點,美國公司人力的成本很高。我有一些朋友都失業了,這不僅僅是冷冰冰的數字,這個現象影響了美國的各行各業,最大的問題是安全網。我非常希望奧巴馬政府做一件事,看起來他也會做,就是加強我們的社會保障網絡。要想削弱危機的影響,一定要有很好的政策來減少人力的成本。
問題四:克魯格曼教授,您好,我姓郭,是來自于跨國企業中國部門的經理。我是在交大讀EMBA。我有兩個問題,第一,我讀了《中國的美金陷阱》,你提到中國中國積累了很大的外匯儲備,很大的外匯儲備70%都是美元。你說中國政府沒有什么戰略使用這個外匯儲備,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想問你,能否給我們提供一點咨詢,如果你是領導人,這么多錢我們應該怎么用呢?
第二個問題,您因為指責布什政府聞名于世,特別是指責布什政府放棄的金融監管,我們知道放棄金融監管是出現危機的主要原因之一,但這不是唯一的原因,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包括美元過度的流動性,這可能是另外一個原因。要想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一定要考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角色,你怎么看待國際貨幣系統的改革,這個改革是不是要美國放棄一些自己的利益呢,你是否同意這個觀點,或者是不是可能,謝謝!
克魯格曼:NO,這是很簡單的,這是不可能的。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中國之前作出了錯誤的判斷,所以積累了這么大的外匯儲備,我覺得有點欠考慮,現在已經看到了結果。當時積累美元的時候有沒有想到美元會貶值呢,現在沒有好辦法了,肯定會有很大的資本虧損,美國人當然會還債,但是這些債承諾用美金還,如果美金和其他貨幣貶值的話也沒有其他辦法,這是之前的判斷失誤。
至于國際的貨幣系統,西班牙也有房屋的泡沫,愛爾蘭也有房地產的泡沫,英國也是如此。但是他們所有國家的貨幣都不是在世界上占統治地位的貨幣,這和美元占世界統治地位沒有關系,不能因為這個原因要求美國改變政策。美國很多地方是做得不對,但是美國沒有責任拯救那些儲備了太多外匯儲備的國家,這么要求美國是不對的。
問題五:我問克魯格曼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他談到對世界經濟出現V形的反轉不是很認同,可能出現L形的反轉,現在世界都期盼經濟的復蘇。經濟拉動上面,大家都在尋找一個什么產業或者因素能夠拉動世界經濟的復蘇?在奧巴馬政府的判斷下,可能更多關注新能源的問題,中國也在談論這個問題。克魯格曼教授認為下一階段什么產業能夠拉動世界經濟復蘇?而不是像房產和網絡。第二個問題是關于中國經濟。第一季度中國經濟出現一些回暖的跡象,很多人認為中國經濟可能成為第一個恢復的經濟體,克魯格曼教授是否認同這個觀點,如果中國經濟率先復蘇,它對世界經濟有怎樣的作用,克魯格曼教授如何看待的?
克魯格曼:什么叫復蘇呢?沒有人知道它將來自于什么地方?我堅信我們對環境問題的要求和限制可能成為復蘇的驅動力。以一個宏觀角度看不僅僅是潔凈能源,提高能效、隔熱等等,世界可以做很多事情使用比較少的能源進行減排,所有這些都需要投資,這可以幫助我們公司增加投資。我們也無法預測這個投資有多大,能夠驅動多少經濟復蘇。
中國已經開始觸底反彈了,但不明確這是否是真的,我們希望中國的政策確能改變這個局面。由于中國占世界GDP沒有這么大,中國還沒有辦法引領世界走出經濟的衰退,沒有辦法成為世界經濟的火車頭,但是中國可以展示一條道路,但是中國沒有辦法創造足夠的機會讓整個世界復蘇。
王方華 教授:謝謝,今天的時間關系,大家的提問非常精彩,而且我手上還有一大堆是網民的提問,今天是網上直播,很多網民直接從網上提了很多問題,克魯格曼先生非常疲勞了,他上午下午連續做了一些演講。
交通大學非常感謝克魯格曼教授的演講,我們有一個禮品送給他。謝謝各位的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