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華“安全著陸”

    在國家審計署審計長的10年任期內，李金華屢掀審計風暴，有“鐵面”之譽，但總體來看，李金華相當有分寸，包括70分的自我評價

　　- 王安／文

　　當選全國政協副主席，告別23年審計職業生涯，李金華給自己打了70分。李金華在兩屆10年的國家審計署審計長任期內，雖然屢屢掀起審計風暴，著稱于世，但總體看，李金華相當有分寸，相當有擔待，包括70分的自我評價。

　　可以說，如果李金華干到90分，可能會過于銳利而更上一層，或過于剛硬而折掉；如果他干到50分，也會表現平庸而直接退休，或散淡而平級閑差——總之不會像70分這樣安全著陸，圓滿再“上半步”。

　　對于李金華的新職，有評論說，這是中央上層對李這樣的老實人的激賞。細查本屆35位政協副主席的“來源”，除民主黨派人士外，在中共人士中，要么是正省部級干部而來，要么是由老政協領導升任。比較而言，國家審計署畢竟比正省部級矮了幾分。“署”級干部李金華直接升任政協副主席，確有意味，而有許多與李金華平級甚至更高級的干部卻直接退休了。

　　做老實人不易，做睿智的老實人更難。

　　在政協開幕前5天，行將去職，但李金華還是刮了一場審計風暴，這次指向公路收費。

　　政府部門操持公路建設，由財政和銀行投資。在收回所有投資后，公路依然繼續大收銀子，政府還追加政策使之合法。為顯得合理合法，政府部門本身退出公路經營，而由其衍生的兒子“接上香火”。

　　比如，河南省鄭州黃河大橋。大橋總投資1.78億元，政府投資1.06億元，銀行貸款7100萬元。1986年10月大橋通車，1996年已用收費還清全部銀行貸款。此后，還違規繼續收費14.5億元。

　　在還清銀行貸款后，地方政府重新核定收費權經營期限為20年。2000年，河南中原高速股份有限公司幸運地獲得了這個經營權，中原高速是河南省交通廳的下屬企業。

　　到2007年，中原高速已經在大橋收費2.0761億元。以此計算，大橋的收費收入為當初政府投資1.06億元的1.95倍。而到大橋收費截止期的2020年12月，審計署預計大橋還將收費30億元，大橋36年的總收費收入將相當于當初政府投資的40多倍。

　　早年間，富人把修路架橋當做積德行善，不圖回報。如今，人民政府怎能拿百姓的錢搞基礎建設，然后再從百姓兜里掏銀子？再老實的人也能看出這事不老實。李金華又說了老實話，審計風暴。

　　但老實話說完怎樣了？——繼續收費。收費員向憤怒的司機解釋：“我們收費有省政府的批文，目前我們還沒有收到政府停止收費的通知，所以我們必須繼續收費。”

　　假如李金華派員去鄭州黃河大橋制止收費會怎樣？且不說河南省政府少了收入心懷不滿，只看那下崗收費員怒而奔京上訪，李金華還能順利當選政協副主席嗎？所以，分寸十分重要。

　　在人大政協兩會上，李金華有更“出格”的老實話，但有分寸。

　　一是，李金華說：“本來發改委就是機構改革的龍頭，需要改革的就是它，它去牽頭搞機構改革，這個怎么可能呢？”( 3月13日《南方都市報》)3月15日，李金華又委婉了些：“有些媒體講我是炮轟，有點聳人聽聞，我的觀點就是，有人應該對政體(似乎應是“機構”)改革有長遠規劃，從整體上去研究……由發改委牽頭搞改革，可能有困難。”(3月16日《新京報》)。

　　二是，國際上審計隸屬于政府的不多，中國審計署歸總理領導，對政府負責，同時也向人大負責，向人大報告工作，這種體制，可能在有些地方獨立性有些缺陷——而李補充道：“但我們的政府是一個比較強勢的政府，因此在揭露問題、處理問題、特別是糾正問題上，還是很有成效的。”

　　鐵面李金華，相當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