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寓言》自序(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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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12月22日 18:31 新浪財經 | ||||||||
2001年8月的一天,市財政局副局長寥獻平一行九人,走進閩北大飯店的一個會議室。李川已經等在那里。寥是唯一的女性,出任副局長不足一年。之前她已知道,剛從鄉鎮考進市直機關的她,又要重返縣鄉,回爐再造。
李給他們一個新的身份: 流通副縣長。寥所去之地乃縣級建陽市,所以一蹴而就任“流通副市長”。兼任常委的他們,所有的使命,就是把供銷社的流通納入到流通助理隊伍中,從更高層次抓流通。 所謂“更高層次”,是相對于“鄉鎮長流通助理”而言的。 此前三個月,186名“鄉鎮長流通助理”,已先行下派到各個需要他們的鄉鎮。 李認為,此舉并非心血來潮,而是現實環境一步步驅使的結果。30個月過去了,先前的兩撥特使很好地履行了他們的特殊使命。下派村官已漸漸平息偏癱或者癱瘓村落的怒火,科特派在一些地方贏得了豐產。然而,豐產并未完全帶來豐收。處于相對封閉境地下的南平農民,在告別統購統銷時代的日子里,壓根就不曉得瓜果要賣到哪里。 當過十數年鄉鎮主官的寥,當然明白“賣難”對農民意味著什么。科特派們最怕聽到的是一句順口溜: 果樹當柴燒,西瓜河里漂,柑橘爛樹梢,增產不增收。科特派中的典型人物詹夷生說,我們科技人員大多數缺乏市場意識,生產環節一般沒問題,一到流通環節,就會“短腿”。 探究原委,寥的黨校同學、中共南平市委副秘書長潘劍才,指出四點: 農民不適應體制環境的變化,在乎生產不在乎流通的計劃經濟思維,面對市場經濟時代千變萬化的大市場一頭霧水,遑論包裝產品討上海小姐們的喜歡; 舊的農村商品流通主渠道已經斷流,農民過去長期仰仗的供銷社,已從原有的農民集體經濟和合作經濟實體,幻化成產權不清、責任不明的“公”字號經濟,不可能再為農民提供有效的流通服務; 散兵游勇式的鄉村流通人才,已不能將年產值100多億元的農產品,適銷對路地送出層巒疊嶂的武夷山脈,不足8萬人的專業營銷游擊隊,非但各自為戰,亦缺乏足夠的抗風險能力,根本擔當不起“中介組織”的稱謂; 后WTO時代,“綠色壁壘”比不得武夷山上的天游峰,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跨越世貿組織設定的門檻,沒有流通載體的更新,就別談什么“利益最大化”。 下派流通助理的同時,另一個問題旋即產生: 農業如何產業化?南平從事政策研究的人士普遍認為,唯有產業化方能以工業化帶動農業現代化。由于加工和流通環節的缺失,南平糧、果、茶、木、禽在福建乃至中國舉足輕重的資源優勢,并未能轉化為商品優勢和經濟優勢。中共浙江省委書記習近平,曾在福建省長任上,考察南平所轄光澤縣一個農民的茶場,欣然品茗之后,問茶場老板金友,你的茶葉多少錢一斤?聽到“十五塊左右”,習詫異不已,感慨產業化的落后,讓農民得到小頭,丟了大頭。 曾在日本農業產業化的場景地流連忘返的李川,意識到要使農民不丟掉大頭,必須發展農產品加工的龍頭企業。環顧南平十個縣區,只有“大乘牛奶”和“長富牛奶”,作為農業產業化的兩個集團,有些氣象。李發現,即便是這兩個典型,也依然保留著濃重的粗放經營的痕跡。他們的管理水平距離現代企業制度,相去甚遠。深山老林,物色一流人才,似無可能。就南平而言,人才都在黨政部門里。盡管經濟發達地區官員下海,填充職業經理人的稀缺鴻溝,已是第二波、第三波,南平的公務員,還欠缺那樣的勇氣。 下派龍頭企業助理,于是順理成章地成為沉入水底的第四個“皮球”。自2000年秋天始,三年三撥138名龍頭企業助理,潛移默化地提升了企業管理的檔次。 眾所周知,李川領導下的中共南平市委,一共下沉了五只“皮球”。第五只球,是2002年與人民銀行合作下派的“金特派”。 科特派、村支書、流通助理、龍頭企業助理,四支特使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科學技術、發展環境、市場流通、農業產業化四個制約鄉村進步的“瓶頸”,但是小本經營的農民們普遍缺乏致富的本錢。2000年中期,南平市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吳新華下鄉調研,發現科特派無償傳授農民種蘑菇的技術,可是不少農民根本就買不起農業生產物資。 吳去找與自己平素私交甚密的人民銀行南平市分行副行長陳敏,問她,生下來就以支農為使命的信用社,可否給農民小額貸款。陳的第一反應是: 不可以。自打1996年接管原農業銀行麾下的信用社,她發現不少農民信用不好,給信用社帶來的呆壞賬數額驚人。 經由一年多的調查和磨合,2002年,人民銀行南平支行和南平市府,正式確立“金融助理制”。一年間,250余名基層農業信用社優秀主任和信貸員,出任鄉鎮長和村主任的金融助理。以打造信用鄉鎮、信用村、信用戶為工作方式,讓農民們從“金融墟日”贏得了十個億左右的小額貸款。 人走政未息 我們今天看許多人總結過的“南平實驗”,好似一盤事先謀劃的棋。綜觀此間的每一個環節,我們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順勢而為的結果,它的每一個步驟,都符合真實世界的邏輯,都是在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鏈條中撞擊出的應急之策。 2003年初,李川當選為福建省副省長,主管工業經濟。此時,有人擔心,李川“皮球”沉水“十年磨一劍”的意圖,可能會落空。他的一個幕僚以為,李過去幾年,至多夯實了一個基礎,“南平實驗”真的要成為“南平經驗”,可能真的像李曾經宣稱的那樣,需要十年。 據此,有人提請李川上書省委,繼續出任市委書記一職,如果省委意欲提拔,掛個省委常委則可。顯然,這樣的想法過于書生氣。 李川最終還是走了,先前跟他搭班的市長徐謙接任中共南平市委書記。一段日子里,在千余下派干部中彌漫著一種焦慮情緒,不少人擔心新領導人另起爐灶,搞自己的“政績工程”。一旦晉升提拔的“烏紗帽導向”、鼓勵利益共同體的“財富導向”、立功受獎當勞模當人大代表的“榮譽導向”,發生改變,驅動特使們把皮球沉下水的三個內在驅動力就沒有了力量,“南平實驗”或可半途而廢,就此顛倒過來。 后來發生的一切,證明人們的擔心是多余的。 吳新華說,官場常見的“人走政息”現象并沒有發生。明確表示蕭規曹隨的徐謙,強調了三個層面的不變: 派機關人員沉到鄉村社會的導向不變;從下派官員中提拔重用后備干部的導向不變;利益共同體政策作為一項制度的導向不變。當然,“不變”不是拘泥于陳規,徐謙表示,我們要在先前的思路上,繼承并且有所創新、有所發展。 “下派”,以“更大的規模”在進行。2003年春節前夕,原市委督察科科長裹挾在第四批下派“鄉官”中,出任建陽市最貧困的崇雒鄉黨委書記。短短半年,他以“項目”的名義,從福建省、南平市三級政府“化緣”700余萬元,他要在剩余的一年半內完成他對下派鎮的承諾。 盡管有人對下派部門轉嫁城市資源去鄉村的做法有異議,新晉市委書記徐謙不以為然,且在公眾場合宣示:“城市的資源轉嫁到農村再多,都不過分;城市的人才下派到鄉村再多,都不嫌多。” 截至2004年初,南平市共適時分批下派傳統意義上的“干部”近5000人,略占南平機關事業人員的4%。他們的選派沒有增加太多的行政成本,卻讓黨政部門的工作重心,乃至各種社會資源大量有效地下移到最基層的村落。 官員下派并未影響機關工作。一個下派的公務員現身說法:“過去,納稅人反映機關作風推諉扯皮,吃拿卡要,追溯原委,其中一條,是我們的干部不諳個中艱辛,不曉得老百姓的酸甜苦辣。現在,給我們一個設身處地換位思考的機會,對轉變政府職能、機關作風,大有裨益。” 下派官員的意義,絕不局限于政府職能的轉變,或者官員素質的提升。此舉對修繕鄉村社會不斷滑坡的文化道德情狀,以及提升鄉村民主政治水準,都善莫大焉。當然,最有價值的提升,還是農民經濟生活的改觀。2003年初李川在北京的一次民間性質的集會上說,南平農民人均增收速度高出福建平均水平的一倍,2001年達到59%,次年提高到9%。 同時獲得改觀的,還有社會穩定層面的內容。一個明顯的標志,是信訪總量的下降。南平市信訪局局長受訪時,提供了一組數據: 2003年越級集體上訪的批次和人數,比上年分別下降38%和367%。他尤其強調,有下派支書的村,幾乎沒有上訪現象的發生。 南平現象的積極意義,如果沒有中共福建省委和福建省府要員的支持,也不可能如此明顯地顯現。一開始,李川并不希望省里或者北京方面知道他們所做的事情,他擔心省里對政策并不明確的下派,會有不同理解。出乎他所料,從福建省委書記宋德福,到省長習近平,再到當下的省委代理書記盧展工,無不對南平的做法給予激賞。 消息人士指出,福建黨政領導的正面期許,非但使南平避免出現“人走政息”的情境,還使得南平實驗的實驗場拓展到南平之外的更為廣闊的天地。 墻內墻外 南平實驗,能夠走出大山溝,被中國人所認識,成為新的歷史時期中國貧困鄉村探索農民問題的一個標桿,最先得益于羅豪才,一個從福建走出的國家領導人。是他的偶然發現,最終引起了中央領導人和中央各個部委的注意。 2000年底,武夷山下大張旗鼓地搞了個紀念理學家朱熹誕辰800周年的民間學術研討會,意在整合旅游文化資源的武夷山人,希望這樣的盛會能在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節目露個臉。 主事者知道,沒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出席,央視是不會給這個面子的。時任朱熹誕辰紀念800周年活動組委會辦公室主任的南平市長助理游勸榮,想到了福建人羅豪才。羅是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農工民主黨主席,北京大學憲法與行政法學的博士生導師,著名的“平衡論”提出者。同樣研習憲法與行政法學的游勸榮,幾經輾轉,并最終請來了羅豪才。 游今天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么和羅談起南平機制的,反正羅對他所說的農村民主政治生態頗有興致。是年11月,政協全國委員會社會和法制委員會在羅豪才的指派下,去南平考察下派村支書和科特派。該委員會借用了南平方面對這兩項措施的官方陳詞:“高位嫁接”。調查報道如是評價了高位嫁接: 科特派代表著先進生產力,他們的到來,實現了先進生產力同農村傳統生產方式的高位嫁接,閩北農村涌現科技興農高潮; 下派村支書是新形勢下高素質的黨的工作者,同“軟、散、癱”的基層黨組織的“高位嫁接”,他們的工作,創造了一種全新的農村基層工作模式。 報告在結尾強調,南平高位嫁接“顯現的積極效應”,“具有重要的意義”。鑒于南平經驗的典型性,報告撰寫者以全國政協社會和法制委員會的名義,建議有關部門組織力量,在理論上、實踐上、政策上給南平以必要的指導,幫助他們不斷完善機制,并適時總結推廣。 這篇三四千字的調查報道,經由《政協信息》等渠道的傳遞,引起了高層政要的注意。胡錦濤主席和溫家寶總理相繼作了肯定性批示。李川對兩個批示的解讀,就是“皮球”究竟能不能沉到水中,倘若真能下沉,便可在中國境地推而廣之。 2001年全國“兩會”期間,李川偶遇國務院體改辦副主任潘岳,兩人從最高領導層的批示聊到南平實驗的政治意義及其普世價值。是年秋,潘指示知名農村問題專家、《中國改革》雜志社社長溫鐵軍一行數人,去南平調研。此前,溫毫不知情。南平人做了三年,竟然沒有宣傳自己。溫日后在一個高層研討會上,專門提到這一點,他說:“這是我很感動的一點。” 據稱,潘岳和中共福建省委副書記兼省長的習近平,是經常往來的私交,他們在研探南平實驗時,共識多多。 2002年4月9日開始,習近平頂著1米8的大個子,大汗淋漓地翻越了南平三個縣的好幾座高山,見證十數個有下派村官的村落。爾后于中共中央的機關刊物《求是》上,發表了他的調查與思考。此外,習還以個人名義給溫家寶總理寫了一封信,條陳南平實驗的種種好處。 前腳送走習近平的李川,后腳再度迎來羅豪才。這一回,羅率全國政協社會與法制委員會專題調研南平實驗。他選擇了順昌縣白沙村。白沙是福建有名的上訪村,跪求省府主持公道,“罷免村官選村官”,就是該村村民所為。他們的激烈對抗曾招致中央電視臺記者千里迢迢趕來報道。一余姓下派支書從土地承包這個矛盾的根源出發,最終化解了村民的千千結。 羅問余:“你認為你們的下派,和村民自治有沒有矛盾?” 余答:“不矛盾。我們從黨的系統下派,符合黨章,與村民自治沒有法律沖突,我們的介入只會將形式上的民主,變成現實可操作的民主。” 又三日,羅在調研期間的一個座談會上問: 這項工作現在更多還是政府行為,怎么進一步鞏固、完善,使之真正成為一種機制?專業協會看來很重要,今后怎么建立,怎么發揮作用,怎么來維護農民的切身利益?干部下去后,對自己的專業,對自己的利益,這方面有什么互動,什么關系? 羅豪才的“三問”,在5個月后于北京舉辦的一個學術高峰會上,再度引發。這次會議由潘岳倡議發起,主辦者有他主管的《中國改革》雜志社。當然,有了《人民日報》、《求是》的參與,《中國改革》只能恭陪末座。 此前四個月,科技部組織西北五省科技廳廳長,慕名去南平考察了七天。考察的一個結果是: 在西北,搞個試點。但科技部對一些政策性問題,沒有把握,就去請示中組部。中組部的答復是: 值得探索,方向應該得到肯定,科技部應該在更大范圍內試點。 就在科技部去中組部請示前后三個月內,北京官方人士乘坐的飛機,接連降落武夷山機場: 5月12日,原中組部部長、中共黨建研究會會長張全景抵達; 6月15日,國務院體改辦副主任潘岳派4個人抵達,20天走訪7個縣23個村,形成20萬字的調查筆記; 8月5日,中國人事部部長張學忠抵達; …… 北京方面的各路官員,分別在各自管轄的職能范圍內做專題調研。他們的頻頻造訪,提醒了福建省有關部門。2002年11月1日,中共福建省委組織部、省委農辦、省體改辦等部門的副職和省社科聯、省信訪局的一把手坐到一起。中共福建省委副秘書長阮榮祥說:“南平下派干部,提法很多,如南平現象、南平經驗、南平做法、南平體會、南平機制等等。我想,為簡單方便,容易記憶,以后就規范提‘南平機制’。” 這樣的說法得到一致的認同。 會議上,省體改辦一副主任說,兩天前,福建省代省長盧展工提及南平機制,表明要在2003年突出研究全省農村改革問題,南平的做法是個突破,有示范意義,我們在很多方面調研思考得不夠,今后要多向南平學習。 人們相信,盧不是隨便一說。此前四個月,他與潘岳派往調研的人馬大略同期抵達。頭尾7天,主題只有一個: 新形勢下的南平是如何開展農村工作的?其間,盧多次“突襲”,臨時停車去田頭和村落里造訪村民。他要核實一下,“派錢派物不如派干部”這些順口溜到底是誰總結出來的?是《詩經》那樣流行于民間的“風”,還是御用筆桿子的杰作? 2003年3月3日,中共福建省委機關報《福建日報》刊登了盧在南平調研時的講話,全是口語,顯然不是出自秘書之手。此時,代病中的宋德福理中共福建省委書記一職的盧,為什么要發表一篇舊文章? 據稱,福建日報社在發表這篇文章前,曾以懷疑的口吻試探了盧的態度,盧說“就這樣發”。 是年5月的最后一日,盧請78歲的福建前副省長王一士,去省委學習中心組學習會上,作關于南平機制的報告。報告會由盧親自主持。觀察人士認為,實際主持省委工作的盧,以這樣罕見的方式,鮮明地亮出他意欲在全省推廣南平經驗的意旨。 南平的下派做法,被科技部介紹到西北地區后,甘肅省省長助理前來南平調研,并借用福建方面對口扶貧的資金,創造性地催生出科技特派員創業風險基金制度,讓南平實驗的花朵在墻外開得更為燦爛。 據2004年8月3日晚央視《焦點訪談》報道,新疆、青海等中西部省份,分別結合各自的省情,克隆了一個個新的破解三農的新版本。有消息說,三年前開始下派“村官”的安徽,將大規模派遣“十品官”,作為省府“特使”扶助境遇困頓的鄉村。 為取經團解“球” 信息相對閉塞的南平溪后村農民,可能不曉得他們的“皮球論”,會在5年后的今天引來這么多的連鎖反應。當下,前往南平取經的人們,正源源不斷地捅往武夷山下,遺憾的是,由于路遠,溪后不是參觀的“景點”。 結束南平的訪問后,我總是希望取經的人們能去溪后看看。我期待著他們能發現,即便是南平實驗中地位不遜于安徽小崗的發源地,也依然處于探索實驗階段,所取得的進步也只是點滴的進步。事實上,不是所有的村莊都像被安排考察的村莊那樣氣派吉祥。南平官方理應客觀陳述下派官員撤退后的“三三結局”: 三分之一的村莊繼續前進;三分之一的村莊維持在下派村官撤退時的水準;三分之一的村莊正在向起點倒退。 一位在南平實驗中立功受獎并被擢升的經驗制造者說,他在接待取經團時很想提醒一句,人們應該冷靜對待所謂的南平經驗,不能將尚未打上句號的實驗,詮釋成無所不能的經驗,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 中共南平市委的一位張姓副秘書長也冷靜地表示,南平實驗的五年,僅僅是中觀層面的探索,欲在宏觀層面根本驅除中國三農難題,尚需制度層面的巨大變革。顯然,這一切都不是南平實驗所能解決的。 有見識的人士希望我能呼吁那些走馬觀花的取經團,不能被“點”上的巨大進步迷亂雙眼,更不能簡單地將之理解為方法上的勝利,以為規章制度上的克隆和照搬,就可以解決中國的三農問題。 我以為,如果南平經驗真的存在,那么這經驗的核心,不是方法,而是態度,不是條文式的規則,而是一顆誠實地面對農民的心。如果我們心靈的“皮球”,不能完全下沉到鄉村社會的“水底”,任何經驗的效仿,都只是鏡花水月的打撈。 這就是我為什么要把南平實驗理解為南平寓言的首要之義,也是我將中國農民問題比喻成一個“球”的秘密所在。 下一章:四王兩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