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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邊境城市:東北公務員成了南方都市脫口秀藝人

2019-04-24 13:39:32 作者: 收藏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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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號樓工作室  作者:劉雪玉  編輯:劉洋

  編者按:最近鶴崗320平米二手房售價15.5萬元的新聞成為東北經濟失速的放大鏡。東北總是與人口外流,低生育率,人才輸入輸出失衡,主產資源蕭條,生存環境不友好等話題相連。我們選取了一個典型的東北邊境城市,這些問題在它身上都十分顯著。

  我們隱去了這座城市的名字,因為這里的面積和人口極不相稱,因此形成了嚴密的主流社會關系網,祖輩生長于此的劉力已經納入這張網絡。在數據和分析以外,我們提供這個年輕人離開的故事,可以看到真實的生活。

  經過3年的自我“剝離”,劉力終于離開了中國北方寒冷地區的“保護網”。

  根據一份當地政協的報告,2015年至2017年,這里每年都有1.2萬人向外遷移。2019年的官方數據顯示,這個四五十萬人口的城市,2005年以來人口持續負增長,13年來銳減超過10萬人。

  他們覺得我瘋了

  劉力是在凌晨兩點打來電話的,他剛以脫口秀藝人的身份完成了一天中最后一場綜藝節目錄制,乘坐的出租車行駛在南方一座大都市的夜晚,返回公寓。

  演出的亢奮還沒退去,“我當時說,說句不敬的話,就算我爺現在從床上起來,都攔不住我。”

  在這個傳統的東北家庭里,爺爺的地位最高,2016年時他因病臥床。那是劉力第二次和全家人談判,甩出了一句狠話。

  在劉力心里,這并不是談判,只是通知父母,他決定離開故鄉。

  劉力生活的這個城市,是中國北方高寒的城市之一。

  但劉力一直是個熱情的人,高中時,他喜歡街舞,喜歡脫口秀,是東北話里“夠仗義”的哥們。

  成年劉力為了離開這里,不相親,遇到喜歡的姑娘不再表白,扔下公務員的工作想裸辭。

  劉力大學畢業考上本地公務員,加上各項補助,每月能拿到4200元左右。這個薪資待遇在當地讓無數同齡人羨慕。

  當地的高薪企業少,超過3000元的工作幾乎沒有,公務員是為數不多的鐵飯碗。

  劉力身邊的幾個朋友,考了幾年都沒有考上滿意崗位的公務員。他們的最終目標,是退而求其次,托人安排一個地區上的事業編工作,或者去更窮的縣里當公務員。

  劉力卻是他所在部門里最年輕的,能稱之為同齡人的只有一個35歲的同事,其他人都已超過40歲。

  這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地方不只寒冷,缺少工作機會,還有著嚴密的關系網。

  “畢業兩年就是副科級干部,他跟我們說要辭職,我們覺得他瘋了。”劉力的好友說。不光好友,領導、爸媽、親戚、同學都覺得劉力瘋了。

  奔波900公里的感冒

  劉力的高中同學李沫,畢業后在省會城市漂泊了一陣。李沫的父母覺得,如果不能在外地謀得一份高收入的工作,那就不如回到這個小城市,利用父母現有的資源和人脈打通以后的路,像父母一樣旱澇保收,有一個穩定的事業編制,如果是公務員就再好不過了。

  等到李沫像父母一樣上了年紀,難以承受家鄉寒冷氣候的時候,就可以住進父母在秦皇島購買的養老房產。

  李沫聽了父母的話,從省會城市回到老家,考上了縣里的公務員,很快結婚生子。

  孩子長到6歲,李沫想,一有機會他就會拖家帶口離開這里。

  2017年8月,李沫的兒子感冒。縣里的醫院診斷為上呼吸道感染。“針也打了,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轉。”這期間,李沫和妻子帶孩子去縣醫院看了多次,但孩子依然間歇性發燒,反復了三次,發展成了肺炎。

  李沫和妻子,以及爸媽四個人請假,帶著兒子乘坐11個小時的火車前往省會城市看病。在省會城市的醫院住院8天,加上路費和住宿費,一共花費1.6萬元,病總算治好了。

  “當時醫生笑我們,一個感冒還至于跑900公里來看病?”李沫說,我們有病總不能不治吧?

  李沫清楚得明白,老家的教育資源不能與一線、二線城市相比,他從來沒抱太大希望。但是“我們可以不接受教育,卻不能不治病。”

  劉力的侄子兩歲,春節的時候感冒,到縣醫院就診,短短四天時間病情加重,高燒持續不退。

  哥哥和嫂子帶著孩子連夜坐上去往省城的火車,擔心意外情況,還帶上了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陪同,這一晚的陪護費是3000元。

  省會城市的醫生問這對父母,“為什么孩子都病得這么嚴重了才來?”

  不僅僅是孩子的就醫條件差,李沫說,很多同事、好友會請長假出行,一邊旅游一邊看病。

  上了歲數的人,除了去看望已經離開老家在外工作的子女,多半是去大城市看病。

  根據當地政協的一份調研報告顯示,因原有的醫療技術人員大量外流,當地醫院醫護人員不足,一些必備科室無法成立,一些患者不得不到外地大醫院進行診療。

  其中還特別提到一個縣,醫院婦科現有的三名醫生即將陸續退休,屆時將無人接續他們的工作。

  事實上,這個城市的交通基礎設施,也造成了出行難、成本高的問題。調研報告指出,當地一級公路僅有141公里,占全地區公路總里程的2 %。其中一個已建縣100多年的縣城,至今未通火車。

  一場壓垮駱駝的“改革”

  劉力的耳朵里是哥哥和嫂子不停勸誡的說辭。面對教育和醫療的匱乏,他們仍然反對劉力出走。他們曾在外創業失敗,后又回到老家。

  作為一個反面案例,在哥哥看來,劉力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不能重蹈覆轍。

  坐在旁邊的媽媽一直哭。這眼淚曾經阻止過劉力一次。

  2016年“十一”假期,他到長春參加一場婚禮。“長春也不是很大的城市,但是很久都沒有走出老家,看著朋友結婚的規模、邀請的主持人,他們談話間聊的話題,很多都是我不知道,沒見過的。”

  24歲的副科劉力第一次萌生辭職離開家鄉的念頭,他第一次和全家人談判,最終讓他放棄的,就是沒有說話一直流眼淚的母親。

  2017年春節過后,單位要改革,派遣劉力去省里學習公文處理,學習之后負責給全市培訓。

  劉力等來了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他滿清熱情,學習歸來,想要加把勁好好干。

  然而,現實是在他的培訓課里,沒有領導干部,下級機關也只派來科員,按照安排由科員回去再培訓他們的領導。

  “局里老領導不去聽課,比我級別高的領導也不去聽課,市里沒有一個人來聽課,最終我只能給下一級區域的人培訓。”

  “我沒有辦法說服他們。” 他不理解,科級干部為什么這么大的架子,“這活也太難干了。”最終,培訓成了劉力第二次辭職的爆發點,為他的公務員生涯畫上句話。

  在劉力過去的生活中,他被放在一個編織好的關系網里。

  他和父母同在一個單位系統,單位的老領導都是父母的朋友。

  “礙于爸媽的面子,我完全伸展不開手腳。工作中有脾氣不能發,好活不能搶,你的晉升渠道就是憑借關系,你干得再好也沒有什么用。”

  這是最讓他頭疼的事情,“在這里,我像一個木偶,工作的好與壞和我沒關系,干得好那是我爸的功勞,干得不好他們還是會找我爸。”

  這個關系網的另一面,是身在其中的年輕人幾乎都在準備離開。

  當地的一位公務員看到,最近幾年,她所在的局里,一共考進來5個新人,其中3個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有的考去省里的其他公務員系統,有的直接去了省外發展。剩下的兩位新人中,還有一人在準備考試。

  出走的年輕人和買海島房的老年人

  李沫也在準備著,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他想帶著妻子和孩子一起走。

  他和劉力所在的高中,是當地的一所重點高中。無論是他們這一屆的同學,還是師弟、師妹,考出去的人都很難再回來。

  “一個班的同學里,學習好的那幾個人在國外,剩下的一半同學去了北京、上海或者其他二線城市生活,留在家里的人是少數。”

  李沫已經很難參加一場“湊齊人”的同學聚會,“很多人幾年都不回家一趟,很難再見。”

  在他看來,但凡滿18歲的年輕人,只要是有上進心的,都想著辦法逃離這個地方。

  事實上,李沫老家是典型的人才輸出型城市,目前已出現了嚴重的人才輸出大于輸入的失衡狀態。

  公開數據統計,當地每年流出各類人才2000多人,每年引進人才數量不足500人。并且,回本地就業的多為專科院校的學生,大學本科一本以上的畢業生寥寥無幾。

  就業崗位稀缺也是人才外流的一大因素。除了政府機關和事業單位,年輕人幾乎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工作。

  根據此前的調研報告顯示,當地每年新增勞動力約3000人,除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和銀行、移動、聯通等幾個國企提供了有限的就業崗位外,全區幾乎無新增固定就業崗位。比如其中一個縣,2016年畢業生400多人,只有20幾人就業。

  在這里的生活,也缺少現代化氣息,“同樣花錢買水果,我們總是被區別對待的地區——偏遠地區不包郵,即便你買回來也是不新鮮的,順豐快遞鮮花,也需要4、5天。”李沫抱怨。

  作為寒冷、條件艱苦的城市之一,曾有政協委員在全國兩會上為其爭取國家補助,稱這里冬季取暖期長達7個多月,日用百貨、糧食蔬菜等生活消費品主要依賴外地進口,物價水平明顯高于其它地區。

  更難度過的就是這里的冬天,李沫說,老家的冬季最冷達到零下40多度,患心梗、腦梗的病人很多,十分不適宜養老。

  正如段子所說,“每個東北人都有在海南買房的執念”。對于這些東北邊境城市的人來說,在海島城市有一套房子也是一種執念。

  2016年,李沫的父母花了41萬元在秦皇島買了一套房子,用來養老。李沫姑姑則在山東煙臺購置了房產。

  “當時我爸媽選擇在秦皇島買房是奔著他們同學去的,爸媽同學已經在秦皇島定居了,推薦我們也去買。他說秦皇島東北人多,遍地都是熟人,氣候還好。”除了在海島買房,還有很多老鄉選擇冬季在海島城市租房度過。

  李沫老家城市逐漸形成了房多人少,供遠大于求的現象。開發了幾年的樓盤依然有沒賣出去的房源,房子建好了,遲遲沒有業主住。

  這座小城僅有兩家成規模的中介代理機構,其中一家的房源經紀人透露,雖然沒有確切的統計數據,但他們手中代理的多數空置房源,業主都去了南方發展。“很多業主都是在海南,房子長期由我們打理,到期就續續合同。”

  小城會重返荒蕪嗎?

  2019年春節,劉力回來了,他成為了一個脫口秀演員,偶爾寫寫劇本。他稱自己為“藝人”。

  生活在大城市,劉力每天的事務是接廣告、見客戶、上節目,年收入與之前相差10倍。在微博上,他還有超過100萬的粉絲。

  2019年夜飯的飯桌上,劉力的父母問他:“如果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你覺得回家來能做什么?”

  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這座東北邊境小城人口持續負增長,它的面積接近浙江省,但戶籍人口數僅有40多萬,這個數字是浙江省戶籍人口的1/130。

  近五年來,這里的人口更是大幅減少。2013年到2016年的3年間,戶籍總人口數減少超過5萬。

  根據當地調研報考,每年這里都有1.2萬人向外遷移,三個邊境縣每年有近7000人向外遷出,人口正以3%速度流失。(數據截至2017年8月)

  根據2019年3月份官方發布的一份數據,當地戶籍人口總量由2005年50多萬人減少到2018年的40多萬人。自2005年開始,人口一直呈現負增長,死亡人口一直高于出生人口,自然增長率逐年下降。

  劉力思考了很久父母的問題,“不是人才不想回家,而是不改變機制,人才想回家,但是可能回不去。”

  他記得第二次談判后,自己獲勝,當時母親雖然還是哭著,卻沒有再勸阻,他想父母其實明白自己為什么要走。

  (應要求,文中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孫劍嵩

文章關鍵詞: 南方 公務員 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