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領袖 | 連平、羅奐劼

　　隨著全國疫情逐步得到有效控制和復工復產復商復市的穩步推進，5月多項經濟數據企穩回升。從主要經濟指標看，工業生產重新回正，消費出現較大反彈，投資盡管整體增速有所放緩，但基建投資仍有所加快。6月，在復工復產快速推進的帶動下，供需兩端會繼續改善，各項經濟數據的恢復進程也會進一步加快。當前，在“穩增長”遭受疫情嚴重沖擊下，當務之急是要加大政策力度，二季度后期和三季度前期增量政策工具推出及其力度、提前量和冗余度的把握，至關重要。

　　一、復工復產對工業生產提振明顯

　　隨著疫情逐步得到有效控制，物流的改善和復工復產的有序開展對于工業生產有較為明顯的提振作用。5月全國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0.7%，環比增長5.61%。僅一個月同比增速就重回正增長，彰顯出工業生產較強的韌性。5月制造業PMI和生產指數也均出現較大回升，與工業生產的走勢基本保持一致。

　　從主要行業和產品來看，多數行業和產品均出現明顯改善。41個大類行業中有25個行業增加值保持同比增長；617種產品中有256種產品產量同比增長；剩余大部分同比下降行業和產品的降幅也出現不同程度的收窄。從重點行業看，汽車制造業從4月下降31.8%大幅收窄至下降7%；通用設備制造業也由下降15.8收窄至-6.8，；專用裝備制造業由降轉升，從下降5.5%變為上漲1.1%。從主要產品看，汽車產量從4月下降43.5%大幅收窄至-4.8%，表明汽車行業的復工復產卓有成效。其中轎車從下降43.9%大幅收窄至-2.7%；SUV則由下降44.3轉為增長2.8%。此外，金屬切削機床、集成電路和微型計算機設備的降幅分別從19%、12.1%和16.8%收窄至18%，10.4%和6.1%；發電機組則從下降15.7大幅反彈至增長15.1%。但工業機器人從-8.4%進一步下降至13.7%，成為一大拖累。工業生產結構性調整和優化繼續保持穩步推進的趨勢。一是高技術制造業增加值繼續保持增長。增速由4.0%加快至4.3%。二是綠色轉型有條不紊，新能源產品增長較快。新能源車、太陽能發電和核能發電分別增長108.3%、8.3%和1.3%。其中在汽車行業復工復產推動下，新能源車增速擴大66.1個百分點。

　　6月，隨著復工復產、減稅降費以及助企紓困的加速推進，原材料供應端、交通物流和勞動力都將繼續得到改善，有助于進一步提振企業信心和改善企業經營狀況，同時我國工業生產內生韌性和恢復能力較快，有望推動工業生產增速向常態化水平修復。

　　二、消費企穩并趨向回升

　　在復商復市的穩步開展下，消費開始企穩回升。5月社會消費品零售同比降幅收窄至6.7%，環比則由降轉升至0.05%。在四重因素影響下，5月社零并未出現報復性反彈。一是盡管疫情有所好轉，但多地封控管理措施并未實際放松，消費場景仍然受限。二是居民對于預期較為悲觀，防御性儲蓄意愿上升，消費需求相對低迷。三是就業形勢仍然嚴峻，收入受到影響，消費能力削弱。四是商品房銷售仍然低迷。

　　5月多數商品銷售出現明顯回暖，其中五類商品出現增長，其余大部分商品降幅收窄。從結構上看，盡管仍然是較為典型的疫情封控狀態下的需求結構，但可選商品均出現不同程度回升。其中，糧油食品類、飲料類和藥品類等居家隔離生活和防疫必需品分別增長12.3%、7.7%和10.8%，增速有所加快，煙酒類也由降轉升至3.8%，或與多數小區居民可在小區內活動以及快遞物流有所好轉有關。在可選商品中，汽車類從4月下降31.6大幅收窄至-16.0%，拉動社零1.5個百分點。金銀珠寶類、服裝類、化妝品類和通訊器材類降幅均由上月的超過-20%收窄至-20%以內。日用品類和建筑及裝潢材料類由10%以上的降幅收窄至個位數。但餐飲收入僅從4月的下降22.7小幅收窄至21.1，對社零拉動不大，表明服務性消費恢復顯著慢于商品消費。值得一提的是，俄烏沖突持續繼續推升石油及制品類繼續保持較快增長，成為防疫相關商品外唯一增長的商品。

　　展望6月，消費降幅將進一步向零收斂。6月全國疫情進一步好轉帶動消費需求回暖。作為全國最大的消費城市，上海已與6月1日解除全市靜態管理，符合條件的服務性行業和商業設施重新開放，生活秩序逐步向常態化恢復，消費復蘇將進一步加快。端午小長假的消費成績盡管仍遜色于2021年，但要好于清明、五一和2020年同期。歷史數據表明，“618購物節”對當月消費有明顯的推動作用。車市回暖，乘聯會預計6月乘用車銷量將實現同比10%以上增長。下階段，促消費政策需從保就業、降成本、刺激消費需求和加大對服務性行業紓困等方面加以落實。

　　三、投資繼續發揮穩增長關鍵作用

　　在經濟受到疫情階段性沖擊之下，投資將繼續發揮穩增長的關鍵作用。隨著疫情逐步得到緩解，基建投資托底作用愈發明顯，制造業投資邊際回升，但房地產投資仍處于尋底過程中。1-5月，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6.2%，較前四個月下降0.6個百分點，但5月環比增長0.72%，扭轉了上月的負增局面。其中基建投資同比增長6.7%，增速較前四個月有所加快，單月同比增速由上月的3.0%回升至7.2%。制造業投資同比增長10.6%，盡管增速繼續放緩，但單月同比增速則由上月的6.4%小幅回升至7.1%。房地產投資下降4.0%，降幅進一步擴大，但當月同比降幅出現好轉。

　　在財政發力、項目資源充足和項目建設持續推進等因素的共同推動下，基建投資繼續保持平穩增長。一是財政支持力度加大，投向比例提升。前5個月，已累計發行新增專項債券2.03萬億元，占已下達限額的55.6%，是近十年來同期發行最快的一年，并且2022年用于項目建設的地方政府專項債券額度已全部下達。同時專項債使用更為合理和有效。其中約有70%的專項債投向基建領域，較去年同期（占比66 %）有所提升。二是在政策的推動下，今年基礎設施建設項目較為充足。近期，從中央到地方，項目審批速度加快，多地重大項目密集開工。隨著中央“十四五”規劃《綱要》出臺，多省關于水利發展、交通運輸等基建細分行業的十四五規劃陸續出臺，帶動基建項目儲備持續增加。前5個月全國開工項目總投資約為31.8萬億，同比增長11.8%。三是項目建設保持加快進度。5月重大項目復工率已逐步恢復至疫情前約90%的水平。制造業投資單月增速回暖，一是源于終端需求邊際好轉。5月出口增速迅速回升，對制造業投資產生正向拉動；二是由于疫情對物流和供應鏈的擾動減弱，加之在原材料端政府保價效果顯著，企業面臨的成本沖擊相對減小。三是政策繼續引導金融業加大對制造業支持力度，貸款利率水平持續下降，也有利于制造業投資增速回升。數據顯示，一季度，制造業貸款新增1.8萬億元，增量是去年同期的1.5倍。4月新發制造業平均貸款利率均保持進一步下降趨勢。當前房地產相關指標繼續走弱，房地產投資下行壓力仍然較大，不過隨著房地產調控繼續放松，房地產投資有望在三季度筑底。

　　展望6月，固定資產投資將繼續在基建投資和制造業投資的共同帶動下，保持平穩增長態勢。專項債發行將迎來收尾階段，充足的財政和項目支持將會繼續基建投資保持較快增長。前5個月，民間投資增速受疫情影響較大。隨著疫情進一步得到好轉和紓困政策的逐步落實到位，民企有望重拾投資信心，疊加上述三項因素將繼續推動制造業投資邊際改善。房地產筑底則仍需耐心。

　　盡管5月經濟大盤已筑底企穩，但在受疫情嚴重沖擊下，當務之急是要加大政策力度和宏觀政策相機調控力度。需要積極財政政策繼續加快支出進度，有的放矢地加大對疫情沖擊較大區域和領域的財政支持力度。作為“穩投資”的首要抓手，下半年基建投資仍需財政和金融支持，建議三季度適度發行抗疫國債，加大力度支持疫情防控，同時做好信貸資金和專項債資金的有效銜接。積極財政政策促進內需恢復需要穩健貨幣政策的積極配合和大力支持。合理改善房地產金融環境，盡量滿足制造業、科創、綠色行業、普惠金融等領域的資金需求。通過保價格、降成本和增信用三管齊下助力中小民企經營，穩定市場預期，提振消費和投資積極性。全面和深入地挖掘消費增長潛能。可以通過考慮發放汽車、家電等大宗消費補貼和優惠券，創設居民消費再貸款，引導金融機構設計更多消費金融產品等方式加快消費恢復步伐。

　　連平系植信投資首席經濟學家兼研究院院長、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理事長；羅奐劼系植信投資研究院宏觀高級研究員

　　(本文作者介紹：植信投資首席經濟學家兼研究院院長、華東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部名譽主任、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