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將較細致地刻畫中國過去經濟成就的來源，符合國情和體制地提出分析中國經濟的邏輯和方法，較深入地觀察未來還有沒有增長潛能，并推演未來中高速增長的前景等等，發表7篇短文。今天發表《以市場化改革穩定增長速度把中國建設得更好》專欄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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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周天勇

　　需要厘清自然經濟增長率在不同體制中的區別

　　未來中國經濟的自然增長速度會是多少，有什么辦法會加快一些？現代經濟學教科書有自然經濟增長率、潛在經濟增長速度和經濟增長潛能等名詞。但是，其暗含的一個前提是，觀察和分析的客體是市場經濟體系。定義的自然經濟增長率，是指客觀情況下，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經濟所生產產品和勞務總量的最大增長率；潛在經濟增長速度，是指在不發生嚴重通貨膨脹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利用各種客觀資源，所能實現的經濟增長率。

　　市場經濟體系在其經濟蕭條時期，由于人們消費欲望遞減、貨幣持有偏好增強，流動性不足和需求收縮導致社會資源、生產要素和產業能力沒有得到充分利用，造成實際經濟增長速度達不到潛在經濟增長速度。對于這種狀況，可以通過擴張的財政和貨幣政策改善流動性不足，擴大投資和消費需求，使社會資源、生產要素和生產能力能夠得到充分利用，使偏低的經濟增長速度加速到潛在經濟增長速度水平上。因此，市場經濟中，將經濟增長潛能，定義為通過宏觀經濟擴張政策，刺激消費需求，可以使較低水平經濟增長加速到潛在經濟增長水平的資源、要素和生產等加速能力。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網站 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表第三和第四欄為筆者研究數據

　　然而，自然經濟增長速度、潛在經濟增長速度和經濟增長潛能，在計劃經濟、二元并存和市場經濟不同的體制中，有很大的區別。市場經濟，經濟增長潛能，前面已述，蘊藏在流動性不足造成的過剩產能之中，利用和發力的工具是擴張性的宏觀經濟政策。計劃經濟，經濟增長潛能禁錮在體制極度扭曲之中，無法釋放。高投入、低效率和相對低增長速度，是一種常態。見上表所示。二元體制轉軌經濟，改革對體制扭曲的改善，釋放了相當多禁錮的體制扭曲性剩余要素和資產，其生產率提高和價值溢值，也見上表所示，在要素投入增長幅度降低的情況下，與計劃體制時期相比，卻獲得了國民經濟的高速增長。

　　學理邏輯揭示，1978年以來的實踐證明：財政和貨幣擴張政策無法刺激出二元體制扭曲禁錮的增長潛能，二元體制的增長潛能來自于改革對體制扭曲性剩余的釋放和利用，沒有改革不可能有國民經濟的高速增長。

　　2． 未來體制膠著可能使國民經濟低速增長

　　未來15年中投資和就業勞動力投入可能增長3%變動到4%和年平均負增長1.1%，如果沒有大力度的改革和發展舉措，國民經濟不可能中速及其以上增長，低速度水平增長可能是一個概率很大的結果。

　　東北財經大學國民經濟工程實驗室用兩種方法計算2035年之前階段的中位自然經濟年平均增長速度為2.5%左右。（1）按照中國前20年人口增長影響后20年經濟增長定律，以2001—2015年中國人口自然增長率作為自變量，代入歷史數據回歸模型，模擬推演2021—2035年的經濟增長速度，則從2021年的3.91%下降到2035年的2.42%，年均增長率為2.76%。（2）生產函數法計算未來中國二元體制自然經濟增長速度為年均2.41%。其中，投入工作的就業勞動力數量將年均負增長1.11%，貢獻的年平均增長速度為-0.56%；投資增長率從5%下降到3%，貢獻的GDP增長率部分為1.97%；假定年均廣義技術進步TFP年均增長為1%。

　　一些國內外學者，也認為未來中國經濟增長可能在中速水平及其以下。劉世錦等（2015）指出，雖然廣義技術進步對中國經濟高速增長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近年來全要素生產率增速已經出現下滑趨勢。Barro（2016）指出，如果沒有顯著的技術進步來拉動未來經濟增長，中國經濟最終還是會收斂到世界經濟增長的歷史路徑，而且增長率可能很快從8%回落到3%—4%。白重恩和張瓊（2017）、中國社會科學院宏觀經濟研究中心課題組等（2020）均指出在沒有明顯廣義技術進步和制度改革的情況下，人口結構的變化導致中國經濟的潛在增長率放緩已經成為必然趨勢。黃泰巖和張仲（2021）認為，如果改革達不到預期效果的悲觀情形下，中國2021—2025年、2026—2030年和2031—2035年潛在增長率甚至更低，分別只有1.52%、1.82%和2%。

　　3．二元體制改革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并軌是中高速增長的關鍵

　　推進市場化改革，建立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黨建設和完善經濟體制堅定不移的改革方向和行動綱領。從跨世紀看，1992年黨的十四大正式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目標，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市場要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從2020以來，中共中央和國務院連續發布了《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關于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和《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等重要文件。筆者堅信，這些文件的頒布、傳達、執行和落到實處，一定能夠攻堅克難，進一步推動市場化改革的步伐，深化要素市場化和土地房屋資產化改革，在未來15年中資本和就業投入增長幅度進一步下降的情況下，通過大力度改革將中國經濟的平均增長保持在5.5%左右的速度之間。

　　(本文作者介紹：東北財經大學國民經濟工程實驗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