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財政部公布數據顯示，2022年4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下降41.3%，前值為增長3.4%；4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同比下降2.0%，前值為增長10.4%。2022年1-4月，全國政府性基金收入累計同比下降27.6%，前值為-25.6%；全國政府性基金支出累計同比增長35.2%，前值為43.0%。

　　具體解讀如下：

　　一、在留底退稅政策落地實施、疫情對經濟沖擊加大等因素綜合作用下，4月財政收入同比深跌。

　　4月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下降41.3%，其中，稅收收入同比下降47.3%（前值-0.2%），非稅收入同比增長10.3%（前值14.9%）。4月稅收收入同比大降的主要原因是當月留抵退稅政策正式落地實施，政策效應集中釋放，疊加原有退稅政策，全月增值稅留抵退稅約8000億，而這8000億留抵退稅通過減沖收入處理。如果將這8000億重新計入統計，那么4月稅收收入同比降幅將收窄至約4.6%，與上月降幅相比仍有所走闊，這主要與疫情反彈擾動稅收相關經濟活動有關。

　　分稅種來看，4月，除國內消費稅收入同比增速因去年同期基數大幅走低而有所加快外，其他主要稅種收入同比增速全面下滑（或降幅加深），反映了疫情防控措施加碼對稅收相關各項經濟活動造成較大范圍的負面影響。其中，在留抵退稅政策落地和疫情擾動工業生產共同作用下，4月國內增值稅收入同比降幅從上月的-4.0%顯著加深至-124.7%。

　　圖1 主要稅種收入同比增速變動情況（%）

　　數據來源：Wind，東方金誠

　　二、財政大幅減收、疫情擾動等因素對支出端產生約束，4月財政支出力度減弱。

　　4月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同比下降2.0%，而上月為增長10.4%。考慮到去年同期基數不升反降，今年4月財政支出力度確實明顯走弱。背后的主要原因是今年預算財政赤字率從上年的3.2%下調至2.8%，在赤字率約束下，4月財政收入增速同比深跌必然會影響到支出力度。另外，疫情反彈背景下，各級政府對疫情防控的重視程度提升，疊加疫情下的封控措施導致一些支出對應的項目無法順利推進，也是4月財政支出力度減弱的重要原因。這從4月各分項支出增速變動情況中可以得到印證。

　　具體來看，4月，除衛生健康和農林水事務支出同比增速較上月有所加快外，其他主要分項支出增速均出現較大幅度下滑，符合疫情高發期財政支出的結構性特點。值得一提的是，近期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基建穩增長重要性提升，但4月三項基建類支出中，僅農林水事務支出同比增速從上月的14.0%加快至28.4%（很大程度上歸因于去年同期基數走低），城鄉社區事務和交通運輸支出同比則分別下降11.1%和7.7%（上月為增長7.4%和增長7.3%）。不過，4月基建類支出合計同比增長3.9%，雖較上月的9.5%大幅減速，但要明顯高于財政支出整體增速。

　　圖2 主要支出項目同比增速變動情況（%）

　　數據來源：Wind，東方金誠

　　二、4月樓市延續下滑，地方政府土地出讓金收入延續大幅負增長，專項債發行放緩背景下，政府性基金支出同比減速。

　　政府性基金收入方面，4月地方政府土地出讓金收入同比下降37.9%，降幅較上月加深15.0個百分點，延續了年初以來的深度下行過程，拖累當月政府性基金收入同比下降34.4%，降幅較上月擴大12.2個百分點。去年6月恒大商票違約后樓市轉入下滑，房企拿地支出銳減，而受疫情影響，今年4月樓市仍未回暖，房企信用風險持續暴露，全國土地市場延續低迷狀態。支出方面，4月政府性基金支出同比增長12.5%，較上月的69.1%大幅減速。主要原因在于去年底下達的1.46萬億新增專項債額度在一季度已基本發完，而剩余額度在3月底才下達至各省份，各省份將剩余額度分解至具體市縣需要一定的時間，這就導致4月實際可供發行的額度相對較少，當月新增專項債發行量明顯收縮。

　　三、短期內廣義財政收入將持續同比負增，穩增長和常態化防疫背景下，財政收支壓力突出，可以考慮在5月啟動財政預算調整方案，適當上調目標財政赤字率，或醞釀發行特別國債。

　　收入端來看，今年留抵退稅規模共計2.5萬億，此前財政部有關負責人曾表示，“要確保大規模留抵退稅政策在上半年基本落地”，這意味著5-6月留抵退稅沖減的收入規模仍然會比較大。同時考慮到當前國內疫情整體上仍處高發階段，短期內經濟下行壓力仍大，預計5-6月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將延續同比負增局面。同時，樓市年中前回暖難度較大，預計未來數月地方政府土地出讓金收入將持續處于負增長過程。這意味著短期內廣義財政收入仍面臨較大收縮壓力。

　　而從支出端來看，4月29日中央政治局會議要求要加大宏觀政策調節力度，今年財政政策在逆周期調節中需要發揮中流砥柱作用，后續穩增長、穩就業、保民生和常態化防疫對財政支出有較強訴求。我們關注到，五一假期期間監管部門緊急要求地方進一步加快專項債發行節奏，今年新增專項債須于6月底前“基本發完”，因而5月以來專項債發行節奏明顯加快，預計當月政府性基金支出增速將有明顯回升。但一般公共預算支出仍將面臨財政減收和預算赤字率的約束。我們認為，鑒于受疫情反彈等因素影響，3月以來經濟下行壓力超過年初預期，為確保完成全年經濟增長目標，可以考慮在5月啟動財政預算調整方案，適當上調目標財政赤字率，或醞釀發行特別國債。類似情況曾在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帶來意外沖擊時發生過。

　　(本文作者介紹：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博士，東方金誠首席宏觀分析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