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郝倩

　　最近全球性新冠新冠疫苗大戰捷報頻傳，但這場疫情攻堅戰不過才剛剛開始——歐洲接下來遇到的難題不僅在于物流，分發，購買以及接種成本，還有如何去說服那些對疫苗依然存有疑慮的人。

　　在全球約50種新冠疫苗的開發競賽中，已有12種疫苗進入了第三期臨床測試，各種有關疫苗研發進展的好消息也不絕于耳。本周，美國生物科技公司莫德納（Moderna）發布公告稱他們所研發的新冠疫苗mRNA-1273有效率達到94.5%，計劃在未來幾周內向美國申請新冠疫苗的緊急使用權。

　　結合之前輝瑞發布的疫苗有效率的好消息，以及預計接下來幾周還將陸續發布的其他疫苗的階段性成果，現在大家所關心的問題更為復雜：疫苗價格如何，疫苗該如何運輸，優先給哪類人群接種，接種范圍覆蓋將有多廣，最重要的一條，是否需要將注射疫苗變為強制性的政府指令，還是自愿接種？

　　——售價，產量，大藥企的疫苗競賽

　　在輝瑞之后，還有幾家醫藥公司都分別發布了各自的疫苗研發進展情況，將自己的產品與輝瑞的疫苗做對比，有的放矢。總體看來，即使各大藥企都全力開動，要讓新冠疫苗全球普及，也至少要等到明年下半年。

　　牛津大學和阿斯利康的疫苗仍在三期臨床測試中，預計圣誕前可以發布關鍵結果，但這兩家的早期結果已經顯示出此疫苗對65歲以上人群有更好的效果，這就意味著這兩家的疫苗對于減少新冠死亡率會大有助益。同時，按照阿斯利康的官方說法，他們此次銷售疫苗在“疫情期間”將是“零利潤”，定價可能低至3到4美元一支，每人需要兩支。這大概是輝瑞預計定價的五分之一，莫德納的十分之一。

　　當然，疫情危機之后，阿斯利康依然有可能提升疫苗的定價。雖然還沒有傳出最終的捷報，英國的疫苗已經拿到了大批訂單。美國和印度分別采購了5億支疫苗，歐盟4億支，全球疫苗免疫聯盟的新冠肺炎實施計劃（COVAX）也采購了3億支。

　　之后，法國醫藥公司賽諾菲也出來發言，他們與英國制藥公司葛蘭素史克合作開發的疫苗也仍在臨床測試過程之中，計劃6月份推出新冠疫苗。賽諾菲法國總裁博吉洛（Olivier Bogillot）特別強調他們疫苗可以在普通電冰箱中儲存，這樣“對于一些國家來說是一個優勢”，同時，沒有任何一家醫藥公司有能力供應全球所需要的疫苗。賽諾菲的二期臨床測試結果計劃在12月初公布，假如二期測試結果令人滿意，緊接著就會進入三期測試。

　　同時，博吉洛特別強調，賽諾菲的疫苗售價將是“可負擔的”，博吉洛這一次并沒有給出細節，但之前有消息說賽諾菲的定價大概會在每支10美元的價位。此外還有強生集團，該公司預計疫苗定價為每支10美元，也有說法稱可能定價為14美元。強生疫苗的特點是每人只需接種一支疫苗，且儲存條件與普通疫苗無異。這家公司也已經拿到了歐盟2億支，美國1億支的大訂單。

　　輝瑞的計劃是在今年年底之前生產最多5000萬支疫苗，2021年全年產出最高13億支疫苗。按照每個人需要注射兩劑疫苗計算，明年有6.5億人可以接種輝瑞的疫苗。因為首先接種的一定是老弱群體，預計大面積的全球性接種可能要等到明年秋冬季，甚至可能等到后年。若是每支疫苗定價20美元，則每個人的接種成本將高達40美元。

　　莫德納的疫苗產能則略少，今年年底之前可以生產2000萬支疫苗，而且這些疫苗將僅供應美國市場，之后明年為全球市場供應5億到10億支疫苗。按照所承諾的，該公司會供應美國市場1億支疫苗，也就是會惠及5000萬人口，這將無法根本緩解全球新冠危機。

　　——大藥企的疫苗生意經

　　與上述這三家還在沖刺階段的醫藥公司和研究所相比，輝瑞和莫德納不僅是在臨床測試的賽道上跑得快一些，他們的生意經也更為清晰。老掉牙的故事再一次被應證——政府投入幾十億美元的研發基金，卻并不清楚這些藥企當如何回報大眾。

　　莫德納的疫苗受益于美國聯邦政府10億美元研發資助，外加政府的疫苗大單。作為接受研發資助的條件，政府將擁有該疫苗生產過程中至少一樣關鍵的專利。不過莫德納的CEO邦賽爾（Stephane Bancel）也已明確表態：該公司將保留開發和商業化該疫苗的權利，并實現該疫苗所有應得的利潤。

　　在第三季報的發布會上，莫德納對投資人表示，只要他們推出mRNA-1273疫苗，該公司就可以以“獨特”的方式度過這場新冠疫情危機，到2021年底公司的現金流將相當可觀，可實現的利潤為幾十億美元之多。按照8月份的說法，莫德納大批訂單的疫苗價格大概每只可以控制在25美元以下，但是少量訂單每支價格很可能會高達32到37美元。相比而言，輝瑞的疫苗售價可能是20美元一支，有一定的價格優勢。但與疫情期間“零利潤”的阿斯利康和定價大約在10美元一支的法國賽諾菲相比，美國這兩家公司的疫苗價格依然是高到離譜。

　　10月底，莫德納發布三季度收入約1.579億美元，遠高出去年同期1705萬美元。雖然至今并沒有什么商業化產品上市，該公司的收入中有超過1.45億美元的政府撥款收入。莫德納的研發開支同比去年提升188%，一般及行政開支提高了72%。之前，莫德納已經與日本健康勞工福利部簽署了疫苗購買協議。在宣布了三期臨床試驗結果的好消息之后，莫德納又拿到了更多來自政府的疫苗訂單，其中包括大金主“歐盟”，英國，加拿大和瑞士。

　　與莫德納，輝瑞從一開始拒絕了政府的疫苗項目基金，采用自有資金投入研發。即使如此，無論是輝瑞還是莫德納，或是其他的醫藥公司，都從政府的基礎科學基金中受益，況且輝瑞還拿到了價值19.5億美元的政府疫苗訂單。

　　更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信使核糖核酸是一種新一代免疫療法，不僅可以預防病毒感染，還有望用以治療癌癥。所以輝瑞的合作方，德國BioNTech和瑞士的制藥企業羅氏已經開始針對實驗性癌癥藥物進行二期臨床試驗。莫德納正在進展中的項目也不僅有新冠疫苗。

　　——供應鏈，反疫苗都成阻礙

　　輝瑞的信使核糖核酸疫苗從理論上來說便于快速投產，但其零下80度儲存條件對之后疫苗的物流配送要求過為苛刻，若是放置在普通冰柜中只能儲存五天時間。為了能滿足其苛刻的配送條件，輝瑞已經開始遞送試點項目，市場依然認為即使在西方發達國家，要完成對此種疫苗的運輸和發放也將是一個不小的挑戰。莫德納的信使核糖核酸疫苗則可以在普通冰箱內儲存30天，只是這種疫苗的生產又因為需要更多的核糖核酸而讓生產環節承壓。

　　同時，不論是哪種新冠疫苗，現在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稱這種免疫可以持續多久。例如，在歐洲十分普遍的流感疫苗就需要每年接種，而且在首次接種時也需要兩支起效。

　　除了供應鏈的難題之外，歐洲的“反疫苗”情緒盛行是另一個現實的阻礙。

　　根據世界經濟論壇聯合Ipsos所做的最新市調結果，15個國家中超過1.85萬名受調研者中只有73%愿意注射新冠疫苗，比8月份的調研結果又低了4個百分點。

　　根據世界經濟論壇未來健康與醫療總監伯納爾特（Arnaud Bernaert）的分析，“隨著我們距離疫苗推出越來越近，對于疫苗信心的缺失令人驚嘆，而且成為一種趨勢。這些不愿意注射疫苗的人口比例足以削弱新冠疫苗的有效性，疫苗也是讓新一輪禁足和各種嚴控措施徹底消失的最佳途徑。現在很關鍵的是，政府和私人板塊都可以共同行動，在之后建立信任。現在很重要的是讓大家意識到疫苗已經準備就緒，會帶來不同。”

　　之前很多專家認為反疫苗情緒在沒有經過大疫病的國家比較盛行，但現在看起來即使是歐洲出現了新冠疫情的大面積蔓延，反疫苗的情緒依然居高不下。根據9月份的一份調研結果，法國對于疫苗的信心在全球墊底。但因為疫苗上市初期原本就十分緊俏，所以對于疫苗的各種質疑在短期內不會成為大問題。在法國，考慮到疫苗即將被批準和推出的時間表，本周政府已經明確將從1月份開始進行全國性的大規模疫苗宣傳活動，希望在疫苗可以普及之時市民可以自愿接種，徹底將歐洲拉出新冠疫情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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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作者介紹：新浪財經歐洲站站長。工作十余年，從社會新聞到財經新聞，從上海到倫敦，從第一財經日報到新浪財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