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次元(ID:chaintruth)原創(chuàng)
作者丨馬舒葉
編輯丨謝中秀
“午餐不自由”的CBD白領,在“成人小飯桌”之后,又發(fā)現了新選擇——10元盒飯。
近日,寫字樓下包裝樸素的盒飯,成為了打工人解決午餐的新打卡地。
“12元一份盒飯,一葷一素,主食管夠,你敢相信是在CBD買到的嗎?”在北京國貿CBD區(qū)域工作的白領張欽,最近愛上了公司樓下的10元盒飯,“步行下樓就能買到,而且每天都是新鮮現炒。”
圖/CBD樓下的打工人盒飯
來源/2023年7月11日
燃次元拍攝于朝陽區(qū)CBD區(qū)域光華路眾秀大廈附近
不僅僅是在北京,經歷過“一頓飯花50元卻只能吃到料理包”的“刺痛”后,光鮮亮麗的城市白領們如張欽,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更具性價比的“打工人盒飯”。
在小紅書、抖音等平臺,打工人盒飯測評已經成為探店博主的全新“流量密碼”,“重慶10元打工人盒飯”“成都16元吃飽的街邊盒飯”也引發(fā)網友們紛紛留言“求定位”,以“量大實惠”著稱的路邊打工人盒飯,更引發(fā)了不少博主爭相前往打卡。
區(qū)別于不強調配送距離的“成人小飯桌”,“打工人盒飯”往往出沒于白領聚集的商業(yè)區(qū),而助推打工人盒飯出圈的,不僅有專門的盒飯外賣店,還有不少“把家庭當做廚房”的個人創(chuàng)業(yè)者,他們往往一個人承擔買菜、做菜、配送的多個環(huán)節(jié),并將配送距離限制在寫字樓附近的2公里內。
同時,燃次元亦關注到,以北京為例,CBD、望京、大望路等寫字樓聚集的地方,一份打工人盒飯的價格均在20元上下,相比起周邊商業(yè)區(qū)40-50元均價的工作日午餐,打工人盒飯無疑更具價格優(yōu)勢。
在小紅書、B站等社交平臺,不少打工人盒飯的創(chuàng)業(yè)者,往往同時也兼承接“成人小飯桌”或者“上門做飯”的訂單。
不過,在打工人盒飯的熱潮之下,合規(guī)監(jiān)管正是創(chuàng)業(yè)者們亟待解決的問題。而在合規(guī)監(jiān)管之外,擺在創(chuàng)業(yè)者面前的,是“家庭作坊”式的餐飲創(chuàng)業(yè),難以規(guī)模化,和盈利難的困局。
早在2016年,“打工人盒飯”便以“家廚”的形式在北京、上海、深圳等一線城市出圈,并誕生了不少有數千家注冊商家的在線訂餐平臺,但合規(guī)監(jiān)管很快戳破了以家做廚的“鄰家飯”的泡沫。
除此之外,個人創(chuàng)業(yè)者往往面臨著專業(yè)盒飯外賣商家的競爭,秋天盒飯的創(chuàng)始人秋秋則表示,“一旦市場飽和,難免會像之前的上門做飯一樣,陷入價格戰(zhàn)。”
“打工人盒飯”是否會成為下一個“上門做飯”,火熱之后便難以為繼,眼下尚不可知,只是擺在創(chuàng)業(yè)者們面前的路,似乎并不好走。
在CBD,白領攻占10元盒飯
在北京CBD工作近1年后,被每頓飯動輒40-60元的價格幾乎“掏空錢包”后,張欽幾乎搜索遍了CBD附近30元以下的盒飯,而最近,他則愛上了公司樓下的10元盒飯,“12元一份,一葷一素,菜雖然不多,但主食管夠。”
年初,張欽偶然在公司樓下發(fā)現了賣盒飯的小車,一問之下,他才知道這輛小車是附近某家餐館專門為附近工人派送的外賣,嘗試買了一次后,張欽直呼“真香”,“不僅菜每天都是新鮮現炒的,總能吃到新菜色,而且這個價格,在CBD就能吃一頓午飯,還有什么可猶豫呢?”
此前,張欽在逐漸“吃不動”北京國貿商城動輒五六十元一份的工作簡餐后,曾經嘗試在某連鎖面食品牌充了張會員卡,他對午飯的要求并不高,“一碗面就行,能吃飽就好。”
不過,即便有了會員儲值優(yōu)惠,張欽一頓午餐,僅僅是一碗面條也需要花20多元,“更不用提葷素搭配,營養(yǎng)均衡了。”
而蹲在盒飯小車前,張欽一方面為“10元管飽”的低價心動,另一方面,也感受到了CBD精致商業(yè)區(qū)里難得的“煙火氣”。在張欽的“安利”之下,他的同事也紛紛加入了吃盒飯大軍。而從“精致brunch”到“10元盒飯”,張欽他們覺得“不僅省了錢,還吃得更好了”。
圖/樸素的打工人盒飯
來源/2023年7月11日
燃次元拍攝于朝陽區(qū)CBD眾秀大廈樓下
(北京市朝陽區(qū)CBD區(qū)域光華路、眾秀大廈附近)
顯然,價格似乎是促使CBD白領們倒戈向“打工人盒飯”的重要因素。
“你知道在CBD吃一頓午餐有多貴嗎?”身在上海的白領何洋向燃次元發(fā)出打工人的靈魂發(fā)問。
何洋告訴燃次元,在上海金融中心,“簡單吃兩個和牛小漢堡加上薯條,一頓就是88元,而不管是牛肉飯還是意面,均價也在50元上下。”作為一個追求營養(yǎng)均衡的“減脂黨”,要想在CBD實現有肉有菜,不重鹽重油,和同事一起吃飯AA,“一頓也得60-80元。”而如果想吃得好一些,“一頓飯吃個150-200元也沒什么稀奇。”
為了節(jié)省午餐支出,何洋曾考慮過每日自帶午餐,不過,“每天下班就躺平不想動彈,還要買菜備餐就太累了。”而且何洋的手藝顯然并不出色,總是“浪費了錢買食材,做的菜卻只能勉強入口。”最終,不到兩周,何洋的飯盒就被“束之高閣”。
何洋很快盯上了金融中心隨處可見的便利店,“便利店盒飯種類不少,還能自選,可以根據喜好葷素搭配,再加一份米飯,不過20元就能解決午餐。”除了便利店盒飯之外,附近超市的美食檔口,也成了何洋經常光顧的地方,何洋為此還充了超市的年卡,“一份盒飯只需要16元,比起點外賣,更便宜也更方便。”
除了價格之外,享受外出溜達覓食的時光,也是白領如賀娜迷上“打工人盒飯”的原因。
身處北京CBD,無論是點外賣,還是外出就餐,留給CBD白領們的選擇并不多。“周邊小館子少,國貿里的餐館價格根本不適合午餐,吃頓飯動輒1小時起,想吃飯完美美睡一覺就沒時間了。”而外賣,除了普遍“全是主食,重油重鹽容易長胖”,而且還極容易踩雷,因此,每天把握午餐時間外出溜達溜達,則是賀娜一天難得的運動休閑時光。
在同事的帶領下,賀娜愛上了發(fā)掘各種餐館30元以內的盒飯,“最近發(fā)現了一家26元8個菜自選的自助午餐,適合每個菜都選一點點嘗。”而且外出就餐后還能再走回公司,“正好睡午覺。”同時,色香味俱全的盒飯,也讓賀娜打工在外也能感受一份難得的“家的味道”。
社交平臺帶火打工人盒飯生意
打工人盒飯,首先火到了社交平臺上。
在小紅書、抖音、B站等社交/社區(qū)平臺,搜索打工人盒飯,不僅有大量打工人的自發(fā)分享和安利,低價打工人盒飯,也儼然成為了博主們的“新晉流量密碼”。
在B站搜索關鍵詞“打工人盒飯”,“重慶10元打工人盒飯,開在天橋下30多年”“街頭自助打工人盒飯,12元14個菜”等探店視頻,播放量均破百萬,在小紅書一則“北京街頭開路虎賣盒飯,打工人23元開盲盒”的視頻評論區(qū),不少網友直接興奮提問,“地址在哪里?”更有網友留言,“什么時候能開到國貿?”
圖/打工人盒飯創(chuàng)業(yè)(左)
打工人盒飯成流量密碼(右)
來源/小紅書APP(左)B站APP(右),燃次元截圖
除了博主們“嘗鮮式”的探店安利視頻,更多的創(chuàng)業(yè)者們,則在社交平臺上經營起了自己的“打工人盒飯”生意。
“我們本來是打算創(chuàng)業(yè)做餐飲店的,一開始是成人小飯桌火了,后來又蹭上了打工人盒飯的熱點。”95后的leo告訴燃次元,2023年6月中,他和朋友,一起在北京望京SOHO辦公樓下開著路虎,創(chuàng)業(yè)開起了餐飲小店。
“一開始我們就瞄準了望京SOHO的打工人。”此前從事電商行業(yè)的leo向燃次元表示,“對于打工人而言,午餐是絕對的高頻高需消費。”但是傳統(tǒng)的外賣檔口,不僅難以保證“干凈衛(wèi)生”,消費者還需要擔憂花了大幾十元買了“料理包”,所以他希望能夠買菜到切菜做菜,再到配送,各個環(huán)節(jié)都實現可視化。
2023年初,leo和朋友投入了30多萬元在望京附近盤下了一間小店,為了盡快將小店打出名氣,leo選擇了每天中午都和朋友開著路虎在望京街口售賣盒飯,“兩葷兩素加上主食,23元一份盒飯。”除此之外,他也在小紅書上開始記錄起自己在公司樓下擺攤賣盒飯的創(chuàng)業(yè)歷程。
現在,開著路虎賣打工人盒飯的leo,每天都能賣出200份左右的盒飯,除了常規(guī)盒飯外,他還在嘗試推出雞腿、綠豆湯等小吃,leo也積攢起了自己的粉絲。
“現在有4、5名客戶,從第一天到現在,幾乎每天都會點我們的飯。”甚至不少人會專程為leo加油,“他們總會說,我做了他們一直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leo不無興奮地表示,截止目前,leo的盒飯店已經正式開店一個月,7月初還上線了外賣平臺。
和leo不同,做飯對秋秋而言,原本就是“熱愛”,她的創(chuàng)業(yè)選擇,更像是“無心插柳”。
從2022年起,“上門做飯”火熱之下,秋秋便在周末時將“上門做飯”當成了一份副業(yè)。辭職之后,本就喜歡做飯的秋秋,開始認真思考怎么將“愛好變現”,這時一位做幼兒托管班的客戶主動找她訂餐,卻誤打誤撞打開了秋秋的創(chuàng)業(yè)思路。
相比起上門做飯的費時費力,“從準備到上門做飯,耗時3-4小時,時薪卻非常低。”按照訂單邏輯,接單做盒飯,就可以將有限的時間效益最大化,而在成人小飯桌、打工人盒飯火熱之下,由于秋秋本身住在寫字樓附近,考慮到配送方便,2023年6月,秋秋將盒飯生意投向了家門口的寫字樓,并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品牌,開起了小店。
目前,“我的打工人盒飯是三菜一主食,都是家常菜,大份20元、小份18元,不收配送費。”秋秋告訴燃次元,每天一大早她就會出門采購,8:30開始做菜,12點便接單配送,等到中午13:20左右就配送完畢。在自己家里為“打工人吃午餐撐起一片天”,而由于剛剛起步,她每天只送十幾份,“不算別的訂單,大概每天光打工人盒飯收入100-160元。”
除了個人創(chuàng)業(yè)者如leo、秋秋,燃次元在線下探訪北京CBD附近某火鍋店的午餐盒飯時,店長告訴燃次元,過去一年,由于火鍋生意受到影響,為了不浪費食材,他們就想出了用剩余食材做午餐盒飯的主意,25元一份的定價也并不為盈利,“更多是為了宣傳。”
門檻低,盈利難
不過,火遍社交平臺的“打工人盒飯生意”,卻似乎并不好做。
“畢竟有手就能做,恐怕寫字樓下的打工人盒飯,會和之前的上門做飯一樣,越來越卷。”秋秋直言,專供寫字樓白領的打工人生意門檻并不高,因此,就在她擺攤賣盒飯的半個多月里,她已經發(fā)現了不少競爭者。
“有不少專門做盒飯的外賣商家,他們價格更便宜,兩葷一素一個主食,只收16元一份。”秋秋告訴燃次元,隨著打工人盒飯生意在社交平臺上的熱度越來越高,秋秋也有些擔憂,“就像之前在互聯網火起來的上門做飯,一開始做的人少,收費還能高一些,后來做的人多了,就卷起了價格。”
打工人盒飯生意一旦飽和,似乎也難免容易步“上門做飯”的后塵。秋秋表示。
一定區(qū)域內的寫字樓數量并不多,而且相比起能夠進行批量采購,雇傭多名廚師的專門外賣店而言,個人的打工人盒飯生意似乎更像是“小打小鬧”。“一旦卷起價格,把家里當成廚房的個人創(chuàng)業(yè)者,又怎么卷得過外賣商家呢?”秋秋補充道。
圖/秋天盒飯的午餐展示(左)
leo家小店工作餐的午餐制作過程(右)
來源/秋秋、leo提供
實際上,現階段以家為廚房,“自產自銷”的打工人盒飯生意雖然“小而美”,但卻難以成為“悶頭賺錢”的暴利生意。
秋秋告訴燃次元,雖然打工人盒飯的訂單已經有了盈利,但由于她一個人每天包攬全部買菜、洗菜、做菜的全環(huán)節(jié),因此即使通過小紅書等社交平臺賬號找到她的顧客不少,但“多是散客,而且一旦訂單距離超過2公里,配送起來就費時費力。”
分身乏術的秋秋,考慮到配送壓力,也有意控制著每天的訂單數量,“我現在并不考慮做大,一旦規(guī)模大了就得開外賣店了。”
“現在的打工人盒飯,價格基本與外賣平臺持平,并且不收取配送費,本就盈利微薄,未來如果想盈利,恐怕只能提高單價了。”leo則表示。
“現在的打工人盒飯更像是家庭作坊,不僅存在合規(guī)問題,而且也很難規(guī)模化。”leo告訴燃次元,由于不少創(chuàng)業(yè)者都是個人包攬出餐、送餐全部環(huán)節(jié),相比起餐飲店而言,不僅在食材采購上沒有議價能力,而且一旦訂單量過大,“是否能夠按時出餐,并且保證水平不下降”就會成為首先的考驗。
殷鑒在前,2016年前后,北京、杭州、上海等一線城市興起類似打工人盒飯的“家廚”生意,規(guī)模最大的在線訂餐平臺注冊商家數量超過6000家,而正是由于存在資質合規(guī)問題,除去“家廚”不具備冷鏈配送條件,存在食品安全隱患外,藏在居民小區(qū)內的“商家”也接收到了不少油煙擾民的投訴,最終,根據《食品安全法》,無證照的“家廚”網絡訂餐平臺前后被叫停。
除此之外,當前打工人盒飯雖“熱”,但不少白領對于在公司樓下的盒飯仍然存在“營業(yè)資質是否健全、是否干凈衛(wèi)生”的質疑。
以leo為例,創(chuàng)業(yè)初期,leo也經歷過擺攤一天只賣出幾份,最終只好將剩下的50多份餐點全部送給騎手的艱難時刻,而由于前期開店、雇傭廚師等將近投入30萬元,至今leo仍“未實現盈利”。
不過,面對“吃飯難”的白領,leo們明白“打工人只是想吃一頓干凈健康的午飯”,而他們“也想讓更多的人吃上一頓好飯”。在擁抱監(jiān)管之下,想要實現規(guī)模化盈利,leo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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