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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習睿

　　射速快、火力猛的城市煙花“加特林”，春節期間“C位”出道。

　　在今年春節前，多地調整了煙花爆竹燃放政策，山東東營、濱州、遼寧大連等地都表示今年春節市民可以在規定時段的規定區域燃放煙花爆竹。不少城市春節期間甚至組織安排了煙花秀。

　　多年燃放禁令的松綁遇上春節，人們對煙花產生報復性消費的心理。在短視頻平臺上，無論男女老少紛紛分享自己玩“加特林”煙花的視頻。

　　人們重新感受煙花帶來的年味，而煙花行業的從業者們也迎來意想不到的忙碌。

　　從生產到銷售，煙花行業的上下游們都在這個春節吃到禁令放開后的第一波紅利。有的工廠今年1月份，一整個月都在加班生產；而有人看準商機，在縣城擺攤售賣煙花，一晚上收入過萬。

　　今年春節的年味，因為煙花更濃了些。而煙花產業也借著加特林的走紅、政策的松綁，在十多年后，重新迎來曙光。

　　瘋狂的“加特林”成春節爆品，到處斷貨漲價

　　為了買箱煙花“加特林”，劉明特意驅車20公里，找到一個在車后箱賣“加特林”的批發商。

　　“加特林”，一種組合吐珠型煙花。單支煙花由十幾根吐珠筒組合而成。因為射速快、火力猛，燃放時會形成類似加特林機槍射擊的視覺效果。

　　除夕那天，劉明把提前準備好的10根加特林帶到農村和家人一起燃放。“家里老人、小孩，人手一根，站成一排，還挺壯觀的”，劉明笑著說。

　　在春節前，廣東、山東、遼寧、福建等多地發布消息，部分區域在特定時間段允許燃放煙花爆竹。隨著“禁燃令”的松綁，小型煙花成為2023年春節的搶手貨。人們開始報復性消費煙花，來找回兒時的年味。

　　多年的“禁令”解除，煙花瞬間成為“稀缺品”。等到大年初一，劉明發現“加特林”的價格已經漲了一倍。“年前，我是60元一根買的，年后想再買已經漲到了120元，有的要200元”，劉明很吃驚，“到處都在斷貨，要么就在漲價。”

　　不止是“加特林”這一種煙花，基本所有種類的煙花都在今年春節價格飆升。煙花攤主張寅告訴Tech星球，平時5元一包的小煙花，春節要賣到15元，“哪怕是1元一包的仙女棒，春節也賣到5元一包。”

　　但即使知道有著極高的溢價，人們依然會為了年味，沖動消費一把。“之前還怕賣不出去”，張寅告訴Tech星球，“沒想到除夕那天，隨便賣。”

　　大年三十晚上，張寅早早吃完年夜飯就開車來到當地的公園，這里是政府公開允許燃放煙花爆竹的場地。

　　“加特林”、“孔雀開屏”、“仙女棒”，張寅把一箱箱煙花擺出來就已經有人上前詢問價格。“大年三十基本都是大人帶著小孩來玩，基本你說什么價格就是多少，不會還價”，張寅告訴Tech星球。

　　從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五個小時，張寅的貨基本售空。僅僅在除夕晚上，張寅收入就過萬。

　　一晚上的利潤抵得上當地普通人一個月的收入。

　　而到大年初一，張寅打電話給進貨的經銷商時，已經被告知全部斷貨。而“加特林”的進貨價也從年前的45元，漲到60元一根。

　　經銷商拿現金到工廠搶貨，工廠加班一整月

　　在江西萬載，龍鵬的工廠已經有超20年歷史，專門生產煙花所需的膠水。在他眼里，“加特林”并不是新奇的產品，這個產品借助短視頻突然走紅也令他感到意外。

　　“加特林的制作工藝非常簡單，十幾年前就有這個產品，之前在國內都沒人要”，龍鵬告訴Tech星球。一直以來，“加特林”這類連珠煙花都是專門出口海外，去年因為在短視頻平臺走紅，才在國內打開了銷量。

　　在國內，萬載和江西上栗、湖南瀏陽、醴陵是四大花炮主產區。張寅的進貨地就是在江西萬載。

　　作為生產端，從2023年元旦開始，工廠們就已經感受到了今年煙花的火熱。龍鵬告訴Tech星球，今年1月，一整個月，萬載當地近140家煙花工廠家都處于加班加點生產煙花的狀態。

　　在萬載，很多工廠早上五六點就已經開工生產。但即使工廠流水線日夜不停地運轉也滿足不了經銷商的需求。

　　“下半年就是生產的旺季，往年10月份之后都是加班加點的”，龍鵬告訴Tech星球，“但今年確實比之前的需求大很多，尤其是加特林、水母這類小型煙花。”

　　這也讓“加特林”的出廠價也隨著市場時刻變化。

　　在上半年淡季，“加特林”的出廠價在15元左右，下半年進入旺季就漲到20元左右。而過了元旦，“加特林”出廠價一天一變，最高時可達到50元一根。

　　“因為原料不夠，出廠價也變貴了”，龍鵬解釋道，“工廠老板看到大家都直接跑到工廠等貨，那也會漲價的。”

　　供不應求的狀態，甚至一度打破了煙花行業多年來的“三角債”關系。

　　在煙花行業里，貿易公司、大型經銷商一直都是以賒賬的形式進貨，并且貨款周期較長。但今年1月，貿易公司老板、經銷商老板全都帶著現金到工廠守貨。只要能進到貨，他們當場付錢。

　　煙花行業的旺季集中在下半年，上半年處于工廠的囤貨階段。沒人能預料到，曾經十幾年無人問津的煙花品類，2022年年底會突然走紅。在去年上半年，幾乎沒有工廠提前備貨。“工廠都沒囤什么加特林的貨，需求暴增，產能就供應不上”，龍鵬解釋道。

　　盡管煙花產業有幾十年的行業歷史，但自動化率低，絕大部分程序還是需要工人手工完成。而過年期間，工人多半回老家過年、休假，這也限制了工廠的產能。“這個時候，當地沒經驗的農村婦女去煙花工廠，一天都能賺到三、四百塊錢，特別缺人手”，龍鵬笑道。

　　“工廠每天剛生產出幾百箱，當天就已經被守著的老板搶空了”，龍鵬也是第一次看到十幾個經銷商同時蹲守同一批貨。

　　煙花行業重新迎來曙光？

　　張寅很慶幸沒有以60元的高價再進貨。大年初一的晚上，縣城公園里已經沒有人燃放煙花。“公園門口警車、消防車都預備著，但公園里漆黑一片，沒人玩煙花”，張寅也很意外。

　　點燃煙花只需要一瞬，煙花生意也只有一時。春節過完，煙花銷售再次進入淡季。

　　從大年初七后，煙花的價格開始回歸正常。龍鵬告訴Tech星球，1月31日，“加特林”的出廠價已經從50元降到了20元左右。“過完年，煙花就沒人要了。工廠基本到大年初七就不會加大生產，不然就成庫存了。”

　　龍鵬對2023年的市場沒有盲目的樂觀。從生產到銷售，煙花行業都有著嚴格的流程需要遵守。實際上，只有當地有銷售許可證的經銷商才能面向個人消費者銷售煙花。這些因素就無形中限制了煙花產業的擴大。

　　“路邊擺攤賣煙花的都是非法的，隨時會被查”，龍鵬表示，今年春節，熱鬧也只是屬于小型煙花的，大型煙花還是不能隨意燃放。“現在只是小型煙花有更多燃放范圍，這確實是會帶動就業，但大型禮花，城市還是沒有放開的。”

　　此外，煙花屬于限制類產品生產，煙花工廠只能申請生產幾款產品。而工廠即使想開始生產小型煙花也需要重新申請生產類目。

　　而龍鵬表示，現在整個行業都是集中、合并的趨勢，煙花爆竹的生產許可指標很難申請。“你想新建一個煙花、爆竹廠基本上沒什么指標，現在都是在縮減，小廠并大廠。”

　　但“禁燃令”的松綁，還是給了煙花行業傳遞了積極的信號。

　　從2013年開始，全國各地就開始陸續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這給煙花行業帶來直接沖擊。在“花炮之鄉”湖南瀏陽，根據企查查數據，目前存續、營業的煙花爆竹企業有2111家，2014年新增注冊企業140家達到峰值。

　　2015年之后每年新增注冊企業呈現斷崖式下跌，每年新增注冊企業僅數十家。但到了2022年，新注冊企業數量直接增加到292家。

　　春節假期后，瀏陽市多家煙花廠發布重金招工通知，有的工廠多個崗位都要多增加10-20名工人，為來年作準備。

　　在江西萬載，因為看到政策松綁帶來的商機，很多工廠從去年就開始陸續增加生產線和廠房，專門生產小型煙花。在之前，很多工廠更愿意生產單價更高的大型煙花。不管多大規模的煙花同樣都需要人工制作。在同樣的工時下，單價更高的大型煙花比小型煙花的利潤更可觀。

　　盡管生意受限，但煙花從業者們這幾年還是在積極地轉型，尋找新的出路。

　　在短視頻平臺上，有眾多煙花這一垂類的博主，他們拍攝的煙花短視頻也多有點贊超10萬的爆款內容出現。“加特林”的出圈就是煙花行業第一次“嘗”到互聯網的紅利。

　　有煙花銷售員告訴Tech星球，從去年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始拍視頻、立人設，在抖音上建群積累客戶，希望在今年能再推出類似加特林的爆款。

　　誰也沒想到，春節前突然的政策松綁讓煙花占據“C位”，“加特林”也成為第一個爆款消費品。人們找回失去的年味，煙花從業者也在新春里重新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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