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5.19征文：中國股市怎么了

　　其林

　　2001年6月24日，國有股減持政策甫一出臺，滬深股市井噴，然后連續下挫。2001年10月減持政策被迫叫停。至此，滬深股市從2240多點(滬指數)跌到1439點。短短幾個月，指數跌了近千點，滬深股市也開始走了四年之久的大熊市。2005年4月29日收市，指數跌到1135點，創下了5年來的新低。市值損失2萬多億，七千萬中小投資者嚴重虧損，市場蕭條，衰 敗。

　　長期低迷的股市，好像一個患了紅白菌痢的病人，四肢無力，面黃肌瘦。躬著腰、彎著背、捂著小肚子，一身病態。打著瞌睡眼的柜臺交易員，稀稀拉拉的股民。雖然減持被迫叫停，但流通是早晚的事。這種股權分置的問題是一把達摩之劍，高高地懸在深滬股市的命門上。券商、機構、中小投資者顧慮重重，少有長遠考慮，唯恐它再次出籠。市場內時有各種傳聞，股市成了是非之地。要破解一股獨大的怪題，必須全流通，變死錢為活錢，這是硬道理，也是最頭痛的事情。

　　十余年來，政策將股市催生成一個有1300多家上市公司，一百多家券商，近百家投資基金，幾十家QF11等龐然大物。對于七千萬中小投資者而言，五年來股市陰迷下跌，最終造成了90%投資者的虧損，53%的投資者巨虧，只有5%的投資者基本持平，5%的投資者贏利，損失慘重。2005年4月下旬的幾個交易日，由于寶鋼增發圈錢64億之多，使本已孱弱的市場雪上加霜。寶鋼開盤跌停，帶動兩地市場股票狂跌。每天除了有40家左右的股票跌停板外，跌幅5%以上的股票在4月27日就有500家之多。整個市場恐慌，交投清淡，人氣低迷。股民說，股市就像一個大旋渦，我們就像一個個小火柴棒，旋來旋去就被吞噬淹沒了。

　　2002年10月—2005年4月，大政策有國有股減持叫停，QF11入市，《國九條》出臺，暫停新股發行，2005年3月再調低印花稅等政策，但市場只是小反彈而已。相反疲憊低迷的市場卻引來了長江電力(資訊 行情 論壇)、中國聯通(資訊 行情 論壇)、寶鋼、中石化、中信證券(資訊 行情 論壇)等超級大盤股的上市，增發等大肆圈錢的行為。政策利好日趨減弱，市場極度悲觀低迷，人們不禁要問，中國股市究竟要干什么？

　　五年來，規范和發展股市的話題不斷，保護中小投資者利益的話題也未停止過。各種紛爭不斷：擠泡沫說、推倒重來說、結構調整說、股市賭場論、上市公司造假說、信用危機說、股權分置說、五花八門，不一而足。臺面上的口水大戰中，市場經歷了種種磨難，基金黑幕，上市公司財務黑洞、高管潛逃、官員腐敗、假券商騙錢、黑莊惡莊。所謂的大藍籌東方電子(資訊 行情 論壇)內部人操作大肆投機；銀廣夏制造假數字坑蒙拐騙。真相大白后，股價從幾十元跌到了現在的0.7元多。東方電子們的造假終結了中國股市多年來苦心經營的持績優股的理念，中國股市經歷了一次空前的假績優劫難。接著市場大鱷德隆崩塌，南方證券等倒閉，市場蕪雜，矛盾凸現。

　　按理說，上市企業自踏上上市的“黃金大道”，從企業的管理者到地方政府部門；上市推薦人到發審委，最后中國證監會，多達五層管理門檻，可謂是層層把關，道道篩選。但上市公司的造假案一個接一個，高管們的腐敗失蹤接連不斷，難道真象人們說的股票市場論為一個圈錢洗錢的好地方。而由此造成的巨大損失，卻由弱勢的七千萬股民承擔。張衛星給股市算了一筆賬：十多年來股民共投入2500億左右，其中上市公司融資獲得了10000多億，一級市場大資金申購主力獲得8000多億，十多年間印花稅總收入2500多億，券商傭金2500多億，機構和莊家一共獲利2000億左右，股民呢？如果按賬面凈資產計算，七千萬股民手里1800億流通股凈價值只有4500億元。這還是前三年算的賬。如果按現在市場去折算，起碼又折損一半。因為大多數股票被腰斬了一半甚至更多，2——3元股票很多。什么股份制，溢價市盈率，保護投資人利益，全是騙人的。實質上只有兩個字—圈錢。

　　2005年3月到4月上旬，股市稍有反彈，寶鋼就火打劫獲準增發，深滬股市就創下了1135點的新低。“投資金礦的人唯一的指望就是握有采金證的山民能挖出黃燦燦的金子，但老子庇護溺愛下的兒子怎能有能力挖出金子”。張衛星的話，使我們想起了吳敬璉老先生說的“中國股市連賭場都不如”的激烈評判。是啊！賭場完全不是僅有5%人獲利，如果是，澳門賭場早應該關門了。老百姓散戶一入股市之門，就如同踏上了賊船，走上了不歸之路。一批批的股市后繼者在未知究理和不明白規避風險的新型資本市場中，被股評黑嘴、假信息、假賬、惡莊、輿論搞得暈頭轉向，左突右沖，虧損累累。有的甚至把養家糊口的家底子都抖了出來，支持我們的國企脫困，銀行改革，資本市場的高速膨脹發展。可到頭來？連“家庭和諧”都賠進去了。有人還說，中國股民素質低，有錢，愿打愿挨。一個長虹在美國市場不明不白就賠了三十多億，這樣的上市公司在世界資本市場中也是獨一無二的。

　　王老太太，支援大西北來到蘭州，70歲，1996年入市，掃盲班文化，入市人民幣40萬元， 4月28日我訪問了她和幾位股友。你40萬虧損了多少？我虧了25萬左右；那你現在最心急的事是什么？我就想撈一點，那怕撈回來5萬，我就洗手不干了。我現在晚上睡不著覺，凈想虧了錢的事；家人有什么看法？唉！兒子姑娘要錢買房子，我沒給，他們說我自私。老伴經常埋怨我不聽話，勸我虧就虧了，認了算了。這不，現在越虧越多。最虧的是這40萬里有賣了老家兩套房子的20多萬，真對不起祖宗啊！為了這事，和老伴經常吵架，吵起來都嚷嚷要離婚。我想，70歲的人了離就離，最近我打算在外面租個房子住。我聽了便不想再問了，怕他更揪心。股市里這樣的白發老人很多，我曾經想，這么大的年紀還受這么多的折磨，真不如回家抱孫子去。老張，大專文化，50多歲，2001年入市，資金100萬，累計虧損55萬。他不敢期望能全部挽回虧損，只想少虧一些。胡女士，高中文化，下崗職工，38歲，1999年入市，資金20萬，2005年4月27日市值只剩4.5萬元。我問：你現在對股市還有什么期望？她說：股市沒救了。難道政策救不了市？人為的圈錢，監管不力，把股民往火炕里推。不過這是我自己進來的，怨只能怨自己，老公罵我是敗家子。

　　中國股市從一出生就是國有股、法人股、內部職工股的非流通股的怪胎，政策和資金推動型的中國股市，曾經在牛市生態中科學和諧的解決了內部職工股上市流通的問題，市場多方多贏。可2002年6月國有股減持的時機合適嗎？辦法對嗎？長期弱市的大盤股上市圈錢增發不止，是五年來弱市中暴跌的另一禍源。作為當局中國證監會不能把十幾年反復積累的泔水一古腦地往中小投資者身上潑。到頭來，一寒了股民的心，二是玷污了資本市場。管理市場、發展市場的良方不是家長制下超高速的制造一個市場，在這一點上，使人又想到了“中國制造”四個字。一個“邯鄲學步”的資本市場的股權分置的矛盾和其它矛盾要想妥善解決，必須摒棄浮躁、短視、“政績”的官場遺風陋習，樹立務實、長遠、親民的人本思想。

　　自從2001年出現“土鱉”與“海歸”之爭后，這些新型加轉軌的高高在上的 “海歸”們開始粉墨登場主宰證券市場，中國股市再度鬧騰不寧。“海歸”們的得勢鑄成了機械搬運的惡果，“海歸”派為股市硬結軌，學著洋人挺胸扭屁股。有人在香港碼頭放一言，深滬股市就要嚇得翻“綠臉”。中金公司那個高級打工仔許小年一語中的“千點論”，讓中國人包括他自己見識了一種“預見”的利害。2004年許小年見股市跌到1200多點時，說A股有投資價值了。這時候QFII已經入市兩年了。 墻里開花墻外香啊！但沒過幾個月，股市又開始陰跌了，QFII出貨了？許小年說：“我母親就非常擔心，她打電話說：‘孩子，你要知道怎樣保護自己’。我當時很難過，我難過的不是被投資者誤解，而是我母親為我擔心。我不應該讓她老人家擔心”。中國有句古訓：“忠孝不能兩全”。許小年作為洋公司的高級商腦，應該是明白的。許小年等人唱衰中國股市的陰謀企圖是達到了。但任何國家，任何制度下的民意是難違的。實踐和事實已經驗證，歷史會遲早做出一次是非善惡檢驗。當年有消息稱，股市持續下跌，有神秘力量主使操縱。2002年10月8日大跌后，法國里昂證券的一份研究報告認為，有將近500—700億的“臺資”改變身份進入A股市場，并在2002年11月8日后幾天里大量拋售股票，外資中有B股可和內地謀利者交換A、B股以期作空中國股市。4月份，中日關系有點變化，股市也跌得厲害，有消息說，在股市的日資撤走了幾十億。近年來隨著投資者的覺醒，越來越多的黑幕消息使千萬股民信心怠盡。利好利空都害怕。無論什么利好，都成了出逃的機會。孔子說：子帥以正，孰敢不正。領導之術，在其身正。領導的責任多么重大呵。

　　2002年初到2005年4月，南方證券倒閉關門，私募資金幾乎全軍覆沒，成了中國股市第一殉道者。在成都，國泰君安營業部的一位工作人員稱，成都市場的私募基金大多被深度套牢。因經歷了2001年漫長的等待后，民間和私募基金大多認為6.24終于等來了機會，大舉介入，卻不料又被再度套牢；山城重慶大多的私募基金在進入2002年12月后，其市值損失在30%—40%，而由11月到元旦前指數殺跌到1348點中，又損失近20%以上，幾乎到了平倉線。私募基金經歷了這次重創后，一蹶不振。象上海楊百萬這樣能免于一敗的太少了。中國民間私募基金上演了中國股市第一出悲喜劇。當時的七十一只基金，出現了上百億的巨損。時至今日，大多券商不得不在“五一”后打算縮減營業面積，以減少運營成本。4月26日，北京一家河北證券公司一夜之間搬走了散戶大廳幾百臺交易電腦。面對如此兇險市場，有網民哀嘆：五年股市猛于虎。

　　中國股市與政策的關聯度極大，即人們常說的“炒股要聽黨的話”。可2002年至今出臺的政策利好很多，但利好效應并未喚起市場的持續回暖，而走向了相反。下表是2002年以來一些政策利好出臺后的市場情況。

時間	政策要點	市場表現	后續市場情況
2002年2月21日	再度降息	連續反彈走勢	平衡市
4月5日	恢復向二級市場投資者配售	上漲	連續下跌兩周
6月24日	停止在二級市場減持國有股	井噴	連續下跌
7月25日	提高增發新股門檻	沖高回落	連續下跌
11月8日	QFII正式實施	高開低走	單邊加速下跌
2004年4月 	《國九條出臺》	高開高走	持續三個月開始下跌
2004年9月  	停止新股發行	高開高走	持續二個月開始下跌
2005年3月 	再降印花稅	高開低走	連續下跌

　　那么問題究竟出在哪里？會不會是缺資金？我國居民存款已突破了9萬億。以2002年底發行的7年期國債為例，竟然吸引了6768億資金；是A股股價偏高？從2001年6月加權平均股價的13.6元到目前已回落到5元多；很多股票跌破了發行價，有的跌到了凈資產值還低。好股票也跌差股票也跌。1300多家股票，3—4元的股票多得很。是經濟不景氣？斯時國民經濟保持了連續幾年7%以上的高增長。是股權分置？是證券市場誠信喪盡？……

　　至此，我們不得不懷疑股市執政者的出發點和風險控制能力是否有大問題。一則，屁股坐偏了。袒護上市企業，默認股權分置的圈錢功能，場內企業競相配股，擴股、增發、大盤股的連續不斷上市，股市成了國企們的提款機。殺雞取卵、竭澤而漁，管理者睜只眼閉只眼，經常高喊保護廣大中小投資者的利益，但事實是，中小投資者利益幾年來越來越沒有了。像寶鋼這樣一吸就吸走60多億的老虎大口繼續在股市病入膏肓時圈錢。當股民們用腳投票時，管理者總是遮遮擋擋，說什么寶鋼不缺錢。不缺錢增發什么？真是欺世盜名，甚于婊子立牌坊。二則：證監會在提高證券市場透明度，打擊虛假等方面中雖然作出了努力，但施政舉措的“大躍進”，政策缺少連續性，股權分置的不合理被完全認可。退市制度形同虛設，“遮陽傘”下的ST、PT、再到三板，名義是給上市企業以出路，實際上在踐踏企業間的公平競爭。在這一點上和國際成熟市場的退市制度大相徑庭。三、對中國股市的科學認識和國情理解是浮淺的、麻木的、官僚化的。從教育中小投資者到保護中小投資者利益的幾年的市場可以看出，胡蘿卜加大盤股的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的損民而利企業的圈錢主政思路方法。四、利益集團的勾心斗角扯皮推委、相互傾輒是好政策難以長期奏效而逐漸弱化，最終損害了市場各方的利益。

　　“中國股市熊氣彌漫如毒氣。當千萬股民血本無歸被扭曲像輸紅了眼的賭徒的時下；當中國的券商奄奄一息如病貓；當QFII不斷申請增加投資額度，當中國證監會灰頭土臉如街鼠……究竟是什么人“勝利”了呢？”魯迅說：悲劇是把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撕碎給人看。中國股市撕碎了誰們的利益？QFII的利益？官僚資本的利益？。

　　中國資本市場中的股市、股民、股票、三位一體，就如同“三農”問題一樣重要。“三農”問題的根子是土地產權問題，“三股”問題的根子是股權分置問題。股權分置如何解決，怎樣公平、公開、公正”的還利于七千萬中小投資者，讓市場休養生息，各方多贏。這是一場強者對弱者的搏弈，也是股票市場重構誠信上下良性互動的大問題。和諧社會包含了股市一域，中國股市要規范、發展、市場化，就當下的股票市場經濟格局仍然是證監會說了算。周正慶日前呼吁：政府必須采取堅決措施救市，讓市場恢復，政策救市。他列舉了9.11美國股市和香港金融危機時美國、港府救市的行政干預作為事例佐證。古人說：哀莫大于心死。莫要讓市場在等待中消耗、絕望。

　　我們期待執政者能夠拿出大智慧和果斷的舉措，從講政治、講文明、講安定和諧的高度，拯救岌岌可危的中國股市。把保護投資者的利益特別是中小投資者利益確實落到實處。果真如此，七千萬股民會重新認識和理解我們這個新型加轉軌的資本市場。

　　（注：成此拙文時，4月29日晚，證監會再次啟動了股權分置試點流通的方案。從5月9日到13日收盤，一周內股指反復下挫，創下了6年來新低1089.7點。中國證監會這一次在千點跟前勇敢果斷臨門一腳，是踢進了？還是踢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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