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信等國際投行做空民生銀行 復興史玉柱聯(lián)手出擊
民生股價多空戰(zhàn)
應對做空策略：一手拿刀，一手言和
《環(huán)球企業(yè)家》記者 沈旭文
“在資本市場上較量，最好的方法既非以死相搏，也非一味退讓，而是一只手拿刀，隱在身后，將另一只手伸向對方，擺出握手言和的架勢�！泵鎸ρ巯逻@場來勢兇猛的做空風潮，一位民生銀行香港分行人士如是解讀民生銀行的應對策略。
8月31日，股價開啟連續(xù)跌勢；
9月3日晚，在A股市場遭遇一宗“以前一交易日跌停價”出貨的大宗交易；
9月5日，在港股和A股市場上遭遇大量出貨，領跌內地銀行股，港股盤中跌幅甚至一度抵近11%；
9月6日、7日，A股、港股相繼企穩(wěn)回升，并一舉收復失地，
9月10日，再次領跌銀行股；
9月14日，民生銀行雖以在A股和港股市場上雙雙上漲，結束了一周的震蕩行情，但港股市場上看淡民生的空倉數量卻在過去一周中持續(xù)增加。
……
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民生銀行在資本市場上的表現(xiàn)，如一部標準美國動作大片的劇情：先是遭遇一場似乎蓄謀已久的“做空陰謀”，接著在危急時刻成功上演絕地反擊，但在股價看似恢復平靜時，一次新的“做空”風潮又顯露萌芽，亦提醒市場此輪國際投行與民生銀行圍繞“做空”展開的較量還未到終局。
然而，正如前述香港分行人士所言，這場較量的核心，并不在單純的股價搏殺，而是在于雙方在交易所之外的布局攻防和博弈妥協(xié)。此番隱秘的籌謀規(guī)劃，既是這場滌蕩起伏的股市商戰(zhàn)最大的看點所在，也是這一資本市場危機管理實例對國內上市公司最具價值之處。
偵查
盡管9月3日折價幅度達10%的大宗交易，已引發(fā)市場對于民生銀行A股及港股表現(xiàn)的關注，但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民生銀行自身真正重視起股價異動，是在9月5日上午民生銀行港股出現(xiàn)跳水跡象之時。這頗有些“后知后覺”的做法，也直接導致民生銀行在9月5日下午A股及港股的表現(xiàn)持續(xù)陷于被動。
“在事后的投資者和分析師會議上，公司的證券事務代表就向大家致歉，坦言之前沒有注意股價被強力做空的信息前兆，尤其是沒有注意到一些外資機構的英文報告和港股市場上的機構異動。”這位人士稱，“在8月24日半年報發(fā)布之后，本身公司層面并無重大訊息，在宏觀層面也沒有大的異動，這也在客觀上導致了‘不設防’狀態(tài)。”
而這位證券事務代表所提及的英文報告，主要就是指在9月4日和5日由瑞信和摩根大通分別發(fā)布的數份報告。在這幾份報告中，瑞信和JP摩根均表達了對內資銀行下半年利潤增長的“看空”預期，更不約而同地下調了對民生銀行H股的評級，其中JP摩根將民生股票由“增持”調為“中性”，瑞信則直接降為“沽售”。
不過，也正是借助這些報告，穩(wěn)住陣腳的民生銀行也初步判明了做空動作的來源以及此次做空行為的基本動機�！�9月5日的大跌，相當于一記暗箭。這種時候，第一步就是看自己是不是出了問題，引來別人注意，如果自己沒有問題，那就要去找射箭的人究竟是誰�！币晃唤咏裆南愀鄯治鰩煴硎�，民生啟動應對程序后，“當天下午就開始通過在港合作機構以及一些私人關系，定位做空力量的構成”，也就是在此時，瑞信和JP摩根報告和做空事件間的關聯(lián)開始浮出水面。
一位香港投行人士則稱，民生方面正是通過私人渠道獲知了瑞信和JP摩根及其他參與做空外資投行在此次反向操作中的基本手法。
“圈子并不大，大家很多都是國外留學的同學，民生銀行也是借助這層關系了解到了外資投行的此次做空，其實手法上不盡相同，有的是融券或者期貨做空套利，有的是進行反向操作。這個信息對于民生銀行此后的應對策略，其實非常關鍵。”
據這位投行人士介紹，外資投行在做空策略的差異，也意味著其在后市上的操作會有明顯不同。“如果是融券做空，投行會有持續(xù)進行做空，以達到預期價位套利離場的動機。但如果是反向操作，那么意味著投行實質上認為股票價格是被低估的，恰恰寄希望于后續(xù)股價反彈獲利�！�
按照香港證監(jiān)會公布的數據顯示，持有民生股票的多數外資投行從8月30日開始，都在不斷增加空倉的金額。其中，Blackrock、花旗和摩根士丹利的空倉比例分別從0、7.99%、5.56%增至0.8%、8.01%和6.43%，但瑞信和JP摩根的空倉比例卻始終維持穩(wěn)定。這似乎也間接佐證了外資投行對民生后市態(tài)度實質存在差異的訊息。
反撲
在基本了解做空者真實目的后，民生銀行亦迅速對國內主要持股人的態(tài)度進行征詢，并對9月3日大宗交易的賣家情況展開核實。“搞清楚了對手的狀況，還要搞清楚自己陣營的狀況，是戰(zhàn)是和才有判斷的基礎�！鼻笆雒裆y行內部人士表示，“尤其是在A股市場上，外資投行在港股的做空只是間接影響，國內股東才是決定因素�！�
股東的反饋并未令民生失望，雖有部分機構采取了跟風減持的操作，但包括復星集團、史玉柱(微博)在內的多位主要股東均表達了長期持有的態(tài)度，史玉柱甚至還在當日逆勢增持了民生股票。
與此同時，民生銀行也基本鎖定了9月3日折價出手民生股票的是一家國內的投資管理公司。不過這家公司的資金實力相對有限，接下來繼續(xù)以大宗交易等手段做空民生A股的可能性較低。
這兩方面因素也幾乎決定了民生A股將會在接下來的交易日迅速企穩(wěn)的局面。
9月5日下午收市前不久，伴隨著港股股價回補，跌幅收窄，民生銀行也定下了“軟硬兼施”的兩手策略：一方面召開投資者和分析師會議，高調回擊做空留言，另一方面也著手準備與瑞信、JP摩根等部分外資投行進行正面接觸，以期削弱持續(xù)做空者的陣營。從后續(xù)民生股價的表現(xiàn)回溯，也正是從這一刻起，民生與做空者的攻守已悄然易位。
“應該注意到，其實民生銀行為了反擊做空，真正動用的資金并不多，包括復星和史玉柱的增持和外資投行當初對空倉的增持比，資金量是很小的。但民生銀行是在充分了解信息之后，因勢利導，借勢而為，調動了市場的情緒，也迫使做空者選擇見好就收。”前述香港分析師表示，民生的策略“在A股立竿見影，在港股則是相持了一天后，空方獲利離場”，“這也顯示這一策略的局限性”。
不過，前述香港分行人士也暗示，民生銀行同樣為可能發(fā)生的股價拉鋸戰(zhàn)進行了資金安排。“撇開陰謀論之類的說法，在資本市場上，你做空，我也可以做多，尤其在港股這是雙向的。民生銀行也做好了相應準備。不得已時，逼空方離場，也是一個策略�！�
值得一提的是，民生銀行董秘萬青元在投資者與分析師會議后趕赴英國，亦引發(fā)市場對民生銀行與境外做空資金進行接觸的猜測。而這種猜測在事實上也起到了分化做空者陣營，使得部分資金實力較弱的做空者加速離場的效果。
動因
民生銀行雖然是2012年上半年業(yè)績增長最為亮眼的內資銀行之一，卻成為國際投行看空內地銀行業(yè)的首當其沖者，這一看似悖論的局面背后，既與民生銀行本身的業(yè)務特點有關，亦是國際投行近一年來對股份制商業(yè)銀行逐步減持至今的必然結果。
“看空內地銀行業(yè)早就不是新聞，但要把這種看空的情緒轉化為實際的做空行動，在目標選擇上卻有講究�！币晃幻裆y行內部人士分析稱，“國有四大行盤子太大，外資投行要做空難度太大。相比之下，股份制商業(yè)銀行是比較合適的選項。”
但前述港股分析師卻直言，在目前狀況下，要做空內資股份制商業(yè)銀行也并不容易。“從2011年上半年至今，內地銀行股整體疲軟，甚至在宏觀經濟還保持高速增長時，市場就對內地銀行的壞賬問題和盈利能力有著較為悲觀的預期，這些預期也基本都被消化在了低迷的股價中。所以到現(xiàn)在，你會發(fā)現(xiàn)一個諷刺的局面，對于內地銀行，壞消息的影響早就提前出盡了，再提也影響不大。”
在這種既“幸運”又尷尬的局面下，外資投行顯然尋找新的理由，來作為沽空內地銀行股的理由。此時民生銀行在中小企業(yè)和小微企業(yè)貸款領域的巨大投入，則成了最好的標靶。
“半年報沒問題，企業(yè)也沒有重大負面訊息披露，那么現(xiàn)在最好的沽空理由就是宏觀經濟低迷，導致的中小企業(yè)破產浪潮，這一塊能和銀行對接上的就是小微貸款或者中小企業(yè)貸款。這時候，能有比民生更合適的嗎？”一位外資投行人士表示。
前述香港分行人士亦自我評估稱：“近段時間內地出現(xiàn)的互保聯(lián)保危機，也讓民生銀行過去主推的商貸通產品面臨很多非議，這一點同樣可為看空者作為攻擊點加以應用。相比之下，招商、中信、浦發(fā)，雖然業(yè)績壓力也很大，但要和宏觀經濟掛鉤起來做空，也很難找到引爆點。”
當然，另一方面因素還在于，今年以來，外資股東對招商、中信、浦發(fā)等銀行的大規(guī)模減持也基本完成。今年3月，花旗銀行以大宗交易的方式拋售了所持有的全部浦發(fā)銀行股份，套現(xiàn)約42.16億元人民幣。5月29日，摩根大通減持中信銀行2632萬股，套現(xiàn)逾1億港元。6月15日，黑石減持514.5萬股招商銀行港股，套現(xiàn)7604.31萬港元。雖然民生亦在6月遭遇瑞銀大幅減持，但時至今日，卻依然是少數仍被外資股東大量持股的內資股份制銀行。
此外，亦有消息指，直接引發(fā)外資投行此輪狙擊民生股價的導火索，正是史玉柱本人持有的空倉在8月27日升至新高，數量上超過史玉柱持有民生總股數的10%。這也在客觀上，向將內部知情人交易方向作為重要行動依據的華爾街對沖基金，發(fā)出了做空民生的強烈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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