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醫改案，奧巴馬干的事，特朗普可能都看不上

　　文章導讀： 8年前，這位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黑人總統，帶著無數美國人的期盼走進了白宮。如今，8年過去，美國人卻選出了一位在政治理念上與前任完全不同的總統。

　　（本文刊發于《中國經濟周刊》2017年第3期）

　　《中國經濟周刊》 記者 張燕 謝瑋|北京報道

　　當地時間1月10日，即將卸任美國總統的奧巴馬，在芝加哥舉行了最后的告別演講。

　　8年前，這位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黑人總統，帶著無數美國人的期盼走進了白宮。如今，8年過去，美國人卻選出了一位在政治理念上與前任完全不同的總統。

　　面對著自己8年來的政治遺產可能會被全面否定的現狀，這位已經淪為“跛腳鴨”的美國總統，只能在“最后一次”演講中大聲呼吁，希望自己的執政理念能盡量地多保留一些。

　　至于退休后的生活，奧巴馬似乎已經考慮好了——為自己的博物館和圖書館籌集建設資金，或許，他還會出一本自傳。

　　當地時間1月11日上午，特朗普在紐約召開了當選美國總統后的首個新聞發布會。

　　一貫不按套路出牌的特朗普，在發布會上并沒有宣布施政的優先要務，更沒有關于稅改、基建計劃和貿易政策的內容，但是關于重塑美國制造業、增加就業機會以及俄羅斯問題，他倒是談了不少。

　　此外，這位說話口無遮攔的候任總統真是名不虛傳，他不僅對奧巴馬的組閣建議沒聽進去多少，內閣選將選出“白富男”天團，發布會上更是直指奧巴馬的醫改案“完全是一場災難”。

　　這就是特朗普，一位特立獨行、帶“獨特”氣質的美國地產商總統。他的就任能否給美國帶來不一樣的變化，還是拭目以待吧。

　　“跛腳鴨”律師總統告別

　　1月20日，奧巴馬將正式卸任美國總統一職。當地時間1月10日晚8時，奧巴馬做了最后的告別演講。這位前律師之所以選擇在芝加哥而不是白宮，不僅因為芝加哥是他政治生涯開始的城市，還因為這是8年前他首次贏得總統選舉后進行當選演講的地方。

　　呼吁包容獲最長掌聲

　　在演講開始的前幾天，成千上萬的芝加哥人為了獲得一張奧巴馬的演講門票而冒著嚴寒排起長龍，大批奧巴馬的在職和前任職員們也為了此次演講前往芝加哥。當“yes we can” 這句口號再次響起在芝加哥的上空時，孤身上臺的奧巴馬似乎多了幾分感慨。

　　在“最后”的演講中，奧巴馬提到了自己過去8年來所兌現的承諾，也在多個焦點問題上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場。面對“最后一次機會”，奧巴馬奮力呼吁包括醫改法案、少數民族問題、LGBT群體權益、環境保護等問題。據此前特朗普競選時的宣言分析，這些奧巴馬引以為豪的政治遺產，可能會在特朗普上臺后遭遇全面廢除。

　　在這些可能被全面廢除的“奧氏政治遺產”中，首當其沖的便是醫改法案。2010年3月，奧巴馬簽署《患者保護與平價醫療法案》，美國約2000萬此前沒有醫保的民眾開始享受醫療保險，但該法案同時也給美國的中產階級帶來了經濟壓力，在競選過程中一再被詬病。就在奧巴馬進行演講的前一天，特朗普表示他希望盡快推翻奧巴馬推動的醫改法案，并以最快的速度或者同時就取代方案進行投票。奧巴馬顯然不愿意看到該法案被廢除，“如果任何人能夠提出一項醫保政策，并切實證明新政策比上一屆政府提出的醫保改革更加有效，能夠盡可能地以較低價格覆蓋廣大美國人民，我會公開支持這種新的醫保政策”。

　　種族問題仍然是美國社會中一股強大而且具有分裂性的力量，演講中，奧巴馬不止一次呼吁公民擁抱包容性。他直言不該歧視穆斯林美國移民，此言獲得了現場最長一段時間的掌聲和歡呼。

　　環境問題方面，奧巴馬政府的最大成就之一便是《巴黎協定》。面對特朗普對于就任后將盡快促使美國退出該協定的表態，奧巴馬警告說，簡單地否認環境問題，不僅僅是背叛了后代，還背叛了建國先驅者尋求創新及解決實際問題的重要精神，“如果沒有這些積極的環境保護舉措，那么我們的孩子將連討論氣候變化是否存在的時間都沒有，而是忙于處理各種破壞環境帶來的惡果：自然災害、經濟破壞及尋求避難的環境難民潮等問題”。

　　盡管演講如同過去一樣聽起來“鼓舞人心”，但是奧巴馬還是透露出了自己對其政治遺產能否保留的擔心，他自嘲道，“正如你們所見，我現在是個‘跛腳鴨’總統，因為沒有人再聽從我的指示”。

　　留下近20萬億美元國債

　　與8年前競選時提出的“改變”這一口號相呼應，奧巴馬在演講中細數了這8年來在他任期內美國發生的變化，“如果我8年前告訴你，美國將扭轉一場大衰退，創造歷史上最長的就業增長期；如果我8年前告訴你，我們開啟了與古巴人民的新篇章，消滅了‘9·11’的頭目……你可能會說，我們的目標有點太高了”。

　　8年前，當奧巴馬提出“yes we can”這句口號時，美國恰逢金融危機，本身經歷代表著美國夢的這位黑人總統被寄予厚望。上任伊始，拯救華爾街就成了奧巴馬最重要的工作。

　　數據顯示，標普500的金融板塊在奧巴馬任職期間上漲214%。同時，道瓊斯指數從8000點上漲到了19963點，漲幅達148%；納斯達克指數也在過去8年上漲了274%。奧巴馬成為美國在任期間股市漲幅最大的總統。不僅如此，在奧巴馬任職期間，美國GDP從2009年約2.8%的負增長開始逐步恢復，此后6年均保持正增長。2016年第三季度，美國實際GDP初值同比上升2.9%。

　　根據美國勞動局公布的近10年來的失業率，相比較2008年的經濟低迷，如今美國的失業率已經從2009年10月的約10%降到了2016年12月的4.7%。要知道，在他就任初期，美國每個月大約損失80萬個就業崗位。

　　盡管奧巴馬在演講結尾時充滿驕傲地表示“yes we did”，但民調顯示仍然有44%的民眾認為奧巴馬雖然很努力，卻仍然沒有完全兌現其當選時的承諾，尤其在美國經濟復蘇方面。

　　此外，奧巴馬一直致力于削減年度財政赤字，不過美國財政仍舊處于入不敷出的狀態。更令人擔心的是，奧巴馬還給接任的特朗普留下了近20萬億美元的國債。

　　為了刺激國內經濟增長，奧巴馬上臺后大量發行國債籌集資金。資料顯示，從1776年建國到1980年的200多年里，美國累計國債只有近1萬億美元；1981年至2008年的28年里，美國累計國債約10萬億美元；而奧巴馬任職的8年，美國國債增加了9萬多億美元。

　　更令人擔心的是，美國債務占國內生產總值比例一直居高不下，大大超過國際警戒線，一旦發生債務違約，將會對國際金融安全產生巨大威脅。

　　不僅如此，特朗普接手的美國同時面臨著中產階級人數減少、貧富差距擴大、社會分裂加重的現狀。留下這一“爛攤子”的奧巴馬也意識到了同一問題，在演講中，他不止一次呼吁大家“團結一致、共同進退”。

　　退休后先籌建自己的博物館

　　1月20日，55歲的奧巴馬將成為美國歷史上卸任時最年輕的總統。在過去的幾年中，奧巴馬曾多次表達過自己對于退休后生活的多種憧憬，包括繼續為美國種族平等和司法改革、氣候變化以及槍支管制等政治問題奔走，還有可能“買下一支籃球隊”，或者去大學教法律。

　　不過，奧巴馬退休后的第一件事是為自己在芝加哥的博物館和圖書館籌集建館資金。此外，樂于寫作的他也許還會寫一本總統自傳。有出版商估計，奧巴馬和米歇爾如果分別出書，獲利預計會在2000萬美元至4000萬美元不等。

　　外界猜測，鑒于奧巴馬仍然“年輕”，不排除有可能會被一些企業招聘的可能，此前奧巴馬曾表示對硅谷和科技公司充滿興趣。前段時間，全球最大的正版流媒體音樂服務平臺Spotify就向奧巴馬伸出了橄欖枝，邀請奧巴馬擔任“歌單總統”的職位。

　　據美國媒體報道，奧巴馬正式卸任以后，他的辦公地點將從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搬到奧巴馬基金會最新租賃的、位于華盛頓的世界野生生物基金會大樓內。除了這間辦公室外，奧巴馬基金會的總部將會設在芝加哥南部，在當地一起成立的還包括奧巴馬中心、奧巴馬博物館和圖書館。

　　除了“自謀職業”外，奧巴馬還可以享受一定的福利待遇。根據聯邦法律規定，卸任之后，奧巴馬將收到每年約20萬美元的退休金。除此以外，他的其他福利補貼，以及租賃辦公室和雇用少量工作人員的費用，也由聯邦政府支付。如此看來，即使奧巴馬決定從此正式過上退休的生活，也可以后顧無憂。

　　地產商總統“登臺首秀”

　　當地時間1月11日，美國候任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召開了勝選后的首場發布會。

　　很多人對特朗普的首秀滿懷期待。不過，那些關心稅改、基建計劃和貿易政策的人恐怕要失望了。特朗普并沒有利用這次“登臺首秀”機會宣布施政的優先要務。在會上，他就避免總統身份與他的商業王國之間的利益沖突、俄羅斯問題、奧巴馬醫保、墨西哥建隔離墻等問題進行了解答。他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聽其言，觀其行。特朗普的“總統秀”要如何開演，還要等到1月20日之后。

　　美國開啟“生意人治國”時代

　　奧巴馬在卸任前，告誡特朗普勿把白宮當作“家族企業”經營，呼吁其“遵循”美國的制度。不過，這似乎并沒有什么效果。

　　特朗普組閣的“套路”，可謂是親信、富豪當道。高盛前合伙人史蒂文？努欽被提名為財政部長；商務部長提名人威爾伯？羅斯被稱作“重組之王”，據估計其資產凈值高達29億美元；勞工部長提名人安德魯？普茲德是特朗普競選期間的金主，同時也是餐飲集團CKE的首席執行官；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彼得？納瓦羅則是“反全球化旗手”，曾著有《致命中國》；同為“高盛系”的高盛總裁兼首席運營官加里？科恩被任命為總統負責經濟政策的助理和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

　　彭博社稱，作為第一個億萬富翁美國總統，特朗普任命了兩位超10億富翁以及多位億萬富翁，整個內閣的凈身家達到56億美元。內閣成員中的大多數人與華爾街及美國企業界有緊密的聯系。

　　1月9日，特朗普任命其長女伊萬卡的丈夫賈里德？庫什納（Jared Kushner）為白宮高級顧問。特朗普說，這一職位將是政府中“一個關鍵的領導角色”。

　　這一任命是否涉嫌違反《反裙帶法》引起美國各界熱議。眾議院司法委員會民主黨議員發出聯名信，要求調查特朗普任命庫什納為白宮高級顧問一事是否違反《反裙帶法》，尤其是庫什納上任是否涉及利益沖突。

　　自10日起，特朗普任命的重要內閣成員將進入密集聽證期，包括國務卿提名人蒂勒森、國防部長提名人馬蒂斯、國土安全部長提名人凱利、司法部長提名人塞申斯、商務部長提名人羅斯、交通運輸部長提名人趙小蘭、教育部長提名人德沃斯和住房與城市發展部長提名人卡森等。

　　和哪些企業家“談笑風生”？

　　大選期間乃至勝選后，特朗普不止一次地提出帶有貿易保護主義色彩的政策，這對于嚴重依賴全球化生產的企業而言，沖擊不可謂不大。

　　不過，即便是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商人總統特朗普依然馬不停蹄地與許多跨國公司的高層“談笑風生”。

　　2016年12月6日，孫正義與特朗普會晤后，宣布日本軟銀集團計劃在美國投資500億美元，創造5萬個就業機會。

　　據《紐約時報》1月8日報道，2016年11月16日晚，安邦保險集團董事長兼CEO吳小暉在紐約華爾道夫酒店與特朗普的女婿賈里德？庫什納進行私人見面，其間商談了紐約第五大道一座41層高摩天大樓的翻新工程等項目。

　　2016年12月15日，特朗普在紐約特朗普大廈會見美國主要科技公司高層。出席的高管包括甲骨文CEO薩弗拉？卡茨、蘋果CEO蒂姆？庫克、亞馬遜CEO杰夫？貝索斯、谷歌母公司Alphabet CEO拉里？佩奇、Facebook COO雪莉？桑德伯格、特斯拉創始人埃隆？馬斯克等人。會談的主題一是向科技巨頭們示好；另外，就是勸說蘋果等企業能否把制造部門回流美國。這次會見被分析人士解讀為“和解峰會”。

　　1月9日，特朗普與馬云的會面登上了各大媒體的頭條。據報道，特朗普與馬云在特朗普大廈的會面持續約40分鐘，雙方就未來5年時間里創造100萬個新的美國就業崗位的問題進行討論，焦點內容則是阿里巴巴集團在美國的擴張計劃。

　　當天參加會談的還有法國路易威登集團總裁貝爾納？阿爾諾（Bernard Arnault）。據悉，貝爾納表示自己正在考慮擴廠，而其中就包括其位于美國的兩個工廠。

　　未就任先就位，向外企“開炮”

　　特朗普團隊提出，在貿易領域，要扭轉幾十年來那些將工作機會送到國外的貿易政策，讓企業更加愿意留下來，為美國創造更多就業，推動美國制造業復興。稅收改革方面，大幅降低企業和個人的邊際稅率，對國內企業的海外分公司利潤進行征稅等。

　　雖然還未正式就任，但特朗普似乎已經在Twitter上如魚得水地“指點江山”。

　　特朗普在競選活動中多次表示，如果當選，他不會允許福特在墨西哥開設新工廠，他稱之為“絕對的恥辱”，并表示將對進口福特車輛征收高額關稅。

　　1月3日，福特汽車宣布將取消在墨西哥斥資16億美元建廠的計劃，并將向美國密歇根州的工廠投資7億美元。

　　此外，特朗普還在推特發文炮轟豐田。1月5日，特朗普發推文稱：“豐田汽車說，要在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亞州建一座新廠，為美國生產卡羅拉型汽車。沒門！要么在美國建廠，要么繳更高的邊境稅。”

　　在特朗普的威脅下，部分車企或者決定在美投資，或者取消國外建廠計劃。

　　1月8日，美國菲亞特克萊斯勒汽車公司宣布，將給位于美國中西部的兩家工廠投資10億美元，由此創造2000個就業崗位。

　　1月10日，豐田汽車總裁豐田章男（Akio Toyoda）表示，豐田汽車未來5年將在美國重新投資100億美元，用以裝備豐田汽車工廠，以處理通過該公司新模塊化平臺生產汽車的任務。

　　巨頭們紛紛服軟之后，特朗普都要在推特發文，要么將其歸為自己的功勞，要么對這種行動表示高興，稱這是美國制造業將重歸繁榮的證據。

　　首場記者會未闡述施政主張

　　11日的記者會上，特朗普并沒有宣布施政的優先要務，也沒有公布稅改方面的細節，而是就避免總統身份與他的商業王國之間的利益沖突、俄羅斯問題、奧巴馬醫保、墨西哥建隔離墻等問題進行了解答。

　　當被問及俄羅斯是否干預美國大選時，特朗普稱普京也不會這么做。

　　“如果普京喜歡特朗普的話，我會把這看成是一種資產而不是一種負債。”他說，俄羅斯將會更加尊重美國。

　　在談及將如何對待奧巴馬醫改案時，特朗普稱之為“完全是一場災難”。他提出，未來將針對奧巴馬醫改案提交一個“廢除和替代”計劃，“你們將會對我們的努力感到自豪的。”

　　特朗普上臺后，如何避免與其生意之間的利益沖突成為美國民眾最關心的話題。

　　本次記者會上，特朗普團隊介紹了特朗普在上任后退出家族企業日常管理的計劃。特朗普表示，公司將交給他的兒子小唐納德（Donald Trump Jr．）和艾瑞克（Eric Trump）管理，二人不會與他談及公司任何事宜。記者會最后，特朗普表示他希望在8年后重返公司，兒子會做出一番成績，否則他會對二人說：“你被炒了！”（You’re fi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