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陳經

　　近期，有媒體發現，英特爾官網用多種語言給供應商寫公開信，“確保供應鏈不使用任何來自新疆地區的勞工、采購產品或者服務”。英特爾在中國生意巨大，為何會出臺這樣一份敵意明顯的聲明？影響有多大？

　　從經濟意義來說，影響應該不大，英特爾的產品供應鏈與新疆關系本就不多。幾乎可以斷定，聲明不會對英特爾在中國的生產帶來影響，甚至是否會進行認真的檢查都不一定。像英特爾這類企業的聲明基本等于政治表態，“惡心人”遠大于經濟傷害。

　　事情的根源是美國參眾兩院通過的“Uyghur Forced Labor Prevention Act”（《維吾爾人強迫勞動預防法案》），參議院剛剛在12月16日通過。在美國極度反華的政治氣氛中，這項法案是美國政客“得對中國做些什么”系列動作中比較重磅的一個。如果總統拜登簽署法案，明年1月提出制裁計劃，2月就會生效。

　　此后，有部分美國企業會受到影響，其中受波及最大的大企業應該是耐克，生產的服裝鞋子等產品大量使用新疆棉花。耐克全球總部在俄勒岡州，該州的兩個參議員（50個州每州兩人）Jeff Merkley和Ron Wyden，有責任替耐克游說。目前，這兩名議員確實在用一些招數東拉西扯，當然明面上也不得不顧及美國的政治正確，如Ron Wyden要求捆綁“兒童稅收抵免法案”一起通過。

　　其實，美國政客手中的招數很多，互相勾兌的空間也很大。明面上，民主黨和共和黨最大的一致就是反中，但桌底下都有企業利益需要照顧。最后，參眾兩院通過的涉新疆法案刪去了一些制裁內容，變成了一個在各企業都相對容易過關的版本，主要在道德宣示上，宣布美國勝利。

　　大致效果是，從新疆直接出口到美國的商品，會受到較大影響，需要提供一堆鬼扯的證明或審批。經濟意義上，真正占據重要地位的全球供應鏈中與新疆相關的中間產品，就沒那么嚴格。各大企業自己也說“我們反對強迫勞動，遵守價值觀”，那就差不多了。

　　英特爾發表聲明，就是運動的一部分，相當于說“我們尊重國會的新疆法案”，但應該不至于把事情搞大；即便真想仔細清查供應鏈狀況，也根本扯不清。

　　由于英特爾在中國的名氣很大，中國輿論顯然會很憤怒，比如要求對英特爾反擊，或者采用AMD芯片。但深入分析后，基本可以斷定，中國方面不會對英特爾采取什么實際動作。以后此類事件多了，輿論也會“習慣”，了解中國的應對邏輯。

　　正如外交部原副部長、前駐美大使崔天凱日前在研討會上說的，“中方要有充分的準備，不打無把握之仗，也不打賭氣仗、消耗仗”。崔天凱罕見地直接指出，“美國對華政策里面，其實有很強的種族主義因素。只不過有的人不說，有的人說。美國勢必會千方百計、不遺余力地，甚至沒有底線地對華打壓、遏制、分化、圍剿”。

　　中國方面，對美國肯定是沒有幻想的，但在具體應對方面，并不是說事事都要針鋒相對，而是強調“有把握、不賭氣、不消耗”。

　　像英特爾這樣發點實際影響不大的涉疆聲明，在中美顯然需要長期斗爭的競爭框架中，并不是多大的事，常規處理即可，不需要鄭重其事地反擊。這點事，忍住就問題不大，沒必要對抗硬拼。

　　目前階段，筆者以為，中國內部應該取得了一致意見，要周旋。雖然群眾輿論反應較大，但還是要拖時間，美國獲得一些意義不大的口頭戰術性勝利，并不是大問題。對于一些意義和傷害不大的制裁，無需耗費精力反制。

　　筆者認為，目前情況下，美國政客顯然會對中國持續發起攻勢，這是無法避免的。但中國應該盡量避免的情況是，美國發起“就算自己受損50，也要讓中國損失100”的戰役級別的攻勢。

　　美國會對中國發起幾十個“美國零損失，但中國也只損失1”的零散攻勢，這無傷大雅，中國可以承受。如果能將美國的行動限制在這個級別，戰略上就很有利了。因此，中國極為強調“強鏈補鏈”，就是針對性的應對措施，而不是動輒發起反擊，因為階段未到。

　　在有些情況下，美國會試圖發起一些較大的制裁，達到“美國零損失，中國受損100”的效果。比如，美方正在謀劃將榮耀也列入禁止名單，這確實會中國經濟造成重大傷害。這種情況下，中國就必須作出反擊，必須讓美國也承受損失。

　　斗爭非常復雜，難度很高。美國方面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顧慮，不然也不會折騰那么久的“新疆法案”。理論上來說，美國把“新疆”換成“中國”，宣布供應鏈排除所有中國商品，借口很好找，反正是胡編。對伊朗、朝鮮就是這么操作的，但對中國真沒法這么做，全球供應鏈的主體就在中國；就連預備動作“脫鉤”也沒法落實，多年來進展不大。

　　2019年，蘋果CEO庫克接受CBS采訪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中國完全應該有信心。英特爾等企業的涉疆聲明，相當于美國利用輿論優勢來發動一些攻擊，獲取表面的勝利。但全球真正有經濟影響力的是“商圈”里的人，這些人并不好忽悠。

　　中國應該追求、也可以實現的短中期目標是：全球“商圈”里的精英達成了“中勝美敗”的共識，那么斗爭就必然勝利了。可能此時全球90%的人還以為是美國壓著中國打，但實際上精英們已經默默有了選擇。

　　商圈精英基本是在商言商，不可能政治至上，不然企業早就完了。這些人也很少說實話，但是手里的動作不會假，也有少數夠大牌的精英沒有顧忌。比如馬斯克就很看好中國，庫克也和中國關系不錯。這些精英不僅看好中國，還會有動作，會真的到中國投資，擴展產業鏈。

　　美國的輿論優勢很大，但不利于發展的弱點也非常大，自己人都指出了一堆。也許這是中國第二階段的“韜光養晦”的機會。第一階段，中國的GDP、工廠、基建硬實力雖然發展很好，但低調不聲張。第二階段，中國做生意的軟實力不斷擴大，能力越來越強，在全球商圈的口碑越來越好，但這些全球商業精英并不聲張、繼續低調，手頭和中國加緊合作。

　　明白了英特爾等企業涉疆聲明的來龍去脈后，中國輿論可以堅定信心、不受干擾，按照中國自己的節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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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