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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因為時間關系,我們嘉賓之間的討論到此為止,下面還有一些朋友想提問。
現場觀眾:各位下午好,我來自和訊網,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提給湯敏秘書長,就是說您剛才提到,利用這次金融危機的機會,在新的市場經濟體系中,中國應該爭取自己的話語權,那么在當前,在對外經濟關系中,中國應該扮演何種角色,換句話說,要不要英雄救美?第二個問題我想問一下許小年教授,在這次宏觀調控中,房地產作為一個特殊的行業,無疑引人關注,政府也出臺了各種各樣的刺激政策,比如說降低首付的比例和貸款利率,那么請問您怎么樣看待房地產和宏觀經濟之間的關系?您覺得這些政策可能起到什么樣的效果?謝謝!
湯敏:我先回答第一個,我覺得中國話語權跟救美是兩回事,至于救美不救美現在媒體有很多誤會。我們的外匯儲備是說外管局放在保險箱里,我們的19000億全部在國外,可能少量的鈔票在我們的保險箱里,但是這已經在外面了,不是說我們現在要從我們國內去拿美元去救美國,所以這一點我們一定要很清楚。所謂的救美,就是說我應不應該把原來歐元的賣掉,換成美元買美國的債券,或者說原來給美國公司的投資去賣掉,換美國政府的債券,是這么一個轉換的問題,并不是我們拿錢去做。首先考慮的不是我們救美不救美,而是我們外匯儲備的安全性和回報性,如果現在歐洲投資回報更高,或者歐元升值的潛力更高,那么我們可能就應該把一部分美元的資產變成歐元資產。反過來,現在美元上得很快,歐洲現在很差的話,很肯定我們要更多地在美元資產上做。所以,我覺得目前在這個問題上,從整體的外匯儲備角度說,我們不存在救不救美的事,作為中國,我們首先考慮自己的利益。第二點,有一筆錢,如果需要國際援助,國際有協定這些,我們應該拿出錢來做這些事情,那么這個是必要的。這個又是我們作為一個大國,應該負的這些責任,這筆錢,事實上美國人并沒有要求我們做,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主動給這個錢。這是我個人的意見。
許小年:房地產政策,我個人觀察目前不會起作用,今天很高興Edward C. Prescott教授也來,他曾經說過,要想這個政策起作用,必定要形成一個預期。大家都知道,你這個政府的政策,是一致性的。而我們很多公共政策,之所以不起作用,就在于政府他老是朝三暮四。幾個月前,他還在打壓房價,現在他在用一切手段在抬房價,這個市場就有點混亂,就不知道政府目標到底是什么?他沒有辦法形成一定的預期,他怎么跟你呢?我今天跟你了,我進去買房子,過幾天,你說民生問題,老百姓買不起房子,一下子又打下來了,我怎么辦?所以你要想有作用,就一定要形成預期,不能出爾反爾,這樣把大家就全搞亂了。房地產市場,是我認為仍然有需要空間,投資投下去,能夠獲得實在的利益,但是我們的政策把這個搞得一團糟。你要想真正地把房地產市場作為我們少數幾個有真實需求,沒有過剩產能的地方,繼續拉動中國經濟的增長,你要把幾個大問題弄清楚,第一個是土地供應和糧食安全之間有沒有關系,18億紅線要不要守?你要不要把地權交到農民手里?還是一定要國家征收這一道關?這些問題要想清楚。第二個大問題想清楚什么,為什么這一次救房地產,地方政府先行動,中央政府事后追認?為什么?因為房地產和地方財政連在一塊,所以你要想把房地產市場理順,所以要思考的第二大問題就是地方財政,要不要給地方增加新的財源,中央和地方財政到底是什么關系?現在地方財政靠賣地為生,你把地價打下去了,他揭不開鍋了,肯定要往上抬。所以說反映的是極為重要的體制問題,不是房地產上的問題。第三個問題,就是公房的供應,是90平米以下全管,還是只管最困難的一層,你把這個關系要想清楚,最重要的是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政府有權打壓房價嗎?政府有權抬房價嗎?價格管制、我們價格法里講得很清楚,所有的價格管制,起碼法律程序上也得走一個聽證會,我是特地查了價格法的,這一次的宏觀調控,我們的價格管制越來越多的,我說違法了,他們說不違法,有法律依據。沒辦法,我只好去查法律。政府不能夠隨便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折騰,價格是有配置資源的作用的。你不能隨便動它,所以這幾個大的關系,要思考清楚,我們的房地產市場才有一個比較好的政策環境,否則的話,這些問題交織在一塊,我們的房地產扯了這么多年,到現在也扯不清楚,但是我覺得房地產真是中國將來需要非常大的一個市場,我們要投資,是可以進入到這兒。但是首先,你要降低它環境的不確定性,而這種環境的不確定性,最大的來源就是政策的不確定性。
主持人:好的,非常感謝各位嘉賓精彩的觀點,下面是茶歇時間。
(茶歇)
主持人:尊敬的各位女士、各位先生,2008招商證券論壇即將開始,請各位盡快入座。謝謝!各位嘉賓,各位朋友們,大家好,在稍事休息之后,讓我們繼續今天最后精彩的內容。首先,讓我們看一下大屏幕。
那么在前景未定的世界資本市場中,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向了中國,中國將在本次全球金融危機中受到什么樣的影響,金融風暴可否為中國經濟市場的超越帶來什么樣的機會。下面由招商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總裁楊鶤女士為我們帶來下一個議題。
楊鶤:各位嘉賓下午好!這一段是整個研討會的最后環節,上午和下午前半的時間,大家跟我們的專家一起回顧了整個因美國次貸危機引發了全球金融風暴帶來的對世界經濟、中國經濟的影響,前面也有一些專家,也已經探討到了對中國資本市場的影響,我們這一環節是專門針對中國資本市場的影響,對中國資本市場所能帶來的機會,當然也有挑戰,還有我們的一些應對措施,下一步我們要怎么走,就圍繞這個東西來探討。大家也都看到了剛才的片子,那個片子里,我們看到了中國股市在最近一段時間的快速持續地下滑,大家知道,這個危機的起因是在美國,但是股票市場的下跌幅度最深的卻不是美國。美國從危機爆發到現在,下跌幅度不過40%,歐洲接近了50%,亞太地區上了60%,像日本都達到了61%,香港的恒指甚至達到了67%,其他的新興國家也都超過了60%,我們中國的股市更是跌到了70%以下。那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別人的危機結果中國反映得程度最深?當然我們也知道,中國的股市這次的反映,應該說是不僅僅是由于國際市場的原因所致,還有我們自己內在的深層次的問題,總的來說,大家都在問,中國的股市怎么了?他們下一步到底應該怎么走?今天我們請到了幾位嘉賓跟我們一起來探討這個問題,第一位嘉賓是王巍先生,他是全國工商聯并購公會會長,萬盟并購集團的董事長,有請王巍!第二位嘉賓是熊曉鴿先生,是IDG高級副總裁兼亞洲區總裁,專門搞風投的,有請!第三位林義相先生,他是天相投資董事長,第四位是王連洲先生,他是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法起草工作組組長、原人大財經委研究室審視員。還有我們招商證券的副總裁湯維清先生,他在招商證券分管研發業務,我們一起來探討一下中國的股市。我們可以先請大家到講臺上講自己的觀點,第一位王巍先生。
王巍:非常感謝招商證券在這樣一個時候開展這樣的論壇,我用10分鐘的時間談一下專家觀點,一般談到專家,言外之意就是不全面、不成熟、不理性。我想只說三個觀點,今天我們面對的一個波動或者周期,是第一次中國和全球同步的商業周期,這是第一次。中國過去30年來,沒有商業周期,我們不承認商業周期,我們有宏觀調控。那么宏觀調控大概7—8次,我們都比較熟悉,熟悉到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對下一次或者再下一次的宏觀調控做一個很規范的總結。一般來說,我們對宏觀調控總結都是,發現及時、判斷準確、措施得當、效果明顯,因此正確。今天不行了,今天所有的政策都不靈了,因為我們不知道怎么辦了,于是天天看大屏幕。看許多專家看到信息都很恐慌,因為這是第一次,都很恐慌。所以我的感覺,第一次必然帶來惶恐、不安,我們聽誰的?不知道。我最近也在聽各種專家的話,我注意到一個規則,政府官員在談這個事的時候,都是宏觀看好,但是企業家都是很危急。很簡單,身居高位的人,站著說話不腰疼。他關心的事太大了,不關心眼前的事,但是第一線的人,當你發不下來工資,他是切膚之痛,這時候他肯定惶恐。所以今天的社會各唱各調,我認為這是一個好事,因為中國再也沒有統一的立場,這才是市場經濟的開始,我認為這是好事情。我們該聽誰的,我也不知道,市場只有多種觀點博弈,才是好事情。今天從我個人的觀點來看,我們第一次同步和全球進入商業周期,是一個好事情,第一它說明中國全球化已經走到了一個新的階段,我們的計劃經濟上的所有宏觀措施失靈,這是迫使我們從市場角度考慮問題,我們來承受世界經濟對我們的沖擊,我們來調整,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現象,也是中國加入全球化經濟的一個必經鎮痛。第二個中國相對環境下的地位比較上升,我們現在已經是全球第三大經濟體了,中國的市場已經成為全球的一個重要的基礎,面對一個大國,就不可能像小生意,急功近利的方式來處理。所以像政策的朝三暮四也可以理解,因此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作為中國這樣一個大國,很多美國經濟忽悠我們,說再過7、8年我們一定成為全球的經濟體,但是我個人更愿意呼吁中國的企業家和金融家在這個危機下,要有所擔當。這個擔當不是整天關心國家大事,我看電視上好像說全世界的事都特別清楚,次貸危機、巴基斯坦,都特別清楚,但是我們自己的事說不清楚。我們現在很少看到大家關注我們身邊的事情,把自己的事情說清楚,把自己該承擔的責任承擔下來。我舉一個例子,我們這么多年來,跟國際接軌,當形成巨大利益的時候,我們都和國際接軌,我們拿到了巨大的獎金、分紅,可是當世界出現逆轉的時候,大家都不談與國際接軌了。你沒有看到牛奶事件中有什么重大的事件,有什么人下臺,這不跟國際接軌,利益下降的時候,我覺得也要有所擔當,但是這是每個人的一個判斷了。但是,作為我們這個行業來說,今天中國是第一次和全球這樣的周期當中,我們必須接受這種的鎮痛,而且對自己的事情要有自己擔當的方式來處理,只有這樣,才能夠形成商業波動當中的優勝劣汰。這是一個正常的波動,而不是順勢有利、下降的時候,大家都有道理,我覺得這是第一個觀點,我們如何來有所擔當地去應付這樣一個全球的商業周期,這是對中國整個企業界、金融界的考驗。
第二個希望大家更多關注本土的產業整合。我看到大量的企業談到到海外收購去抄底,從目前來看,還看不到抄底,或者更準確地行話說,也許應該叫補償,還算不上抄底。但是放著中國這么多的本土產業,這樣高增長的機會,我們放著周邊的環境,卻在全球抄底,我始終對這種觀念表示一種懷疑。我當然不反對我們中國企業到國外收購股權,實行專業轉移,這是好事,但是更主要的精力恐怕在中國的本土上。不久匯源被可口可樂收購,大家感到惋惜,我覺得如果這么好的企業被收購,中國為什么不收購它?中國愿意拿出那么多的錢收購國外的企業,為什么不收購它?我覺得這是一個更大的問題,我認為中國目前正是一個產業整合的最好時期,但是這個整合是在中國本土上整合。我從江浙一帶看,一大批企業,這么多企業由于經濟周期調整過程中,第一次不知道怎么處理,出現現金流斷掉,很慘。我們能不能拿出一部分錢,去抄抄我們只有的底,我覺得這是一個值得大家業界高度關注的事情。所以,第二點就是更多要關注中國本土的市場,在中國的本土市場上,才能生出未來國際的企業家。
第三個觀點是加速金融創新,推動制度變革。這里不談,但我認為,我看李揚教授也提到了,現在的主流輿論還有相當多的傳媒,包括一些監管機構,將全球經濟波動歸結為金融創新和衍生品。我覺得這是值得思考的,是不是金融創新出現了問題,今天不討論這個問題,但是我想我們要提出來,金融創新在中國剛剛開始,中國市場恰恰是金融沒有發展起來,所以使得我們龐大的資本、龐大的儲蓄只能給美國買單,因為本土市場銷售不了,不能提供應有的渠道,以一個比較合理的成本提供中國的企業,恰恰是我們應該反思的。我們能不能加速推進中國的金融的體制改革,給我們創造一個更加豐厚的市場,我們現在的市場非常不發達,我們的商業信貸絕大部分是給了并不創造多少真正市場效益的大型企業。而絕大部分中小企業得不到商業信貸,那我們的資本市場還是高度管制,也不能完成這樣一個龐大資本的流動需求,那消費信貸在美國過度了,在中國剛剛房地產信貸剛剛開始,中國是一個資本市場不發達的時候,希望不要變成罪魁禍首被監管掉了,我希望我們的監管部門還是能完成很多金融措施,我希望利用這個機會推動金融的創新和改革。實際上按我們的觀察,過去三年來,中國是只要經濟發展一快,計劃經濟就上來,意識形態就偏左,只要經濟發展一慢,出現危機,意識形態就相對自由化。為什么?經濟形勢一好,大家就研究分配,但是出現危機的時候,大家要求做大產來,追求效益,所以我認為今天全球經濟危機波及到中國,恰恰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應該更多地依靠市場的力量,而不是政府的力量,依靠民間的智慧,而不是少數精英進行設計,來給中國的企業界、中國的金融界松綁。包括我們金融資源的調配、人才的培養,我們一大批金融家不能走到地面來,我們還有大量的民間金融、地下金融,能不能利用這樣一個機會,讓他們釋放到社會上。美國經濟衰退之后,形成大概5—10年的金融創新,就出現了包括當時的垃圾債券、杠桿收購,這就是因為民間金融合法化之后,產生了美國產業的急劇發達和提升。中國今天在很多層面上,恰恰相當于美國八十年代初期金融自由化的時代,今天作為政府的責任,應該給我們更多的機會,最后我想說,中國的問題,我們很有信心,但是這個信心建立在調動民間資源,開發民間智慧,讓一大批真正的金融家破頭而出,而中國真正的金融家在今天能夠有所作為,他們在下面,會有機會成長出來,所以我對整個大的經濟波動,長期來說,抱有信心,因為永遠前途光明。但是,在今天,希望我們企業家和政府都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來,而不是跟傳媒一塊驚慌,我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這樣的,以后會周期性的、不斷再來。我們能夠把從宏觀調控中,所適應的慣性調整為全球化當中商業周期對中國的這種傳導,我覺得這是中國企業、中國這代金融家生逢其時,我覺得有了很大的機會,所以我們很有信心,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