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領袖丨中銀研究

　　美國時間1月20日，美聯儲發布央行數字貨幣研究報告《貨幣與支付：數字轉型時代的美元》（Money and Payments： The U.S． Dollar in the Age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探討央行數字貨幣（CBDC）利弊，并公開征求意見。美聯儲對數字美元持審慎態度，在報告中展現客觀中性立場，并未對發行數字美元提出任何明確結論。盡管關于數字美元仍存在分歧和爭議，但該份報告開啟了“美聯儲與利益相關者之間就CBDC進行公開討論的第一步”。

　　第一，數字美元需要適應貨幣與支付總體格局。CBDC是一種最安全的數字資產，可以為公眾提供數字化支付手段。在美聯儲看來，如果發行數字美元，需要重點關注以下四點。一是隱私保護。在數字貨幣體系下，保護消費者隱私至關重要。任何一種CBDC設計，都需要在隱私保護與必要透明性之間尋求平衡。二是中介模式。CBDC將促使美聯儲在金融經濟體系中的角色拓展，但并不意味著美聯儲將直接為個人開立賬戶。CBDC設計應采取中介模式，由商業銀行、合格非銀金融服務商等機構為個人提供賬戶服務，便利CBDC支付與管理。這不僅將便捷地使用金融機構過去已建立的隱私與身份識別系統，也將有效減少金融體系的潛在風險。三是可轉換。CBDC需要在不同中介、渠道之間無縫轉換，提高支付體系效率，促使貨幣自由地流向經濟各領域。四是身份識別。CBDC設計可以幫助金融中介機構更好地識別用戶身份，防止洗錢與恐怖融資。

　　第二，數字美元具有五大優勢，將成為支付與未來發展的新基石。美聯儲指出，發行CBDC具有五大優勢。一是滿足支付需求與未來發展趨勢。穩定幣等數字貨幣，需要依賴特定機制降低信用風險與流動性風險，而這些機制并不完美，難以適應飛速發展的數字經濟。數字美元將為公眾免費提供數字支付手段，提高支付與交易效率，成為私人部門創新發展的安全基石。二是改善跨境支付體系。通過新技術、新模式，數字美元有潛力精簡跨境支付流程，拓寬跨境支付渠道，但這有賴于國際合作，在支付標準、基礎設施、中介模式等方面需要協調推進。三是鞏固美元國際地位。當前，美元是全球最廣泛使用的支付與投資貨幣、第一大儲備貨幣，這主要得益于美國資本市場的深度和流動性、美國經濟規模與開放度，以及美國機構與法律的國際信譽。然而，隨著數字貨幣競爭日益激烈，一些國家已經積極研發并發行CBDC，如果其吸引力進一步上升，將對美元國際地位產生削弱作用。四是提高金融普惠性。發行并拓展數字美元，將促進私人部門支付交易便利化，降低稅務支付成本，提高工資與政府轉移支付效率，為居民提供安全高效的金融服務。五是擴展央行貨幣獲取渠道。當前，現金是公眾唯一可獲得的央行貨幣，在美國依然是重要而受歡迎的支付手段。央行發行CBDC并非取代現金，將為公眾提供又一項安全支付工具。

　　第三，數字美元存在一些潛在風險，有待進一步政策論證與機制設計。一方面，數字美元將徹底改變金融市場結構。CBDC廣泛使用，特別是有息CBDC，將“近乎完美”地替代存款。這會從根本上改變商業銀行依賴存款發放貸款的模式，增加銀行資金成本，降低信貸可得性。有息CBDC也將分流低風險資產投資，如貨幣市場基金、國債、短期金融工具等。同時，公眾與外國CBDC需求都將作用于機構與市場，影響美聯儲貨幣政策傳導。另一方面，數字美元影響金融體系的安全性與穩定性。作為最安全的資產，風險厭惡型投資者面對市場波動，會快速將銀行存款等轉換為CBDC。在金融恐慌時期，傳統的監管模式以及存款保險等制度，難以充分抵消資金大規模流向CBDC帶來的沖擊。因此，無利息設計、限制CBDC短期持有量尤為必要。此外，數字美元還將面臨隱私與數據保護、網絡安全等諸多問題。

　　（作者：中國銀行研究院  趙雪情）

　　(本文作者介紹：中國銀行總行一級部門。研究領域涵蓋全球經濟、國際金融、宏觀經濟與政策、金融市場、銀行業發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