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管濤
1、各界對于中國跨境資本流動現狀看法莫衷一是
2、“凈誤差與遺漏”不應影響對跨境資本流動的基本判斷
3、克服“資本流動恐懼”是邁向開放型大國經濟的成長之路
各界對于中國跨境資本流動現狀看法莫衷一是
新興市場普遍存在既害怕本幣匯率升值,又害怕匯率貶值的現象,理論上稱之為“(匯率)浮動恐懼”(fear of floating)。其實,除此之外,新興市場還存在資本流入一多就喊“熱錢流入”,資本流出一多又嚷“資本外逃”的現象,筆者稱之為“資本流動恐懼”(fear ofcapital flows)。出于后一種情形,令中國跨境資本流動現狀成為一個各花入各眼的羅生門。
按照官方公布的最新國際收支數據,今年前三季度,經常項目呈現順差,跨境資金呈現凈流入,國際收支保持基本平衡。其中,經常項目順差1374億美元,資本項目順差202億美元,儲備資產下降130億美元。
外媒則經常故作神秘地報道,中國面臨資本外流壓力。其主要依據是中國國際收支平衡表的“凈誤差與遺漏”項下持續為較大負值,這被認為是反映了未被監管或記錄到的“資本外逃”。今年前三季度,該項累計負值1706億美元,同比增長89.9%,相當于國際收支口徑貨物貿易進出口總額的5.3%。
“凈誤差與遺漏”不應影響對跨境資本流動的基本判斷
官方解釋“凈誤差與遺漏”持續負值,不完全是監管的原因,還有統計的問題。然而,統計就是統計,只是對經濟活動的客觀反映,而不論此項經濟活動是否合法合規。那么,只要“凈誤差與遺漏”為負值,逼近真相的結果,無非是經常項目順差高估、資本流出規模低估,或者兼而有之。
更進一步地,這無論反映的是統計抑或監管問題,都不能違背在央行基本退出外匯干預情況下,經常項目順差、資本項目逆差(除非外匯儲備增加較多)的基本邏輯。況且,國際收支“雙順差”合計1576億美元,儲備資產還下降了上百億美元,這恐怕也不能讓人感到心安。
當然,即便尊重統計的客觀結果,將所有“凈誤差與遺漏”負值都記為資本外流,今年前三季度的資本項目由上年同期順差526億美元轉為逆差1505億美元(這忽略了統計問題,故很可能是高估了資本外流規模),也不一定值得過分擔心?!半p順差”實質也是一種對外經濟失衡,因為兩個正數相加永遠不可能等于“零”。而正是經常項目由上年同期的逆差55億美元轉為近1400億美元的順差,才加大了今年前三季度資本流出對沖的壓力。
克服“資本流動恐懼”是邁向開放型大國經濟的成長之路
不久前人民幣匯率破“7”是中國匯率市場化改革的進一步深化。自2018年起,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已連續兩年未提及人民幣匯率問題。隨著市場對匯率的決定性作用進一步發揮,社會各界需要像克服“(匯率)浮動恐懼”一樣來克服“資本流動恐懼”,以平常心看待資本流入和流出。
在匯率“穩定器”作用正常發揮的情況下,一定是經常項目順差、資本項目逆差,經常項目逆差、資本項目順差的鏡像關系。去年第一季度,中國就是經常項目逆差341億美元,資本項目順差602億美元,剔除估值影響后的外匯儲備資產不減反增266億美元。這不用人為去操心和匹配。
實際上,不論統計數據反映的情況如何,事實就是事實。即便是資本外流壓力加大,但自2017年9月起,有關部門就一直堅持回歸監管政策中性,在完善“宏觀審慎+微觀監管”兩位一體外匯管理框架的同時,既支持依法合規的資本流入,也支持依法合規的資本流出。
去年九十月份和今年五月份人民幣匯率兩次遇“7”不過,以及這次人民幣匯率破“7”,有關部門除了恢復對遠期購匯征收外匯風險準備和重啟中間價報價機制中的逆周期因子外,未采取任何新的資本管制措施,而是尊重現有規則下的市場選擇和結果。這顯示了監管部門的淡定和自信,市場炒作只不過是一些噪音罷了。
“凈誤差與遺漏”規模過大有可能影響統計數據質量,不利于國際收支分析和跨境資本流動監測預警。下一步,為減少“凈誤差與遺漏”,社會各界應該群策群力,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國際收支統計,不斷增強防范化解涉外經濟金融風險的能力。我們絕不能在擴大開放過程中既沒有了管理,也沒有了數據。這是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應有之意,是中國邁向開放型大國經濟的成長之路。
(本文作者介紹:武漢大學經濟學博導、董輔礽講座教授)
責任編輯:賈振飛 203186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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