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肖颯

　　事實就是事實，做了的事已經成為歷史，終究被審判。我們與辦案機關也許觀點不同，但都必須尊重案件事實、恪守法律底線。

　　涉眾金融案件，依然是第四個季度司法機關的工作重點。我們上周介紹了，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嫌疑人被取保候審的種種條件和概率。

　　今天我們講一講，檢察官在出庭支持公訴時，如何對被告人進行發問，也就是被告人會被問到哪些問題。

　　一、法庭上，被告人被訊問的順序是怎樣？

　　據我們觀察，涉眾金融案件往往是共同犯罪案件，通常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眾多，檢察官的訊問往往是按照“起訴書”列明的順序進行的。也就是說，按照實控人、董事長、總經理、COO、風控總監、業務經理等這樣的順序進行排列。

　　然而，近年來隨著權利意識的興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對于自己所犯罪行的認識程度不同，有的認為自己無罪、有的認為自己罪輕、有的認為自己罪重，此時，檢察官通常會先訊問“認罪態度好”“供述清楚”的主犯，這里的主犯不一定是董事長等，也可能是銷售總監、大區經理等職位。

　　對于主犯不認罪的，檢察官往往選擇訊問其他認罪態度較好的從犯，總之，讀者可以理解為：首先訊問認罪態度好的，然后按照犯罪行為和參與程度，最后訊問不認罪的嫌疑人。

　　請不要懷疑檢察官在法庭的目的，人家的工作是：指控犯罪，強化指控才是重點。

　　二、不認罪的被告人，檢察官一般如何處置？

　　對于拒不認罪或者當庭翻供的被告人，公訴人將重點詢問行為的細節，并將連續追問，試圖揭穿被告人供述和辯解的虛假性，必要時，會讓供述矛盾的不同被告人進行“相互對質”。

　　解釋一下，什么是“翻供”？所謂“翻供”是指警察訊問時嫌疑人A承認了犯罪，但是在后續訊問中，改變了口供，否認犯罪的行為。這里的后續訊問，是指由警察或檢察官或法官訊問，不含辯護律師。

　　真實案件中，颯姐經常觀察到：檢察官在法庭審判時，會有意無意提醒被告人及其辯護人，是否認定為自首情節（法定減輕情節，可減少10%-40%刑期），取決于認罪態度是否端正，而認罪態度是否端正，主要指標是：認罪。

　　在某些無罪案件中，我們辯護人非常為難，一方面想保住自首情節爭取減刑；另一方面又想堅持做無罪辯護。被告人也十分困擾，這也是常被業界、學界詬病的頑疾之一。

　　三、檢察官具體會問哪些問題？

　　涉眾金融案件有普遍性，但也有特殊性，我們還是以P2P網絡借貸平臺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為例，進行闡述。

　　1． 程序性問題，颯姐辦理的涉眾金融案件絕大多數都有庭前會議，有人說庭前會議就是“小開庭”，也有一定道理，在庭前會議上，檢察官通常會詢問是否對管轄有異議、是否申請回避、是否申請鑒定人出庭、是否排除非法證據（如：屈打成招的口供）等等。

　　2．  共同犯意，涉眾金融案件被告人眾多，檢察官會著重詢問“犯罪意圖的形成”“分工如何”“各自地位”“各自作用”等等。

　　3． 違法性問題，詢問被告人是否知曉公司并非銀行等金融機構，是非持牌機構，參照依據為《商業銀行法》，如回答知曉公司非持牌機構，則已足。

　　4． 公開宣傳，詢問PR或公司員工是否知曉公司對外公開宣傳，一般會拿出客觀證據“高鐵宣傳合同”“網劇合作合同”等，如有如上合同，則已足。

　　5． 利誘投資人，年化XX收益率等，會詢問當時是否有類似承諾，是否保本保息或者變相、實質保本保息等。

　　6． 不特定多數人，會訊問是否向親友圈之外的人吸納資金等。

　　7． 資金流向，到底錢花到了哪里，是否揮霍或炒股等。

　　8． 是否認罪，這個問題逃不掉，建議與辯護律師溝通成熟再回答。

　　9． 是否退賠，這是個態度問題，建議努力退賠。

　　10． 其他指控犯罪或證明被告人無罪、罪輕的問題。

　　寫在最后．．．．

　　根據罪名不同、案情不同，我們能夠預測的問題也不同，以上只是展示一下某類犯罪的基本提問內容。

　　嫌疑人、被告人、家屬們也經常會問律師，我們到底怎么回答才對自己有利？當下，我們的回答只能是：實話實說。

　　事實問題，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律師不能幫您脫罪，只能幫您洗冤。還請諸位理解，不要再苦苦相逼。

　　事實就是事實，做了的事已經成為歷史，終究被審判。我們與辦案機關也許觀點不同，但都必須尊重案件事實、恪守法律底線。

　　(本文作者介紹：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執業律師，兼任北京市網貸協會法律顧問，主要從事互聯網金融法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