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姜兆華

　　當地時間26日，美國歐盟聯合發表聲明，決定將部分俄羅斯銀行排除在環球銀行間金融通信協會（SWIFT）支付系統之外，并對俄羅斯央行實施限制措施。醞釀多日的對俄SWIFT金融制裁終于石錘。消息一出，國際金融市場一片嘩然。分析普遍認為，美歐對俄實施SWIT金融制裁或是一把“雙刃劍”，只會令日益復雜的國際金融形勢更加動蕩不安。

　　一、為什么選SWIFT金融制裁

　　SWIFT是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的英文縮寫，是一家總部位于比利時全球性同業合作組織，跨境國際支付清算大多通過該系統。SWIFT報文傳送平臺連接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超過1.1萬家金融機構，被視為國際支付清算的關鍵樞紐。據《華盛頓郵報》稱，SWIFT支付系統去年日均發送4200萬條包括支付、交易和貨幣兌換的訂單和確認信息。其中涉俄支付份額約占1%，清算份額占比雖然不高，但其產生的跨國經濟影響卻一點也不小。

　　SWIFT清算系統的核心價值在于清算速度快、交易規模大。美歐之所以選擇SWIFT支付清算系統作為對俄“封殺”制裁工具，就是看中SWIFT國際清算系統的壟斷優勢。SWIFT國際清算系統銀行一旦被“除名”，一國對外經濟經濟交往的“咽喉”就會被卡住。SWIFT對俄“封殺”制裁，俄羅斯將無法通過該系統開展跨境支付清算，加大俄羅斯實體跨境金融交易運轉難度，“國外錢進不來，國內錢出不去”，極大限制俄羅斯跨境經濟貿易合作交往，跨境金融支付系統可能陷入“癱瘓”。美歐SWIFT金融制裁，俄羅斯國民經濟或將遭受一定程度重創。

　　二、SWIFT制裁對俄經濟影響

　　從SWIFT國際清算協會功能定位看，其主要服務國際貿易的跨境支付清算。但俄羅斯是一個對外貿易依存度并不很高的國家，其經濟總量也不大。去年俄羅斯國際貿易占GDP比重46.6%。俄央行統計數據顯示：俄羅斯2021年出口總額為4898億美元，其中原油出口1102億美元，石油相關產品687億美元，管道天然氣542億美元，液化天然氣76億美元。俄對外貿易中，除能源出口依存度較高以外，其他進出口貿易總額有限。由于歐洲各國對俄能源出口高度依賴的特殊源緣，對俄能源出口制裁往往令歐洲各國心有余悸進退兩難，對俄其他進出口貿易實施制裁收效甚微。因此，美歐實施SWIFT制裁對俄經濟有重大影響，但未必形成致命打擊。

　　三、SWIFT制裁是雙刃劍

　　在經濟全球化及烏克蘭局勢持續升級背景下，美歐對俄SWIFT“封殺”制裁，無疑對俄羅斯國內經濟產生重大影響，但對美歐經濟體來說，此舉未必劃算，很可能陷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尷尬局面。

　　（一）美元地位動搖風險。美元和SWIFT等國際清算系統一旦淪為美國對外實施金融霸權的工具，勢必引發相關國家經濟體對美元經濟的抵觸排斥，降低SWIFT國際清算系統的市場公信力；倒逼相關國家加速去美元化進程，減少本國貨幣對美元貨幣的清算依賴，積極尋求新的國際清算渠道和跨境支付工具。長期看，美元在國際金融體系中的實際清算“份額”可能會降低。

　　（二）涉俄境外借款風險。SWIFT金融制裁致使歐洲銀行涉俄信貸風險驟然加大。SWIFT銀行支付系統對俄關閉，俄羅斯實體企業將無法通過正常渠道歸還境外借貸銀行。日前，歐洲央行已警告歐洲借貸者警惕制裁俄羅斯的風險。有媒體報道稱，俄實體通過外國銀行借貸資產約為1210億美元，其中約147億美元來自美國銀行，250億美元來自意大利和法國銀行。歐洲銀行業或因持有俄羅斯企業和金融機構債務面臨巨大信貸風險敞口。

　　（三）通貨膨脹外溢風險。俄羅斯天然氣儲量和出口均位居全球第一。其原油供應量占世界12%，占歐盟39.5%。歐洲地區對俄天然氣依賴度占到41%，其中德國、意大利對俄天然氣依賴度高達50%，美國對俄原油進口也占到7%。如果美歐關閉對俄石油和天然氣SWIFT清算渠道，俄石油天然氣能源輸出短缺，勢必拉升全球石油天然氣價格；如果美歐不關閉石油天然氣清算渠道，作為反制措施，俄羅斯也會利用能源壟斷優勢，孤注一擲提高石油和天然氣對美歐供應價格。也就是說，美歐等國聯合制裁俄羅斯，無論是否關閉SWIFT對石油天然氣清算渠道，結果只有一個——石油天然氣漲價。目前原油價格已上漲至近七年高位，對俄SWIFT實施金融制裁，勢必間接外溢傳遞全球通脹風險。

　　(本文作者介紹：EFP金融管理師，山東師范大學特聘教授、碩士生導師，現任某全國性股份制商業銀行總行部門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