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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鄭小龍 編輯/蒲凡
來源:互聯網指北(ID:hlwzhibei)
在短視頻時代的眾多“財富密碼”里,“影視解說”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
網友們很愛它,認為“影視解說”是優秀的“導讀”,能盡可能地降低“踩雷成本”,畢竟爛片就應該“跳著看”。有人則看重“二創”的一面,認為“影視解說”賦予了原作新的生命力,無論是作為原作的延展還是獨立作品都具有很強的可讀性。
去年12月中國網絡視聽節目服務協會發布《網絡短視頻內容審核標準細則(2021)》,規定“不得違規播放國家尚未批準播映的電影、電視劇、網絡影視劇的片段,尚未批準引進的各類境外視聽節目及片段,或已被國家明令禁止的視聽節目及片段”以及“短視頻不得未經授權自行剪切、改編電影、電視劇、網絡影視劇等各類視聽節目及片段”的時候,網友們還選擇了集體“頂牛”:
在微博熱搜#短視頻不得未經授權剪輯影視劇#里,除了行業媒體會驚呼“史上最嚴短視頻規定”“影視解說完蛋了”,高贊熱評清一色的是“難道不是很多人看了解說視頻,才去看電視劇的嗎”“今天剛在B站看了好多影視劇的小片段,然后我才有興趣想去看這部劇”。
然而網友們也很難否認的是,“影視解說”確實是一個有著很濃“灰色產業”色彩的領域,自從“X分鐘看完一部電影”隨著短視頻平臺崛起大火,無論是“版權保護”還是所謂的“輿論影響”,都是從來沒有算清的糊涂賬。產業端周期性地抱怨影視解說“販賣盜版資源”“侵犯創作者權益”,幾乎成了內容創業圈里的保留節目。
最新的一次大規模維權發生在去年4月,國內53家影視公司、5家視頻平臺及15家影視行業協會首次發表聯合聲明,呼吁廣大短視頻平臺和公眾賬號生產運營者尊重原創、保護版權,未經授權不得對相關影視作品實施剪輯、切條、搬運、傳播等侵權行為。
也確實容易有不良導向。
影視解說動輒拿下百萬級的播放量,完美符合目前我國短視頻用戶規模高達8.73億,人均單日使用時長超過兩小時,已成為互聯網的底層應用的現狀,是最符合碎片化閱讀習慣、受眾注意力分散的存在。
可影視作品不僅僅指的是“故事梗概”,演技、服化道、構圖、色彩等等都能對觀影體驗產生深刻影響,很多佳作的口碑正是建立在這些“故事梗概”之外的細節之上——這顯然不是已經進入量產階段的“影視解說”有能力去完成的,也不是講究完播率的算法分發機制所鼓勵的。
總之當我們談到“影視解說”這個詞,其實很難找到合適的討論語境,它的定義總是在玩具、生意、工具三者之間反復橫跳,然后用“模棱兩可”的姿態繼續創造著難以被低估的影響力。
上古傳說:《第10放映室》
要了解一個產業的核心價值到底是什么,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去理清“它是怎么來的”,把這個“無數次被選擇的過程”還原出來,很多現在看起來很模糊的問題就很容易得到答案了。
而如果要從“前世今生”的角度去聊“影視解說”這個話題,那么很多人一定會把“啟蒙者”的角色交給《第10放映室》。畢竟從內容結構上來看,這檔在2004年播出的“影視解說欄目”就已經擁有了當下“影視解說”的完整形態,全程采用的都是“旁白敘述故事梗概+節選電影片段+創作者個人觀點點評”的模式。
僅有的區別就是《第10放映室》(以下簡稱10放)保留了一定的“傳統媒體余暉”,單期節目時間不僅長并且還有特定的主題,對觀眾的注意力和知識儲備提出了比較高的要求。而現在流行的“XX說電影”“X分鐘看電影”則針對“碎片化閱讀”進行了改良,豐富了片段內容的可看性,弱化了上下文之間聯系的必要性。
比如首期節目圍繞“愛情”這一主題介紹了《簡·愛》和《我的父親母親》,前者是“一個自尊女子對愛的定義”,后者則是“一部講述中國老百姓自己的愛情故事”,兩部分影評之間有著很明顯的對比關系。
也有很多數據支持《10放》和當下“影視解說”的傳承關系。比如“央視索福瑞”據稱曾經對《10放》的收視群體進行過分析,發現觀眾年齡普遍在17歲-24歲之間,按照《10放》2013年停播的時間節點計算恰好對應著當下兩大互聯網核心用戶群“85后”和“95后”,而這群被公認的深受互聯網文化影響、有一定知識涵養并掌握足夠創作技能的青年觀眾,他們迫切地需要更加專業與深層次的電影文化解讀,也最有可能將所學的轉化為生產力。
知乎問題“為什么男性觀眾是《第10放映室》的主要收視群體?”下,網友@圖靈Don提供的一份來源不可考、發布于2013年的調查數據,也給予了相似的結論,認為《10放》觀眾群體主要由20-29歲的人群組成,職業上以學生、IT行業為主。
但是平心而論,《10放》不可能有短視頻時代的傳承者,因為《10放》最為人銘記的精神內核從來不是“帶大家快速精簡地看電影”。
《10放》贏得更多討論度,出圈成為人們口中的寶藏節目,其實是2008年之后的事,靠的也不是每周播出的常規節目,而是拉通盤點當年新上映電影的年度策劃《恭賀》系列。
這一系列不再嚴格按照此前“兼顧娛樂性與學術性,注意力和落腳點放在電影文化本身”的設定,欄目組大膽地借鑒了商業電影的敘事結構——即完整而清晰的敘事結構與精心設計的戲劇沖突,使節目在確保完整展示“電影原作基本框架”的同時,把“影評”延展成為了一種“和普通觀眾對話”的場景。
比如評價電影《瘋狂的石頭》,《10放》主動打破了“影視賞析”的話術門檻,選擇套用黃健翔在2006年解說德國世界杯時“名言”的“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把這部現象級喜劇的高明之處直白又透徹地翻譯給了每個普通人:
如果用一句年度流行語來概括,那就是“在這一刻,寧浩不是一個人在拍片,他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后,至少還有幾千張DVD!”
而作為中國內地第一部單日票房過億的影片《變形金剛3》,在年終盤點時得到的評論則是“一部一直在賣弄螺絲打螺母場面的電影”“在視覺奇觀層面的唯一貢獻就是開創了一個全新的色情片類型,機器人色情片。”
有網友表示,在信息獲得方式仍然被傳統媒體把持的年代,《10放》為不少影迷的成長提供了難得的“稀缺”養分,讓很多生活在“文化邊緣”的人意識到了精神食糧的重要性,每年年底對于爛片的吐槽也無意間成為了節目給大家塑造的集體記憶。在豆瓣詞條的2337條短評中,觀眾們幾乎清一色地表達著對它的喜愛與懷念,并且旗幟鮮明地點出了關鍵詞,“吐槽”“尖銳”“犀利”。
“敢于說真話”的核心編導團隊在今天看顯得十分奢侈,三位核心成員無一例外都是專業影評人:張小北主要負責好萊塢和內地電影,北電畢業的崔毅負責歐洲文藝片和香港電影,英國留學歸來的賈樨則負責英國電影和日韓等小眾類型影片。在央視這塊代表著嚴肅、正統的巨大招牌下,被網友戲稱為”旁白哥“的龍斌以標準的播音腔說出毒辣的話,一種強烈的反差為它吸引了大批觀眾。
這些要素帶入今天短視頻平臺上流行的“影視解說”顯然是有難度的,至少不符合完播率60%或者6秒鐘不劃走這些MCN研發的短視頻算法運營口訣。包括后來2016年復播,最終的結局也是收視率很現實地讓它二次停播。
說白了,《10放》骨子里仍然是傳統媒體精英的試水、專業從業者的“炫技”,前身是更傳統的科教節目《銀幕采風》《視覺》,下一代是相同班底的《龍斌大話電影》。真正讓“影視解說”大火的,是隨著流媒體網站發展起來,一大批沒有沿著傳統媒體培養路徑成長起來的“草根創作者”的登臺。
“一個饅頭引發的風口”
2006年2月,正在參加柏林電影節的知名導演陳凱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公開表示,他準備起訴一個叫做胡戈的網友。起因是一個多月前,胡戈將他的作品《無極》,通過穿插某電視臺法制新聞節目鏡頭、上海馬戲城表演素材等方式,最終剪輯成一個殺人案件偵破過程的短片《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然后在土豆、六間房等視頻網站上廣泛傳播,據傳“網絡下載量遠遠高于原作電影《無極》本身”。
陳凱歌導演認為這件事本身就是一次嚴重的“版權侵犯”,認為胡戈“人不能無恥到這樣的地步”,要就這一問題解決到底。
但懂的人都懂,《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之所以能火、之所以讓陳凱歌導演大動肝火,并不是因為他用了《無極》這部大熱電影的片段,蹭了《無極》的熱點,而是他解構了《無極》的劇情,把這部看起來富有“東方魔幻主義”色彩的商業大片濃縮成了一個“劇情簡單、情節荒誕”的鬧劇,這恰好戳中了當時相當一部分影迷的直觀感受:
這部電影很豪華、很恢弘,很容易想起《英雄》和《十面埋伏》的大場面,但除此之外的電影元素什么都不懂,更像是一部投資巨大的“爛片”。
當時網易娛樂頻道還專門為“饅頭血案”爭議做了一次調查,通過投票的形式看看網友對陳、胡二人的評價,結果是支持陳凱歌的有843票,占4%,支持胡戈的有14760票,占84.0%。
“饅頭血案”應該是真的刺激到了陳凱歌,兩年后他以一部《梅蘭芳》重整雄風,拿到了第27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故事片獎。而對于還在萌芽的互聯網內容產業來說,相比于《第10放映室》運用專業知識對海量影片進行細分以及解析,胡戈對影視素材革新式的剪輯與創作手法無疑給新的創作思路出現繪就了底色。
于是《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這類將影視作品進行剪輯,用解說與配樂進行重新包裝的形式,給那些徘徊在互聯網中的那些滿懷壯志卻未酬的內容創作者們,提供了一個“流量密碼”——以娛樂、好玩為主,“專業影評”不再成為必要環節的影視解說類脫口秀。
2010年之后,互聯網內容產業搭乘著智能手機和4G網絡的普及進入快速上升期,以快手、秒拍為代表的短視頻平臺以迅猛姿態進入市場,“谷阿莫”與“毒舌電影”們開始登場。
2015年,谷阿莫以“兩分半鐘看完《五十度灰》”為題制作的視頻在微博上被營銷號轉發,瞬間獲得了數萬次觀看。
作為“X分鐘帶你看完X電影”系列發明者之一,谷阿莫完成了對當下“影視解說”類短視頻內容結構的全部定義:自帶話題度的臺灣腔,把數小時的類型片高度概括成十分鐘左右的的短片,影片中出現的人則一概用“男主角”“女主角”“大魔王”等固定外號代替,對電影情節和人物設定的bug進行吐槽。
這種“流水賬”式解說風格和一句話概括能力,在快節奏的傳播環境中受到了很多人的歡迎,如《擺渡人》被概括為“一個當心靈導師的故事”,《爵跡》被概括為“一個人物多到懶得介紹的故事”,《繡春刀》則被概括為“一個你愿意花多少東西來換愛情的故事”。
得到發展的互聯網內容產業,也讓谷阿莫有了商業化的機會。據有關媒體報道,巔峰時期的谷阿莫曾以年收入1413萬元登頂臺灣YouTube收入冠軍,微博上的刊例合作價也達到了6位數。
谷阿莫是放大槽點、引發共鳴,“毒舌電影”的內容創作公式是以三個視頻講解一部電影的主要情節,褪去了脫口秀的一面。創始人何君在2020年進行過完整描述:“在開篇30秒內設置懸念,為觀眾創造興奮點,中間不要線索過多,要不停反轉,結尾上點價值。”
比如在解說美國電影《美國狙擊手》時,觀眾會聽到這樣的介紹——”他是克里斯·凱爾,是美國軍事史上最致命的神槍手·······這是他的電影“,而在結尾時,出現的解說詞則是——“這是一個連編劇也沒有想到的人間諷刺······這場戰爭,沒有正義沒有英雄,沒有功成身退沒有美滿結局,它只剩下·······業障。”
互聯網內容產業高速發展的紅利,在毒舌電影的經歷上體現得也更加充分。
這個在全網擁有近2億粉絲的影視頭部賬號,最早的陣地是公眾號。2014年11月,毒舌電影的微信公眾號開始獨立運營,僅半年就累積了超過50w粉絲。2015年,毒舌電影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品牌,甚至在當時完成了一個月廣告流水上百萬的奇跡。2019年底毒舌電影進駐抖音,在影視大號已成廝殺之勢的背景下,毒舌電影做了兩個現象級的短片,《埃博拉的故事》和《穿山甲:被捕殺最多的動物》,前者獲贊247萬,后者則達到了186萬。
如果你在搜索引擎輸入“毒舌電影”,在彈出的鏈接中會很容易看到一句話——“毒舌電影的一篇影評已經可以影響一兩億的票房”——當年的胡戈,可是因為“吐槽了陳凱歌”焦慮到連覺都睡不好。
“速食”不壞
其實對影片有專業賞析需求的資深影迷一直都在。在滿足“消磨時間”和“累積社交談資”的受眾之外,短視頻時代也仍然出現了以“木魚水心”為代表的另類解說博主,他們會仔細剖析影片細節,講解文案清晰流暢、專業度高,在視頻結束時還會對影片進行簡短回顧,闡明電影劇情中蘊含的道理,表達自己的觀點。
隨著平臺的用戶群像特征逐漸明晰,影視解說創作者群體內部還完成了進一步細分。
比如“蟲哥說電影”解說了許多老劇,在十幾分鐘的時間里瞄準某部劇的調色、口音或者劇情邏輯進行吐槽;“瞎看什么(閱后即瞎)”則以戴上墨鏡的男女搭檔的棚內主播形式,一本正經地為電影重新設計戲劇結構,從瑪麗蓮·夢露的黑白電影,到科恩兄弟的代表作,再到恩斯特·劉別謙的經典之作——用重構的方式將經典名作帶入現代年輕人的語境,讓現在的年輕人產生興趣,是“瞎看什么”最與眾不同的地方,他們以精辟的比喻和上頭的解說文案被粉絲譽為解說界的“文案大神”,把黑色幽默玩得淋漓盡致。
而討論到這里,我們其實已經可以把開頭的問題問得更加具體:
為什么在影視解說已經足夠百花齊放、足夠細分的情況下,最簡單、最沒有信息增量的“X分鐘看電影”“XX說電影”仍然非常受歡迎,網民甚至愿意改變自己的閱讀習慣來追捧“速食電影”?
答案其實可以很簡單:大部分人就是圖一樂,大部分短視頻用戶就是普通人。我查閱了幾個知名度較高的論文收錄平臺,相當一部分論述都認同這個原因,并給予這類影視解說內容消極評價,抨擊點則主要聚焦在“‘速食電影’是一種對待藝術的錯誤態度”“‘快餐文化’取代了思考的主動性,消磨了耐心”等等。
這當然是影視解說類短視頻存在的頑疾,但如果從另外一個角度進入,如今影視解說短視頻的大規模崛起,本身就足以成為一個文化事件。
互聯技術的發展,無疑重塑了時空觀,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大眾的觀影習慣,但影視解說短視頻受到更多人的喜愛卻不僅僅是因為它迎合了新媒體時代受眾的心理預期。
一項問卷調查結果顯示,有超過九成的網友表示看過影視解說,而不喜歡影視解說的占比不到一成。
我了解了一下周圍喜歡看影視解說短視頻的朋友,他們會說,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看完整的片子,尤其是我并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一部值得花兩個小時或者幾十個小時的作品。“那我看十幾分鐘的解說,圖個樂不香嗎?”
還有一位每天往返于北京望京與順義的金融從業者道出了自己熱愛短視頻電影解說的原因,“7點下班,8點到家。做晚飯,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時間,有且僅有一個多小時,哪來時間看電影?”
即時性的快樂有必要嗎?很有必要。雖然一部分人批評這是“假快樂”,在他們看來,這種愉悅感是空虛的,沒有經過思考的愉悅甚至有害于一種文化的發展。但現在的年輕人們,可能沒有更多的力氣去獲得更加高門檻的快樂了。
并且,對于用戶而言,影視解說短視頻甚至常常是在各平臺無意看到的,是在一種純粹的娛樂休閑的狀態下接觸到的新的作品,比起歷史上任何一種傳播形式,今天的互聯網短視頻傳播無疑是最個性化的,是純粹私人領域的視聽,理論上在這個范圍內,沒有任何單向的權力可以干預用戶的自主選擇權,也沒有任何形式曾經達成過用戶接受信息時這樣高度的自由。
因此,當人們在批評互聯網出現的“低俗”趨勢時,不能忽略早期的互聯網參與或多或少仍是中產階級的特權,一個原來被排除在外的人群如今被迅速吸納到了這個世界。他們一直都存在,沉默的,沒有聚光燈的,他們也在那里,只不過,前所未有的,他們的趣味和習慣在今天被感知、被重視、被推上“前臺”。
即使在泛娛樂內容之外,影視解說類視頻本身也可以與影視文化形成正向關系。
木魚水心曾在自己的一個在視頻中說道:“鑒于影視語言與文學之間的距離,電影其實窮盡所能也無法完全表達出書中思想。原著中深刻極盡的思考,經過了大量時間與經歷的搓摩,是值得敬佩的偉大作品。”在他解讀臺劇《我們與惡的距離》的視頻評論區,網友討論的也包括劇情發展邏輯是否能夠自圓其說與畫面剪輯手法等較專業的角度。而這些,本身就是對于影視行業的正向反饋。影視主體們需要關注,他們的觀眾想看的到底是什么。
前文提到的《第10放映室》有一句經典的總結性評語,“有了直抒胸臆的野心,不一定就得放棄好好講故事的本分,引人深思和令人費解,還是有區別的。”
影視解說領域正在越收越緊。
這其中,自然有“適者生存”的淘汰與更新,但不可忽視的是,在幾年放養式的發展之中,影視解說短視頻的版權問題確已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但解決辦法,是用一種粗暴的令行禁止的邏輯去參與,還是以別的方式滲透,就不僅成為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還是一個涵蓋了平臺、創作者、影視主體與受眾之間利益沖突的實踐,需要博弈、平衡和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