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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符瓊尹 夏曉茜 編輯 | 趙普通
來源:毒眸
昨天,網易云音樂再次憑借H5刷屏。
“你的人格主導色是橙+粉,每2個人中就會有一個喜歡你。”年輕人們在朋友圈分享自己人格顏色時,網易云音樂(以下簡稱“網易云”)悄悄在港交所遞交招股書。
招股書顯示,上線八年的網易云仍處于虧損狀態。
2018-2020年,網易云的凈虧損分別為20.06億元、20.16億元、29.51億元。經調整后的凈虧損分別為18.14億元、15.80億元、15.70億元。
虧損之外,四個核心數據表現亮眼,居行業第一。
營收增速:2018-2020年,營收總額分別為11億元,23億元,49億元,連續兩年增速超100%;
月活人數增速:2018-2020年,分別為1.05億,1.47億,1.81億,同比增速為40%和23%;
在線音樂服務月付費用戶增速:2018-2020年,分別為420萬,863萬,1600萬,同比增速為105%、85%;
2020全年以8.8%的付費率成為行業第一,同期TME(騰訊音樂娛樂集團,旗下包含QQ音樂、酷狗音樂、酷我音樂和全民K歌)的付費率為7.7%。
大部分普通用戶,對這些“第一”的感知,或許不如對“云村”的感知來得真切。“高互動的音樂社區”是網易云與其他音樂平臺,最大的不同之處。
云村是許多年輕人袒露心聲的自留地,也成了流行梗的發源地。感傷內容讓網友戲稱其為“網抑云”,這次的“人格主導色”測試也延伸出網友的玩梗“你是樂色”“你是好色”。
無論是測試刷屏,還是云村造梗,音樂平臺的比拼終究還是要靠音樂。
今年2月,蝦米音樂正式關停,國內在線音樂平臺僅剩騰訊音樂和網易云音樂兩大平臺對壘。
如今,TME仍然在版權上占有絕對優勢,字節跳動、快手也密集布局音樂賽道,強敵環伺下,網易云又會靠什么主導色取勝呢?
歌單變灰,如何突圍
“我覺得沒什么好懷念的。”
在播客《壞蛋調頻》里,蝦米創始人王皓談及蝦米倒閉時如此說道。兩年前,他已告別音樂行業,帶著家人旅居泰國。他坦言,蝦米可能是錯過了一些機遇,回過頭看,關閉也是必然。
2月5日,成立13年的蝦米音樂正式停止服務。接下來,蝦米將會轉向“音螺”平臺,專做to B業務。
蝦米錯過的關鍵機遇,就包括內容版權的獲取。
蝦米在告別信中提及,“在音樂版權內容的獲取上,沒能很好地滿足用戶多元化的音樂需求,這也是我們最大的遺憾。”
2013年初,蝦米被阿里巴巴收購后,默默準備著改變,但蝦米放棄了當時最重要的競爭——版權。同年4月,網易云音樂正式上線。
此后三年,國內互聯網音樂產業格局急速變化。
2015年3月,阿里音樂正式成立;2015年12月,百度音樂與太合音樂集團合并;2016年,騰訊將QQ音樂與中國音樂集團合并,于次年成立TME(騰訊音樂娛樂集團)。
期間,在線音樂平臺基本背靠BAT大公司,版權價格不斷上升。網易云是唯一沒有依靠BAT、也未融資,卻處于第一梯隊的音樂平臺。
2015年1月,TME作為發起單位之一,與國家版權局等近30家單位,成立“中國網絡正版音樂促進聯盟”。半年后,國家版權局發布“最嚴版權令”,國內音樂行業逐步完成正版化。
據版權局文件通知,各網絡音樂服務商要在當年7月31日前,將未經授權傳播的音樂作品全部下線,否則將依法從嚴查處。不到兩個月,共有220多萬首無版權音樂被下架。
此后,國內音樂平臺的版權戰爭愈演愈烈。
此時的網易云,由于沒有充足的版權,失去先機,歌單第一次大面積灰色。
在版權大戰中,TME因擁有6億用戶和雄厚財力,一騎絕塵。
2017年5月,騰訊音樂擊敗阿里音樂、網易音樂,從環球唱片手中拿下中國大陸地區數字版權分銷權,將全球四分之一的音樂版權收入囊中。自此,TME集齊了環球、索尼和華納三大唱片公司的獨家版權。
但原本三四千萬美元的授權費,TME、阿里音樂、太合音樂、網易云音樂輪番搶奪后,最終抬高到3.5億美元外加1億股權。
隨著中小玩家陸續離場,音樂平臺成為巨頭的天下。在版權受到掣肘的同時,網易云尋找突圍的方式是發掘獨立音樂人。
招股書顯示,網易云為獨立音樂人開發了一套工具,可在職業發展的關鍵方面使用。截至2020年底,網易云音樂已為超過23萬名注冊獨立音樂人提供服務。
根據灼識咨詢報告,網易云是國內最大的獨立音樂人在線孵化器。2020年12月,注冊獨立音樂人的音樂曲目,占網易云音樂總播放量的45%以上。
對獨立音樂人的挖掘和相互合作,使得網易云建立了自己的獨特優勢。
另一個改變網易云被動局面的重要因素,是版權獨占禁令。
版權爭奪戰促進音樂行業正版化進程,也帶來了音樂版權成本的水漲船高。此外,巨頭的戰爭,使得消費者陷入難言之痛,聽音樂需要裝3個以上APP、收藏夾歌曲變灰、花錢購買的音樂因版權原因被刪除下架。。。。。。
2017年9月,國家版權局陸續約談境內外音樂公司及國內幾大網絡音樂服務商,要求對網絡音樂作品應全面授權、避免獨家授權。
國家版權局版權管理司副司長段玉萍,接受《人民日報》采訪時說:“購買音樂版權應當遵循公平合理原則、符合市場規律和國際慣例,不得哄抬價格、惡性競價,避免采購獨家版權。”
在國家版權局的干預下,阿里音樂、網易云、QQ音樂三家巨頭握手言和,三方之間各自進行版權互通。
2017年9月,騰訊音樂與阿里音樂完成版權轉授合作;2018年2月,網易云與騰訊音樂達成合作,雙方宣布99%的版權共享;2018年3月,阿里音樂與網易云達成版權互授。
這緩解了網易云音樂的版權之痛,但TME所擁有的1%的獨占版權歌曲,才被業內認為是最值錢和能夠吸引用戶的,其中包括周杰倫、五月天、泰勒·斯威夫特等知名音樂人的作品。
核心獨家版權能帶來很高的收益,2019年華語新專輯銷量TOP10中,TME有6個是獨占,網易云音樂只有4個版權。
云村,能賺錢嗎?
網易云始終以音樂社區自居,而不只想做音樂播放器。
據《IT時代周刊》報道,網易創始人、CEO 丁磊透露過做網易云的初衷:“將社交功能與音樂功能融合,做一款最理想的產品,為獨立音樂人提供一個發唱片的平臺,為人與人之間構筑一個交流平臺。”
真正改變產品形態,大力做社交,是2019年以后陸續產生的變化,背后離不開商業化需要。
2019年之前,網易云已探索了會員付費、流量包售賣、演出及票務、智能硬件和音樂周邊等多種變現模式。但據招股書數據,這些都無法讓平臺達到收支平衡。
2019年5月,內測了付費社交“云村交友”小程序后,將其更名為“因樂交友”,變成三級菜單。
網易云2019年9月初正式上線社區版塊“云村”,替換原本的“朋友”,成為網易云的一級菜單之一。
“云村”板塊新增了“廣場”頁面,主打UGC內容生產模式,用戶能用圖片、文字、視頻等方式拍攝Mlog(Music log,即音樂日志),相當于和音樂相關的朋友圈動態。
在接受《音樂財經》采訪時,網易云音樂高級副總裁朱一聞解釋道,做“云村”最直接的原因是,此前產品沒有一個載體來滿足用戶蓬勃的創作力。
社區化提升了用戶粘性。招股書顯示,2020年網易云音樂日活用戶日均聽歌時長76分鐘,主動進行UGC創作的用戶占比達25%。
2020年3月,推出新版塊“云圈”,用于音樂人和粉絲交流。
2021年3月,網易云測試了對談互動新功能“侃侃”。“侃侃”位于“發現”頁面“推薦歌單”下方,用戶可以創建話題,邀請其他用戶進來聊天,無需邀請碼。同時,其他用戶也可進去旁聽。
除了“因樂交友”、直播等功能,網易云音樂還上線了K歌板塊,產品逐漸臃腫起來。對商業化的探索,往往需要試錯的勇氣,但什么都要之后,音樂似乎不再是第一位。
內容方面,網易云的優勢在于,主動融入了分眾時代的洪流。
音樂喜好的分眾化的趨勢愈發明顯,小眾音樂擁有了更大的市場。民謠、電音、搖滾、說唱、國風等細分音樂逐漸出圈,也讓網易云多元的社區氛圍更加突出。
2020年12月底,萬能青年旅店樂隊新專輯《冀西南林路行》上線,一個月內售出近五十萬張,總銷售額超千萬元,創造了獨立音樂的神話。
招股書中特別提及了網易云早期的一次營銷策劃。
2017年,為展示社區文化,網易云在杭州推出一場,名為“樂評專列:看見音樂的力量”的營銷活動。從平臺上的百萬評論中,挑選了85條評論,在杭州地鐵1號線的地鐵站展示。
在社交媒體上,很多用戶自稱“云村人”,留下類似“有溫度有靈魂”“看完評論后歌都變好聽了”這樣的評價。高質量的樂評隨之成為網易云的重要名片。
社區招股書顯示,網易云的在線音樂服務收入迅速增長。2018-2020年,在線音樂服務收入從10.26億增長至26.23億,但在總營收中的占比從近90%下滑至53.6%。
云村讓網易云賺到了音樂社區的錢,但還遠遠不夠。
在版權戰爭中,各家在線音樂平臺不堪重負,也試圖發掘新的商業化模式。但最終支撐它們盈利的,還是直播。網易云也逃不脫這條路,但入局遲鈍。
2018年10月,TME披露了招股書,直播、K歌等社交娛樂收入占比超70%。
網易云隨即宣布推出獨立音樂直播APP“LOOK直播”,并在網易云主站設置了LOOK直播入口。
招股書顯示,2020年,社交娛樂服務收入快速增長,2020全年,這塊業務收入22.73億元,在總營收中的占比,擴大至46.4%。重要原因是直播服務的快速發展。
即使社交娛樂業務更能賺錢,入場晚的網易云,目前還難以憑此撐起盈利空間。
僅2020年第四季度,TME來自于社交娛樂服務及其他業務的營收為55.8億元。和TME相比,網易云音樂的社交娛樂業務依然缺乏競爭力。
一個嚴峻的現實是,創立8年的網易云,仍在虧損。
究其原因,在于內容成本過高,營收增速趕不上燒錢的速度。招股書顯示,2018年—2020年,內容服務成本分別是19.7億元、28.5億元以及47.9億元,共計96億元,接近百億元。由此,2018-2020年,網易云三年合計凈虧損達69.73億元。
想要盈利,除了做社區,網易云還要有更多能打的業務。
網易云的下一站
雖然網易云曾靠獨立音樂人實現了突圍,占據了一部分核心樂迷心中的高地,但現在的網易云音樂,不一定是獨立音樂人的最優選擇。
對獨立音樂人來說,最有吸引力的平臺是哪一個?
獨立音樂人小夏告訴毒眸,“如果是五年前,這個答案會是網易云音樂,但現在已經沒辦法具體說是哪一家了。”
在他看來,五年前的網易云音樂無論從平臺的易用性,社區氛圍,還是對音樂人的支持計劃,都更具優勢。
“蝦米音樂的尋光計劃,是給圈內本就具有名聲的人配備一下推廣資源,但是網易云音樂這邊更進一步,推出了年輕一代。”小夏說。
現在,一方面,獨立音樂人現在體量越來越大,“從知名度和版權價值來說,(音樂人)和平臺已經是互動雙贏的關系了。”
另一方面,各個平臺之間的優勢不同,獨立音樂人也會根據自己的需求做出不同選擇。“比如酷狗酷我覆蓋人群多,QQ音樂給的收入更多,網易云音樂的受眾忠誠度,還有平臺氣質的適配性更高。”
不過,當下網易云音樂的對手,不止是播放器時代的幾位同仁。
近兩年,隔壁老樊(代表作《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買辣椒也用券(代表作《起風了》),一支榴蓮(代表作《海底》)等網易云音樂人的走紅,都離不開短視頻平臺的算法推薦。
2021年,還出現了一個在B站的新變量:Vicky宣宣。
今年3月,題為《一首歌曲一個旋律一段旋律怎么變成一首歌?曝光學生黨制作歌曲全過程》的視頻,在b站火了起來,15歲初中生Vicky宣宣拍下,自己用半小時,將在數學課上走神得來的旋律,變成歌曲的全過程。
2019年,Vicky宣宣就注冊為網易云音樂人,在此之后一炮而紅,并被《人民日報》報道。
視頻化的音樂紅利在她身上體現到了極致。這支視頻目前在B站的播放量已破1140萬,這也反哺了她在音樂平臺的熱度。
“他們借助視頻平臺獲得了更大的流量,音樂平臺反而成了他們流量的下游。”小夏對毒眸說。
成為下游,意味著被動,網易云音樂也需要從視頻化的流量中分食。
2020年10月,網易公布了10億元的視頻投資計劃,涉及游戲、網易云、網易新聞客戶端等網易生態。
今年2月,丁磊在回答投資者提問時說:“其實音樂主要是關于聽覺感官的,它永遠是第二感官,而第一感官永遠是視覺感官。”
從現有App的情況來看,網易云的用戶規模或接近天花板,下一步增長的點或將轉變到單個用戶的商業化上。
丁磊去年說過,“僅僅靠會員是要維持一個平衡是不夠的,我們還是要深度挖掘這里面的其他的服務內容,讓用戶愿意支付,也是更健康的商業模式。”
版權仍然是音樂平臺的發展基石,網易云也一直在擴充版權池。
網易云已與全球三大唱片公司達成合作,2020年也先后也拿下了《歌手·當打之年》《我們的樂隊》《嗨唱轉起來》《聲臨其境》第三季以及《中國新說唱 2020》等頭部綜藝音樂版權。
“云演出”是音樂平臺都在探索的業務。
網易云音樂原創音樂部高級總監趙宗,接受Tech星球采訪時表示:“線上曝光不僅僅只是轉化為打賞收入,音樂人更看重的是,可以在網易云音樂的社區生態中,轉化為整體的一個有效互動。”
從2020年以來,云演出這一模式在網易云音樂已經經歷了幾輪探索。
“云村臥室音樂節”在網易云音樂旗下的LOOK直播上線,讓音樂人通過音樂直播的方式表演;“硬地LIVE”加入了更多影像化、視覺化的表達;“點亮現場行動”采用付費直播的模式,由網易云承擔所有制作成本,收入100%分給音樂人。
去年的TFBOYS七周年演唱會,像是網易云在演出變現上的一次階段性報告。
這場“日光旅行”結合了“直播打賞+周邊販賣+演出票價收入”多種渠道,用戶在觀看演唱會的同時,可以通過購買“音符”對演唱會進行打賞,158元和860元的票價會附贈一定數額的音符。演唱會相關主題周邊也一直在網易云售賣。
不過,TME選擇大舉攻入的長音頻領域,網易云還沒有作出具體的戰略布局。
去年初,網易云上線播客專欄,看起來是打開了長音頻的一個口子,但隔壁TME的“懶人暢聽”已經開張,網易云如何應戰,還需觀望。
直播、短視頻、長音頻……這些業務,都面臨較強的競爭壓力。
總之,要找到自己的主導色,網易云要回答的可不止8道題。
參考資料:
即刻網友三十三問,王詩沐:都在書里,即刻
丁磊移動夢的最好機會,IT時代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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