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燁:格物生命之理,致知演化之道

尹燁:格物生命之理,致知演化之道
2022年01月15日 13:34 市場資訊

  來源:混沌學園

  演化——生命科學的第一性原理。

  杜布贊斯基說:“若無演化之光,生物學毫無意義。”

  演化思維提示我們:智能的系統必然會犯錯,不會犯錯的系統必然不智能。

  演化思維還提示我們企業創新的兩大原則是“迭代以致涌現”,個人的突破靠的是一專多能。我們希望的是小錯不斷,大錯不犯,這樣的人和企業才更有生命力。

  從農業時代、工業時代、信息時代,再到今天的生命時代,世界變得越來越復雜,黑天鵝和灰犀牛頻頻在我們視野中出現。

  此外,作為創業者或職場人,我們都在混沌系統之中面臨著不確定性,在萬命互聯的時代,如何應對復雜系統中的復雜問題,以及如何更好地應對商業環境之中的“物競天擇”,實現創新與突破?

  本周六,華大集團CEO尹燁博士為我們帶來了《格物生命之理,致知演化之道》課程,結合人類史與生命演化過程,為大家理解社會、商業、企業發展、人生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模型。以下是本次課程的精華筆記。

  現代人類社會的隱喻:從老鼠烏托邦講起

  每一個物種,特別是人類,總想充當神的角色。1947年到1968年間,一個叫約翰?卡爾霍恩的人找了一批老鼠,建立了一個可以容納3840只老鼠的空間(取名“25號宇宙”),讓這些老鼠們在這里每天都有吃有喝、肆意繁衍,享受著烏托邦式的生活。

  然而只堅持了1780天,伴隨著最后一只雄鼠的死亡,老鼠們徹底失去了任何繁衍的可能,這個宇宙湮滅了。

  實驗后期出現了什么狀況呢?公鼠不互相“打仗”了,母老鼠都變成了“家庭施暴者”,甚至到最后老鼠們都不交配了,很多老鼠開始離群索居,老的老,小的小,宅的宅,最終出現泛雌化、老齡化、少子化的現象。

  那篇研究論文提到:后面出生的老鼠,當其在群體當中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時候,它就選擇自我結束生命。

  “老鼠烏托邦”給當下人類社會帶來的最大隱喻是:物質極大滿足之后的世界,人類的參與感在哪里?

  你會發現,所有因短視而做的事,都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點上突然爆發——冥冥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價格的。個人有個人的價格,社會有社會的價格,國家有國家的價格。

  今天我最擔心的問題是少子化。當我們在討論中國如何避開中等收入陷阱的時候,我更擔心的是我們未富先老了。

  日本

  我剛才講了很多的事情,大家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日本。

  1970年代開始,日本人口快速增長,1990年達到1.2億。2010年,人口增長開始放緩,預計到2030年人口總數開始下降。

  同時,我們可以看到日本的平均年齡還在繼續往上升。很多時候人口沒有下降,不是因為年輕人多了,而是因為大家活得久了。

  日本學界給出了一個特別悲觀的判斷,叫“兒童人口鐘”,根據計算顯示,如果日本按這個方式下去,990年以后日本就剩1個人。

  中國

  按照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20年中國的出生率降至8.52‰。今天的上海和日本的情況非常接近,人均預期壽命都達到了84歲。

  全球

  1970年全球有37億人,1990年有53億人了 ,2010年有70億人,預計到2030年會有85億人。其中近15億的群體有中國、印度、非洲。

  此外,按照非洲的人口增長趨勢來看,本世紀內,非洲人口可能占到全球一半。

  基于這些歷史與現狀,接下來我將會用4個思考建議,來回答4個問題。

  具備演化思維的建議:

  為什么“頂層設計”在復雜系統中是無效的?

  我們今天要不要學華為?

  事實上,學我者死,似我者生,你學不了華為。華為是歷史和時代的產物,我們可以從華為學到很多精神,但是真正牛的、成功的組織或個體,都是在實戰當中快速迭代成長起來的。你迭代的速度快,你才能活起來。

  這就要我們去思考:為什么“頂層設計”在復雜系統中是無效的?以及生命科學的第一性原理是什么?

  演化。Evolution。

  1。  沒有最優,只有最適

  華大基因曾在《Science》上發表原創文章,回答了“西藏人為什么能爬山?”這個問題。

  答案是基因,這個基因叫EPAS1。如果基因的表達是陽性,上了高原以后你就特別舒服,或者說盡管剛開始可能會顫一下,但很快就不用吸氧了。

  而大概90%的藏民這個基因顯陽性,漢民則只有10%是陽性。但是,如果EPAS1陽性的藏民來到深圳,他反而會暈氧、醉氧。

  所以,基因沒有最優,只有最適。其實很多的時候,我都會啟發孩子們去思考一個問題,比如說你覺得企鵝會不會飛?企鵝會飛,但它在水里飛。如果你把海水看作另外一種類似空氣的介質,那么企鵝所演化出來的一切都是為了它能在海里飛。

  誰說只有在所謂的大氣層當中的平流層、對流層里飛才叫飛呢?你的標準怎么定義,就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這也告訴我們,腦子里不要有框,因為自然演化從來沒有方向和框架。

  2。  生命的涌現與維持

  杜布贊斯基在評價生物學時有句話說得很妙:Nothing in Biology Makes Sense Except in the Light of Evolution。若無演化之光,生物學毫無意義。

  人和人之間的基因差別只有0.5%,甚至更低,但很明顯,我們不一樣,萬事萬物只要是由DNA或RNA作為遺傳物質的都有自己的特點。

  所以,當你研究人類的時候,一定要把人類周圍的物種研究一遍,因為有些人類的異常表型,恰恰是另一個物種的正常表型,反之亦然。人類研究人類,是研究不明白的,我們必須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那么,地球上為何會有生命呢?

  1953年,詹姆斯?沃森和克拉克在英國通過種種的方式解密了生命的終極結構,DNA雙螺旋。但是當時世人更在意的是米勒實驗——模擬地球原始大氣,之后從無機物當中誕生了一些簡單的有機分子,即原始湯或海洋起源說。

  在過去,人們認為有機和無機是不一樣的,無機(小分子)是由物理和化學決定的,有機(大分子)是由生命決定的,生命不能簡單地被物理和化學所形容,過程中一定會出現“涌現”這個詞。

  涌現:生命的必然

  什么是涌現?涌現就是指把一個很簡單的單元經過簡單的放大和排列,最后突然出現智能了。比如,一兩個計算機的晶體管幾乎沒什么用,但是如果把成百上千億個晶體管集成之后,就成了CPU,就有了運算智能。

  因此,涌現是生命的必然。

  同樣,我不敢說生命的起源一定是在地球上原生的,可能是彗星的宇生起源,也可能是海洋起源。但我知道,如果物理學是對的,生命就必然會出現。

  負熵:生命以此維持

  1944年,薛定諤在琢磨為什么生命可以延續時,第一次通過物理和化學的方式來闡述了生命,僅僅是試闡述,他就提出最關鍵的那句話:生命以負熵維持。什么叫負熵?就是做功。對人類來說,做功就是兩件事情,要么學習,要么運動。

  當然,薛定諤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但是他講了一句很經典的話:“當前的物理學和化學在解釋這些事件時顯得無能為力,決不能成為懷疑這些事件可以用物理學和化學來解釋的理由。”你不能因為當前的物理和化學在這一刻無法解釋生命,就認為生命不能用物理和化學據解釋。

  在此過程中,又有人發展了他的體系,這個人叫普利高津。他在薛定諤的基礎上講了一句很扎心的話:生命是耗散體系。基于此,管理學上喜歡用的一句話是,“非平衡是有序之源:系統只有在遠離平衡的條件下,才有可能向著有秩序、有組織、多功能的方向演化。”換言之,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

  生命自己對自己做功,把自己維護得非常好,但它把環境搞亂了,它通過讓系統的熵增,來維持自己的熵減。

  耗散體系的提出,第一次把生命和理化在微觀層面、宏觀層面,熱力學、量子力學統一在一起了,從那之后對生命的理解,可能再沒有人能夠提出較之更高級的純理論。事實上,演化本身也是一種對抗環境熵的過程。

  3。  自然選擇后的幸存者偏差

  你我都是自然選擇下的幸存者。今天能看到的物種,都是在自然界經歷了無數次大滅絕才走到今天的——奧陶紀大滅絕、泥盆紀大滅絕、二疊紀大滅絕、三疊紀大滅絕。一直到白堊紀、在侏羅紀、在恐龍被干掉了以后,我們的這些哺乳動物才有了今天。

  所以,生命是以極其偶然的方式發生的,每一代生命都在自然界中不斷地被篩選著,這個篩選法則有史以來從未改變過。我們都知道生命是從無機到有機,從簡單到復雜,從低等到高等,從單細胞到多細胞,從無性到有性,從沒有智能到有了智能。這樣一步一步熬到了今天,所以你要明白一個新物種誕生真的很難很難。

  《愛麗絲夢游仙境》中提到著名的“紅皇后效應”,紅桃皇后說,你必須用力奔跑,才能使在自己留在原地。用中國的古話來講,就叫做“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自然界的生機盎然、鳥語花香是表象,底層是一個修羅場,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天敵干掉。

  某種程度上講,商業競爭也是這個狀態。所以,創業真的是九十九死一生,不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成功率是10%,哪有這么高的成功率,在這種殘酷的條件下淘汰留存的物種是非常少的。

  當前,地球大約有870萬種物種,和地球上已經存在的物種相比,存活的概率是0.000001%,這就是說那99.99999%現在都不在了。

  所以,大家要記住一句話:不要問我未來怎么做,就問現在怎么做,你怎么過今天,你就怎么過今生。未來是現在的積分。

  4。  世界是個復雜系統

  大家知道蝴蝶效應,亞馬遜的一只蝴蝶扇扇風,最后北美就形成了颶風,這個混沌系統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就是當給入的初始條件出現一點點的偏差,就會差之毫厘而謬以千里。

  不要認為今天的物理對于宏觀的問題都研究明白了,實際上到今天為止至少有兩種常見的宏觀現象依然無法預測,即使它們每一步都符合牛頓定律。

  第一個是湍流。大家坐飛機的時候可能遇到過顛簸氣流,這個波就叫湍流,顛簸氣流怎么顛,過去很難預測。第二個是復擺,即一個單板上再掛一個單板,一個單板上再掛一個單板,這個復板一旦動起來,最后會擺到哪,也是不可預測的。

  海森堡曾講:我要帶著兩個問題去見上帝:相對論和湍流。我相信上帝只對第一個問題有了答案。他認為上帝也預測不出來湍流,這就是復雜系統的復雜性。

  2021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為什么會頒給復雜物理系統?因為真的很難,難到公式給你,你抄都可能抄錯。

  這個地球上什么事情是真正不會發生的?答案是,數學上不成立就不會發生。比如,盡管困擾流體力學100年的公式終于被找出,然而也只是更趨近。

  5。  頂層設計的局限

  美劇《生活大爆炸》中曾經講過一個笑話,說有一個農民找一個物理學家幫忙解決雞不下蛋的問題,物理學家做了一番計算之后宣布有了答案!但是有個前提,該答案只適用于真空中的球形雞。

  這個笑話其實是說物理學家使用了一個過分簡化的模型去模擬真實世界。如果我們把所有的問題都簡化成這個樣子,那這個地球上很多的事情就都解決了。

  今天為什么很難實現智能?是因為今天所有的計算都只是在計算,而人類會算計。計算確定結果,算計則是可以在一個結果確認結果反推,反過來想,也就是說你預見了我對預判的預判,這其實涉及到了逆向博弈思維。

  為什么很多老板在做生意的時候,都把事情想的很簡單,比如,賣牙膏的老板覺得只要每個中國人都買我1支,就能賣掉14億支。哪怕不用每個人買,有1%的人買,也能賣掉1400萬牙膏了。

  事實上,他忽略了消費者是有選擇偏好和消費約束的,超過了消費約束,就沒必要消費。因此,絕對不能把問題簡化到了只從一個點上去思考。

  6。  演化思維的應用

  1)復雜世界

  例外是唯一的不例外,不確定是唯一的確定,這是演化思維在復雜世界里的關鍵點。不管今天在什么行業,都一定會有例外,如果沒有例外,就沒有創新。

  既然不確定性一直都在,那么你就主動去做吧,因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的主觀能動性如果跑得更快一點,可能確實能收獲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結果。盡管悲觀者往往正確,但往往是樂觀者收獲成功。

  2)信息世界

  很多人都在給我講算法,在我看來算法只能無限接近,永遠做不到全知全能。把你的生意交給算法,而不去聽市場的聲音,你就錯了。

  低維的算法沒有辦法理解高維的事情,因此算法是要在運動當中去不斷地調節和修正。不會犯錯就不會算計,不會算計的系統必然不智能。我們希望的是小錯不斷,大錯不犯,這樣的人和企業才更有生命力,可以在不斷地迭代中一直往前走。

  3)商業世界

  舉例,達爾文雀。達爾文觀察到馬達加斯加各種各樣的鳥的嘴都不一樣,是因為島上的果實不一樣,因此鳥喙就必須根據果實的不同而變成不同的形態。事實上,人類也不過就是一群達爾文雀。

  新物種的誕生是隨機變異、自然選擇與偶然隔離的結果。

  回到商業,我認為新“商種”的誕生是靠積極求異、市場選擇、主動隔離——不靠隨機,而要積極,然后再讓市場選擇,再好的產品也要經得起市場的檢驗,最后主動隔離。

  主動隔離是什么?就是《定位》這本書說的“要跟別人做不一樣”,Think Different。所以,我一直強調的是企業應該堅持小步快跑,要不斷迭代,直到發生涌現。即企業創新的兩大原則:迭代,以致涌現。

  我們面對的一個新的商業世界,你必須給員工足夠的自由空間,尤其是如果你的員工都比較年輕,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而不是搞一言堂。

  人類進步的本質是什么?就是下一代不怎么聽上一代的話。如果你能認知這一點,就會明白,不要隨便地為下屬、特別是研發團隊去設計他們應該干什么。創新是自由之子,卻是繁榮之母。

  4)個體發展

  演化思維對個體的價值在于提醒我們: 一專多能,發揮優勢。那么,個人應該做什么?我認為是提升系統的魯棒性,魯棒性是指在異常和危險情況下系統生存的能力。講糙一點,就是皮實、耐造。此外,逆熵是創業者需要具備的,只要打不倒,就永遠有機會。

  我們強調T型的思維,一個創業者既要有一個非常長的長板,但是其他的短板也要跟得上,取長補短不如揚長避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千萬別把最寶貴的日子都放在不熟悉的事情上,而應該在擅長的領域不斷精進。最后,對Team來講,創業者決定了Team的上限,而不是只補到了Team的下限。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演化的根本在于找到自己的生態位,獲得競爭優勢。

  那么,不變的是什么?變的是什么?我認為,唯一的不變就是變化。可變的是個人、組織不斷增加對未知的信心。

  警惕認知局限的建議:

  為什么人類已有的每一個結論都值得被懷疑?

  1。  認知的局限,眼見為實的悲哀

  我們必須要明白,每個人認知都有極大的局限,人類迄今為止每一個結論都值得被懷疑。我們都要學會自知,也都應該自謙,有的時候甚至應該自嘲。自嘲實際上讓你退一步海闊天空了,永遠都在前面挺著,沒用的。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順應變化才合理。尤其是我們一定要去避免一個窘境,就是眼見不為實。

  我們的五感六通,第一個說的是眼,因為大量信息都是來自于視覺信號,但是,我們對自然界的理解都能靠眼睛嗎?眼見為實有沒有局限?我認為只用可見光認知世界是悲哀的。

  下圖是全光譜,我們能看到的是赤橙黃綠青藍紫,我們看不見紅外和紫外,我們只能看到可見光。

  我們往這一站,宇宙中有大量的中微子就從我們身上穿來穿去,盡管我們感覺不到,但中微子確實存在。

  我認為,地球上最神奇的存在就是光,因為光是波粒二象性的,它是流動的能量。最早的望遠鏡出現在1608年的荷蘭,一家名叫漢斯·利伯希的眼鏡制造商試圖以此獲得專利。

  最終他沒能獲得專利,但這項發明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歐洲,第二年,伽利略改進了這種設計,并將其應用于天文學。

  這是FAST500米直徑的射電望遠鏡。沒有這樣的大國重器,沒有這樣的尋天之眼,中國憑什么敢說能引領世界?

  除了看更大宏觀,我們還可以向微觀、無限小進發,我們用顯微鏡看到DNA、病毒。新冠病毒是如何被看見的?我們借助了核酸檢測、測序儀,才能看見。如果你能理解這個,你就會明白,空間的任何一個點所攜帶的物理信息就幾乎是宇宙的全部。

  兩個物理學家曾經開玩笑,一個人給另一個拿了個蘋果,問他這是什么?另外一個物理學家說,這就是宇宙的全部。兩個人會心一笑。你要明白它背后的這個隱喻到底有多深。

  人類已有的絕大部分結論均依賴于認識世界的工具,包括你的眼耳鼻舌身,但不要忘記最重要的工具是你的大腦,是你的意。

  2。  在混沌當中去找到有序

  我希望大家所能建立起來的其實不是混沌思維,而是在混沌當中去找到有序的思維。數學對就是對的,物理對就是對。就是說,任何一件事情或物質或存在必須可以被自然科學的最高語言——數學所描述的時候,它就對了。

  數學不是科學,數學只是工具,因為數學不可以被證偽,科學必須可以被證偽。悲哀的是,截至目前,人類從未徹底了解過客觀世界,更可悲的是即使到未來,人類也不可能徹底了解客觀世界,我們都是柏拉圖洞穴的陰影。

  霍金,一位了不起的科學家。身體被束縛了,思維卻布滿了宇宙。他在《大設計》里寫了一個很重要的理論:我們今天討論的所有的真實都不過是依賴模型的實在論,故我們討論的不過是“有限真理”或“有效真理”,而不存在絕對真理。

  科學天然就不是對的,是有其應用的范圍。簡單地相信當下的科學,就是無神論造神,這個更可怕。所以你要明白,我們今天幾乎所有的理論模型都只是在一定限度、一定場景、一定范圍下才有用。

  科學不僅僅在對抗迷信,科學也在顛覆科學——伽利略顛覆了亞里士多德;牛頓、開普勒補充了伽利略;愛因斯坦證明牛頓定律不過是相對論在低速下的狀態;波爾、薛定諤、普朗克、海森堡這一批人又告訴愛因斯坦,微觀世界是不確定的。所以,聽到任何一個理論和知識的時候,都應該換一個角度,甚至升維思考。

  洞悉人類本性的建議:

  為什么組織發展到后期往往臃腫冗余?

  1。  人類的本性是擴張

  人類的本性是擴張、是占有、是攫取、是搶奪,這是人性當中的獸性,或者說是生物性。它帶來的問題就是很多的組織和老板傾向于鋪攤子、多元化,然后掛了。

  對此,我們先從智人開始講起。猛犸象非常大,帝王猛犸象高達6米,比今天的象差不多要大一倍半。猛犸象是怎么滅絕的?被人類吃完了,人類打一頭牛吃一個禮拜,打一頭猛犸象吃一個月。

  智人在過去的1萬多年的遷徙過程中,不但對同類進行種族滅絕,還消滅了很多其他物種。

  人類當中有一個特別搞笑的種族,我們簡單稱為“海岸線暴走族”,他們走了幾萬年,一邊走一邊吃,一邊走一邊殺,這是智人的一個擴張本性。實際上,很多時候恰恰是人才能干出不是人干的事,因為只有人掌握著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

  在工業革命發展到巔峰的時期,一戰爆發,凡爾登絞肉機、索姆河戰役等事件造成無數生命的喪失,一位著名工程師講了一句很扎心的話:我們發明的最快的運輸工具就是鐵路,我們發明的最高效的殺人機器就是馬克沁機關槍,然后我們用最高效的鐵路把戰士送到前線,用最先進的馬克沁機關槍把他們殺掉。這是智人的本色。

  一戰之后爆發了西班牙大流感,今天又出現了新冠疫情,如果以百年尺度去研究人類歷史,你會發現好像真的沒什么變化。

  2。  匱乏塑造了人類史

  不管是哪一種人,天然就有一種向外擴張的本能,大家都習慣于去探險,去探索未來。因為匱乏塑造了人類史,過去是衣食,現在是時空。

  我曾經這么去比喻人類史的時代:農業時代,解決的是人和糧食的問題;工業時代,解決的是我們和原子、和物的關系;信息時代,解決的是我們和比特的關系。新冠以后,我們開始到了一個生命時代,討論我們和基因的關系。

  前面都可以理解為非生命時代,其帶來的唯一的結果是過剩,但當轉向了生命時代,帶來的結果是永遠不過剩。大家都希望去延展生命的廣度、長度、豐度、深度。

  《盜墓筆記》說來說去討論了個什么問題?永生。我極其反對個人永生。人類歸根結底是以種群的方式,而不是以個體的方式來實現永存、永生和永續的。

  3。  某種程度上,守腦如玉比守身如玉更重要

  下一個是所有人都不能回避的問題,如何保證我們是真實的?我們是有自由意識的呢?

  今天所有人都說不清楚什么是元宇宙,但所有人都想通過元宇宙掙錢。所以當扎克伯格開始忽悠元宇宙的時候,而我更在意的是馬斯克的奔向太空,因為真的宇宙都沒搞明白。所以,到今天為止,我認為如果元宇宙是一個技術、一種場景,去發展是OK的,但是人類所有在真實宇宙中都不解決的問題,卻想在元宇宙中解決,其實是一種新時代的奶頭樂。

  總之,身外之物算得太多,性命攸關想得太少,冗余信息充斥大腦,從此喪失獨立思考。

  我們絕對不能讓別人去搶走人類當中最寶貴的東西,獨立思考,不管它是不是互聯網3.0,也不管它是不是下一個我們看得見的意識或智能時代,守腦如玉在這一刻是非常重要的,某種程度上講比守身如玉更重要。

  人類之所以走到今天,就是因為科學的證偽,一定要在前人的基礎上提出不一樣的東西。如果不獨立思考,做不到。

  儒勒?凡爾納說了一句很經典的話:但凡人可想象之事,則必有人將它實現。縱使不可能所有人都穿越星際,但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技術能阻止人類去仰望星空,畢竟人類基本的神性就是相信相信的力量。

  4。  企業先做強還是做大?

  我們再回到組織。體型大的猛犸象會滅絕,而老鼠卻能存活,所以不是最大的物種就能活下來。

  當一個企業先考慮的是做強還是做大,它必須要有一個很強的基因能支持它足夠大。哺乳動物在恐龍盛行的時候,選擇了非常不一樣的生態位,都很弱小,同時待在恐龍進不去的地方。就像微生物為什么能活到現在呢?它永遠在你想不到的地方還能生活。

  所以企業要思考怎么去主動隔離,找到一個機會活下去,迭代,發生涌現。我們看到幾乎所有的企業和組織都是這么走過來的。

  我還要特別強調的一點是,企業需要的是一個生態系統。有人說大樹底下好乘涼,但是不能寸草不生吧,我們為什么要反壟斷?因為一個組織到了帝國就不創新了。

  比如微軟為什么遭到了反壟斷?因為當決策的問題都交給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精力就決定了這個組織發展的快和慢。

  這就是說我們要分錢、要分權、要分事兒,讓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和目的,可以是使命的感召,也要有足夠的物質激勵,所謂財散人聚,財聚人散。

  如果你想在一個組織急劇擴張,還依然能保持它最初的理想,創始人格局的天花板就決定了組織的規模,這個組織的愿景、使命、價值觀就決定了這個組織的未來。

  以善克服本性的建議:

  為什么創新/科技向善值得被一再強調?

  1。  利他到底是不是道德綁架?

  為什么創新或科技向善一再被強調?在萬命互聯的時代,人性中善的意義是什么?

  前面提到,農業時代、工業時代、信息時代分別是人類與糧食、原子和比特的關系。今天是人類與基因的關系,于是我們從萬物到萬命,從物聯網到命聯網,這是關于人類文明形態的底層認知。

  那么,利他到底是不是道德綁架?或者說生物為什么要利他?人為什么要利他?生物的利他和人的利他有什么區別?

  我認為,生物的利他絕大部分是基因之間的互作。但人的利他是真利他,我們為同胞而獻身,我們為正義而獻身,我們為民族而犧牲……都是人類的利他。

  就像老祖宗說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人類遷徙的過程中,出離了自身所屬的血脈關系,誕生出了幫助別人的種群認知。

  所以,從人類來講,生命科學發展的過程,就是深刻理解人性的過程;作為人,就是不斷地用無私的人性去抑制自私的基因性。

  每個人都有惡的沖動,但是我們為什么最后沒有做?是因為人類在演化過程中建立了道德標準、公序良俗、法律底線、倫理底線、文化底線,開始“倉廩實而知禮節”,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為什么人會有超我?因為真利他是人之所以稱之為人的關鍵。

  2。  技術本無對錯,錯的是用者之心

  亞瑟?克拉克講過:任何足夠先進的技術,都與魔法無異。所有技術都有兩面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技術本無對錯,錯的是用者之心。不研究技術是不行的,但是在研究技術過程中,同時限制技術應用的邊界,是要一直討論的一個話題。

  已知圈越大,未知圈會更大。任何技術,包括生命科學都不可能解決人類的所有問題。因此,我們不能唯技術論,而忽略了道德、宗教、倫理、文化、法律、常識。

  須知,沒有科技的人文可能是愚昧的,但沒有人文的科技一定是危險的。

  因此,不管你是做哪一行的,都要去思考如何才能用你的所知所為呼喚出人性中善的部分。

  愛因斯坦說:不變的是宇宙,可變的是人類愚蠢的存量。

  科技發達并沒有帶來對科學的普遍認知,反而因為科技的復雜造成更多的無知。就像很多人相信陰謀論,其實就是因為陰謀論簡單。

  1609年在開普勒寫給伽利略的信中提到:應該建造飛向神圣天空的船與帆,然后也會有這樣的先驅者,他們面對無盡的太空毫不退縮。

  我認為,正是人類心中的不羈,會使我們將來有一天成為多行星物種的根本。

  我們不應該把自己收斂在一個非常小的、沒有意義的世界和生活里,而應該去向先驅學習并致敬,做一個最有夢想的人。

尹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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