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國文

　　今年6月1日，爭議達12年之久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以下簡稱新破產法）將開始正式實施。新破產法的出臺將有效解決上市公司破產退市不順暢的難題，進一步發揮市場經濟在資產有效配置上的優勢，從某種意義上說新破產法在中國經濟轉型期將發揮經濟憲法的功能一點也不為過。那么，即將出臺的新破產法與舊破產法相比都有哪些變化？新破產法與世界最發達經濟體—美國的破產法相比又有哪些主要異同？本文嘗試作一粗淺分析。

　　新破產法有五大亮點

　　縱向比較。新破產法與舊破產法相比主要有五大亮點，它們分別是引入重整制度、引入管理人制度、適用范圍涵蓋所有企業法人、針對金融機構破產有特殊規定和不涉及自然人破產，其中最大亮點當屬引入重整制度（即破產保護制度）。

　　首先是引入重整制度。重整制度或破產保護制度是一項有效保護發生債務危機企業的設計，代表了現代國際破產法發展的主要潮流，出現債務危機的企業利用這個程序可以有效地避免被債權人過早地解散清算，它在企業經營發生困難和最終清盤之間設計了一個緩沖地帶，給破產企業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債務人尋求破產保護的過程。

　　其次是引入管理人制度。管理人制度是新破產法中引入的全新制度，也是新破產法中關鍵的和重要的制度，它使得破產程序更加市場化和專業化，這項制度直接決定了各方債權人和債務人的利益。

　　第三是適用范圍涵蓋所有企業法人。新企業破產法的適用范圍涵蓋所有的企業法人，細分起來，已經涉及到了公司、鄉鎮企業、集體企業，金融企業，其中當然包括銀行、

證券公司和保險公司，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把銀行一年儲蓄存款利率作為無風險利率是錯誤的。

　　第四是針對金融機構破產有特殊規定。也就是說金融機構的破產只能由國務院金融監督管理機構依法向人民法院提出對有關金融機構進行重整或者破產清算的申請，其他債務人或者債權人無權向法院提出針對金融機構的重整或者破產清算的申請。

　　第五是新破產法不涉及自然人破產。其主要原因是我國還不具備比較完備的個人財產登記制度和良好的社會信用環境，將個人破產完全納入法律調整，時機尚不成熟。不過，合伙企業合伙人和個人獨資企業出資人不屬于自然人范疇，納入破產范圍。

　　與美趨同，細節略有區別

　　橫向比較。新破產法無論是在框架設計上還是在議事規則上都表現出與美國破產法的趨同性，但細節上略有區別，下面就重整和破產清算的有關規定做一個對比說明。

　　中美兩國破產法在重整和破產清算的規定上主要有四個大的相同點。

　　首先是對破產的框架設計相同。在重整制度引入后，新破產法將為企業破產提供兩種破產方式，一種是清盤，即破產清算，另一種就是重整，即破產保護，這點與美國完全一致，美國破產法也是提供這兩種破產形式。

　　其次是債務人和債權人均可以依法向法院申請破產。債務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并且資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或者明顯缺乏清償能力的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重整、和解或者破產清算申請，依據此項規定，債務人可以主動出擊，去尋求破產保護。債權人也可以在債務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時向人民法院提出對債務人進行重整或者破產清算的申請。

　　第三是重要事項的議事表決規則基本相同。兩國破產法均規定，出席會議的同一表決組的債權人過半數同意重整計劃草案，并且其所代表的債權額占該組債權總額的三分之二以上的，即為該組通過重整計劃草案。不過，此規定在執行時還是有很大的漏洞的，它給了敵意收購者以可乘之機，具體點說，就是敵意收購者只要持有任意一組債權總額的三分之一多一點就可以否決任何債務人基于自救所提出的重整計劃，并迫使債務人清盤或迫使債務人與自己談判。

　　第四是破產清算的清償順序基本相同�；�本上是按照下列順序進行清償：擔保債權；破產費用和共益債務；破產人所欠職工的工資和醫療、傷殘補助、基本

養老保險、基本醫療保險等費用以及法律、行政法規規定應當支付給職工的補償金；破產人欠繳的除前項規定以外的社會保險費用和破產人所欠稅款；普通破產債權。這說明新破產法徹底改變了以前過多考慮社會穩定的因素而把職工工資的清償放在擔保債權之前的做法，進一步與國際慣例靠攏。同時，由于擔保債權主要為銀行債權，此慣例明顯對銀行有利，客觀上起到化解金融風險的目的。

　　中美兩國破產法在重整和破產清算的規定上主要有兩個小的不同點。

　　首先是“填鴨”（Cramdown）設計。美國破產法為了彌補上述漏洞，引入了“填鴨”設計，也就是說，當債務人和債權人無法就重整計劃草案達成一致時，只要該方案沒有歧視任何一方利害關系人，法官有權強行通過該重整計劃草案，此規定之所以被稱為“填鴨”是因為法官可以將重整計劃草案強行塞過反對者的喉嚨，故形象地稱之為“填鴨”，不過，從實踐上看，法官訴諸“填鴨”的案例極少，但是，“填鴨”條款的存在大大震懾了敵意收購者的恣意妄為，大部分案例顯示，敵意收購者為了避免法官訴諸“填鴨”而收購遠遠超過任一組債權總額的三分之一。我國新破產法并沒有此項設計。

　　第二是重整期間完全不同。美國破產法規定債務人在宣布破產120天內向法院和債權人會議提交重整計劃草案，在隨后的60天內去說服債權人接受該計劃，整個重整期間為180天，如果在180天破產保護期之內債務人和債權人沒有達成一致的重整計劃，則債務人進入破產清盤程序；我國破產法規定，債務人或者管理人應當自人民法院裁定債務人重整之日起六個月內，同時向人民法院和債權人會議提交重整計劃草案。六個月屆滿，經債務人或者管理人請求，有正當理由的，人民法院可以裁定延期三個月，即我國破產企業最長的破產保護期可達九個月。

　　作者認為：新破產法無論是在框架設計上還是在議事規則上都表現出與美國破產法的趨同性，但細節上略有區別，體現了中國特色。同時新的破產法與舊破產法相比主要有五大亮點，它們分別是引入重整制度、引入管理人制度、適用范圍涵蓋所有企業法人、針對金融機構破產有特殊規定和不涉及自然人破產，其中最大亮點當屬引入重整制度（即破產保護制度）。

　　新破產法的正式實施將進一步發揮市場經濟在資產有效配置上的優勢，從某種意義上說新破產法在

中國經濟轉型期將發揮經濟憲法的功能一點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