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詩成

　　內蒙古自治區巴彥淖爾市烏拉特前旗組織建設的節水工程是一個造福子孫的好工程，然而，這項“民心工程”卻未得到上級領導的認可，甚至還挨了批評。原因在于“節水工程好是好，只是都埋在了地底下，上面領導來參觀，也只能口頭匯報匯報，不可能把管道挖出來看”。“我們實實在在做了事情，有些領導卻不滿意。”挨了批評之后，當地一位旗領導情緒有些低落。（6月4日《中國經濟周刊》）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為民辦事不在面上”，這套邏輯為什么在很多地方遭遇了尷尬，以至于出現了“民心工程”建在地下就會被批評的荒唐事情？表面看來，這是地方官員好大喜功、好面子工程的畸形心理，但如果我們不否認官員個體有自行趨利的“本能”，那么就不難發現表面背后的本質問題是：不健康的官員考核評價體系，才導致了一些基層領導對政績極度憂慮的畸形心理。

　　“好鋼用在刀刃上。”從道理上講，“刀刃”就是老百姓的真實需求，但在官員的眼里，排在第一位的“刀刃”還不是百姓需求，而是換得政績的需求——你事情干得再好，老百姓再滿意，主導自己升遷大權的上級領導來了看不到，不是瞎耽誤工夫是什么？這如何不導致各地面子工程的紛紛上馬？就在幾天前，媒體報道說，安徽黃山市政府將少蓋大樓不建人造景觀，放棄一些中看不實用的“面子工程”，對關系民生的工程、對群眾急需解決的問題，要在資金方面給予大力支持。原本如此正常的態度竟然成為了大新聞，不由得令人心生感慨。

　　應當承認，對政府官員的政績衡量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公權部門的工作目標并非單一，而往往是多重迭加的，其績效很難被量化，官員個體的評價就更是如此。但這不能成為中國對官員長期維持低水平評價考核的借口，更不是把權力集中到“一把手”那里，由其一人定升遷的幌子。把官員考核過于集中在政府的組織、人事部門中進行，這雖然必需，但其單一評價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為了取悅領導，就會不講政策成本地片面追求結果，造成各個方面的成本浪費——當幾個上級領導不滿意的后果比數萬民眾不滿意的“分量”要大得多的時候，官員容不得“地下”的民心工程，就不難被理解了。

　　在西方發達國家，對政府官員的考核一直沿用兩個評價體系，一個是政府部門的自我評價體系，另一個是社會評價體系，二者是互補的。但在中國，當前社會評價體系還非常欠缺，政府自我評價體系也派生出很多難題：環保重要，要納入；ＧＤＰ重要，要納入；安全生產重要，要納入；教育重要，要納入……有媒體統計之后說，有的基層官員要面對13個“一票否決”，到頭來官員個體的認識混亂了，考核者的認識也混亂了。

　　從現代政府理論的角度來說，任何政績都不是公權部門的，作為人民利益的代理者，只有人民的評價，才是對官員進行民主考核并成為制度安排的根本出路。當民意在考核中并沒有排在重要位置的時候，官員蓋豪華大樓，耗巨資建廣場、建人造景觀的欲望就不會被遏制，在關系到民心民生的工程上推三堵四的作派就不會從根本上改變。差之毫厘，謬之千里，官員考核評價不健康，就會派生出大批量不健康的基層作派。

　　如何吸納民意，如何暫時通過代議等途徑把人民的意愿真實地反映出來，是擺在中國官員考核問題上的一道難題，難歸難，卻是中國社會深入發展所無法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