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領先財經媒體《財經》雜志國慶節前傳出人事震蕩,總經理吳傳暉于9月25日辭職,包括副總經理張翔、傅繼紅以及幾乎全部中層管理團隊也于9月29日遞交辭呈,一同辭職的還有經營部門的60多人。實際上在此之前,《財經》雜志就多次傳出總編輯胡舒立等人要離職的消息,只是此次事件正面印證了之前的傳言。《財經》雜志的工作人員日前表示,采編隊伍的高層已經向主管單位“聯辦”攤牌,最多一個月之內《財經》的采編隊伍變動就會見分曉。
“你最好還是去看看網上的那些八卦吧,我這里真的沒什么好說的,”《財經》一位女記者笑著告訴時代周報記者,“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了解,也不知道上面的意思是什么樣的。”
而另外一位資深記者則表示:“現在采編隊伍都很穩定,大家都在安心工作,該干嘛的都在干嘛。”
集體出走的經營團隊
發表于和訊網2009年10月14日凌晨2:11的《第一財經日報》的一篇報道《財經雜志胡舒立采編團隊或步經營團隊后塵集體辭職》,已經于14日上午消失于各大網站,僅僅在百度的快照里還能看到內容。
這個報道透露:胡舒立將與浙江日報報業集團共同建立一家新的媒體,部分資金將來源于中金創始人之一方風雷旗下的基金,“小超人”李澤楷也可能參股進入。浙報業集團提供的更多的可能是刊號等體制資源,而主要的資金方則來自外圍,管理團隊由胡舒立掌控。
這個報道引發了傳媒界的無限聯想,時代周報記者于14日上午致電《財經》公關部,就此傳言向其詢問時,公關部一位女士表示:胡舒立仍在正常工作,采編隊伍沒什么變化。
早在9月份,業內便傳出爆炸性消息,由于《財經》雜志與主辦單位出現矛盾,主編胡舒立及高層集體出走。但9月28日,《財經》方面發布公告澄清,稱出走消息為謠言,并表示“此事毫無事實根據”。然而不到半個月后的10月12日,傳出證實性消息:吳傳暉等經營高層及經營部門共60多人,9月25日遞交辭呈。據悉,《財經》經營團隊有90余人,此番離職人數比例約為70%。
吳傳暉曾被《財經》雜志創始人、主編胡舒立稱為“我最重要的搭檔”,也是香港上市公司財訊傳媒執行董事,其辭職已獲集團批準。吳傳暉早年曾在香港從事新聞報道工作,后投身投資銀行業,加盟《財經》雜志后,隨著《財經》在國內傳媒業界地位的提升,吳傳暉也日漸成為國內傳媒經營界的明星人物。分析人士稱,她的離去意味著《財經》的半壁江山已失。
《新文化報》透露:新媒體平臺將納入浙江日報報業集團旗下,利用其刊號,主攻兩塊陣地:一塊是周刊,可能會命名為“財經新聞周刊”;一塊是擁有國家一類新聞資質網站牌照的財經網站。《財經》內部一位采編骨干證實了上述消息,“我們離開后,時間不會太長,新周刊就會試發行。”
《財經》對胡舒立“廟太小了”
《財經》一位記者向時代周報透露,《財經》采編團隊也將在可能會在一個月左右集體離職。
“經營團隊選在9月末離職,主因是第四季度要進行廣告發行征訂等工作,《財經》管理高層去意已決,決定由經營團隊率先離職,著手籌備事宜。”消息人士說,“至于采編隊伍,出于職業道德的考慮,不會立刻抽身走人,還要繼續堅守兩期,可能會在本月20日左右遞交辭呈,11月9日的雜志出版后,正式離開。”
鳳凰網一位高層人士則對此表示因為不了解詳情,不便置喙:“具體是利益之爭、道路之爭、理念之爭、權力之爭,還是有更深的背景?不好說。”
新周刊一位記者對《財經》的變動有些扼腕:“(《財經》)一直是胡舒立的理想啊,但一本雜志的容納力顯然有限。不是沖突,是溢出。財經對胡舒立而言有天花板,那么多牛人窩在一個雜志,縮手縮腳的,廟太小了。”
《東方早報》一位部門負責人對此則覺得很吃驚:“10年,沒想到這么突然。以前以為胡舒立可以頂住一切。不過,現在我相信胡舒立下一站也生猛。”
中華傳媒網主編何偉佳則對走掉的那60人很關心:“他們是去做新的雜志嗎? 我覺得走掉的那個團隊的動向,倒是值得關注一下。”
理念沖突還是利益沖突?
對《財經》震蕩的原因,有評論認為原因有二:一是財政權,二是獨立采編權的喪失。
在中國,媒體必須尋找一個公有制掛靠單位,獲得刊號才能出版。此前,《財經》掛靠的單位是中國證券市場研究設計中心(原名“證券交易所研究設計聯合辦公室”,簡稱“聯辦”)。但是,這種掛靠的體制也決定了《財經》對于自己的利潤分配插不上話。目前財經年廣告收入以億為單位計算,然而這些錢最終到底屬于《財經》,還是屬于聯辦?至少從記者的收入就可看出端倪。
時代周報記者了解到,《財經》記者的工資在業內不算高,與《財經》雜志及記者的業績聲望很不相稱。
在沒有財政權的情況下,胡舒立之所以一直決定繼續掛靠聯辦,是因為聯辦給了她自由采編權。
從以往可以看到,聯辦對于《財經》采編是很少干涉的,這保證了《財經》成為全國最有魄力的媒體之一。除了少數報道,一般的稿件都能夠保持其犀利的風格。
據媒體報道,胡舒立仍未放棄最后希望,她在等待《財經》主辦單位“聯辦”大老板王波明從國外歸來,期望再次談判,解決問題。這一消息被知情人士否認,他稱,“今天(13日)一早我在單位電梯里還看到了王波明,不存在再談判可能。如果雙方能談攏,也不會拖到今日這個境地。”
有分析認為,《財經》經營部門的先期離職,可能是去搭建一個新的平臺,這樣,新的架構實際上一建好,資金一到位,當(采編)人員辭職后,馬上就可以為新的平臺工作,中間不會出現太大的間斷。傳言中的《財經》離職團隊在引入外部投資時,其記者資源也可能會作為一部分資產入股,這意味著,至少有一批資深的采編人員有可能獲得股權的激勵。如果走出這一步,將是采編資源市場化的一次嘗試,并能帶來長期的激勵機制。
而《財經》雜志的一位資深記者則表示:“采編團隊與主管方早已攤牌,頂多一月內就能見分曉。這個消息或許是利好吧。”但是他沒有向時代周報記者解釋“利好”在哪里。
北京一位雜志的社長助理則對大家傳言的利益之爭的說法不予贊同,她認為:“不是大家理解的利益這么簡單,如果是戰略方向產生嚴重分歧,會比看重利益更嚴峻。媒體發展的方向和未來是管理團隊的心血,就像自己的孩子。資方和管理團隊立場是不一樣的。商人和媒體人也是不一樣的。”
著名傳媒人范以錦在接受時代周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我知道《財經》雜志最近的變動,但是不知道具體的原因。”
他認為:“這么優秀的一個雜志,這么優秀的一個團隊,出現如此震蕩,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應該是跟它的管理層的理念、管理的方式、方法有一定的關系。可能是我們傳媒人追求的理想、理念跟資方不一致。在不一致的情況下,(胡舒立)他們感到這個平臺沒有辦法施展,所以就要求離開。不過,這是他們內部的事情,對于整個傳媒界會產生多大的影響,沒有必然的聯系。但可以預料的是,管理者對傳媒的這種管理方式方法,理念的追求,平臺的施展方面,如果沒有令傳媒人感到滿意的話,隨時就可能發生沖突。他們集團的那種變動不是現在才開始的,早在去年前,下屬的幾個畫報啊、網站啊,已經有一批人離開了。現在,中國最有影響的財經類雜志又發生了震蕩,應該說,在這個集團不是個別現象,這幾家媒體發生了大規模的人員離職事件,管理層在這方面應該有值得反思的地方,對其他的管理者應該有警示的作用。因為我覺得《財經》做得非常好,非常優秀,不論是它的內容,還是經營。出現這種集體辭職,可能是管理層的理念,管理的方式、方法會有一些新的問題,要調整,不調整,很可能以后會出現第二批、第三批的辭職。”
10月7日,胡舒立在《中國新聞周刊》發表文章《無法確定的愿景》。
她在文章中寫道:
“每人心里有個夢,英文叫vision,中文有譯作‘愿景’。然后就是扎實地努力,向這個愿景靠近。愿景可能總是很遠很遠,我作為樂觀主義者,也得不斷調整,然后努力地靠近著。或許,通過今天這種努力,外人可以窺知我對未來的‘預測’。所以,我只想回答:想知道我對40年后的中國有何遙想嗎?請檢索我今天的腳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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