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大改革背景下的大案 誰為高山打開方便之門

　　四年大刀闊斧的改革之后，有著中國銀行業“領舞者”之稱的中國銀行為何又有涉及資金近10億的大案發生？

　　□記者 張婭

　　正在積極籌備上市工作的中國銀行因為哈爾濱市河松街支行的資金失蹤案，正陷入一 場前所未有的尷尬之中。

　　在2005年1月底的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會議上，中行行長助理朱民表態說，中行上市之前首先要抓好內部清理，“不應該急于進行首次公開募股，重組質量更加重要”。但該行內部人士向《商務周刊》透露：“受河松街支行案子的影響，中行的上市問題要等今年兩會之后才會最后明朗。”

　　在美國穆迪投資服務公司(Moody's)對中國銀行業的評審中，中國銀行被認為最有可能成為世界級銀行。為爭奪這個“第一”，中國銀行近年來圍繞著公司治理結構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其中內控機制的完善屢被提及。但中國銀行恰恰也是中國銀行業近年來大案爆發最為頻繁的銀行。中行新聞發言人已經承認，類似案件爆發次數多，反映了該行的內控和風險管理還比較薄弱。但更為尷尬的是，中國銀行在每次案件發生后都宣稱將彌補相關制度的缺失，但實際上并不能阻擋住同類型案件的發生。

　　不可否認，作為中國第一家在亞、歐、澳、非、南美、北美六大洲均設有機構的銀行，并在香港資本市場擁有上市公司中銀香港，它更加市場化，面臨的監管環境更為嚴格，是中國銀行比其他銀行更容易暴露問題的原因之一。但是，嚴密的制度架構在實際操作中被扭曲，“人治”大于法治，才是中國銀行各類案件屢出不窮的最重要原因。這一點，值得所有正在進行改革的國有商業銀行深思。

　　四年大改革背景下的銀行大案

　　從2000年到2004年，高山的作案時間長達4年，如果采用核銷呆壞賬的方式，中行將為此支付近10億元。而這正是在中國銀行制定一系列嚴密制度的背景下發生的。

　　1994年從專業銀行向商業銀行轉軌之后，中行真正意義上的改革始于2000年。隨著該年2月前任中行行長劉明康走馬上任，一場建立良好公司治理機制的改革隨之展開。根據劉明康當時的解釋，良好公司治理機制的6個主要內涵包括：清晰的發展戰略；嚴格的科學決策系統；審慎的會計原則；嚴格的目標責任制、問責制及與之相應的激勵約束機制；面向未來培養和造就人才；健康負責的董事會。

　　由此，中國銀行根據銀行內部不同崗位制定出目標責任制，并對境內外機構負責人經營管理績效展開了地毯式考核。一套防范和控制風險的架構因而建立，資產負債管理委員會、信用審查委員會、稽核委員會、人事考評委員會相繼成立并且逐漸完善。

　　2003年3月，劉明康改任中國銀監會主席，原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肖鋼出任中國銀行行長。高層變動并沒有影響到銀行內部的改革。當年4月，中行聘請美國翰威特咨詢公司(Hewitt)作為人力資源改革顧問，設計完成了適合股份制公司要求的人力資源改革方案及實施方案。當年5月，原中銀香港董事長劉金寶與上海富翁周正毅合謀案被曝光后，7月，中國銀行就宣布實施“重大授信風險事項報告制度”；10月，“預保預報制度”實施。

　　2004年是中國銀行改革過程中至關重要的一年。在政府動用450億美元國家外匯儲備向中行和建行注資之后，3月2日由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主持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明確指出，用三年左右的時間，將兩家試點銀行改造成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現代股份制商業銀行。由此，中行展開了更為大刀闊斧的重組工作。

　　肖鋼認為，不再是國有獨資企業后，中國銀行的公司治理機制、業務發展機制、財會制度、風險管理體系、考核制約機制、信息披露制度等都要相應進行大的轉變，而股份制改革將是防范內部問題的治本之策。通過股份制改革，建立規范的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及高級管理層相互制衡的管理決策機制，再加上透明的信息披露制度與市場約束，就可以對銀行經營實施有效監督，也可對主要經營管理者實施有效制約。

　　在股份制改革過程中，中國銀行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加快內部機制改革和加強內部管理方面，“對分行盈利目標的考核逐步從利潤額絕對指標向資產利潤率和營運資金利潤率等相對指標過渡”。由此，集團風險管理體系在中行全面推行，即以董事會及其風險管理委員會為最高決策機構，以集團風險管理部門為牽頭組織部門，包括海內外分行垂直式的直接管理、集團職能部門式的窗口管理以及有關附屬機構董事會式的參與管理。

　　隨后，中國銀行對風險防范的機制進一步加強。根據中行制定的《總行督辦工作制度》，行長辦公室為督辦工作的主辦部門，并根據需要指派專職督辦員，對重大事項進行全程的跟蹤督辦。中行成立了股改不良資產責任追究工作領導小組和審核小組，總行專門抽調近百人進行審查核定，對責任追究工作的原則、標準、程序作了進一步明確和規范。各一級分行和直屬分行相繼成立了責任追究審核工作組。同時建立了“責任追究工作審核臺賬”的數據庫。根據建立的資本配置模型，各類業務和各家分行的風險調整資本回報率與股東增加值，成為決定業務發展重點的標準，兩項指標還被納入對分行和業務部門的考核體系。

　　2004年7月16日，中國銀行再度表示，將建立獨立向董事會及其附屬委員會報告的風險管理體制。隨后，中國銀行人力資源改革推進，改革的核心包括三個方面：取消行政級別、“鐵飯碗”和任命制。新成立的資產監察稽查部將分為兩個小組，一個小組主要負責行內大案、要案的資產稽查，另一個小組將主要負責對總行500多位管理干部經手的貸款資產進行稽查。11月30日，中國銀行宣稱相應的機構布局全部完成。

　　然而，盡管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制度看起來嚴密并且范圍廣泛，但中國銀行的案件依然頻頻發生。數據顯示，從2000年到2004年初，中國銀行先后查處違法違紀人員2577人，約占全行員工總數的1%。其中，追究刑事責任145人，黨紀處分161人，行政處分1224人(含開除公職316人)，其他處分1047人。而在2004年力度如此之大的改革過程中，河松街支行的問題依然沒有被內部覺察。

　　中行哈爾濱市河松街支行事發之后，2005年2月2日，中國銀行新聞發言人王兆文承認，類似案件爆發次數多，反映了該行的內控和風險管理還比較薄弱。他對媒體披露：中國銀行將建立新的監察稽核體系。中國銀行的總行監察部、稽核部將合并為監察稽核部，一級分行和直屬分行監察處、稽核處合并為監察稽核處。總行監察稽核部負責實施對總行各部門、一級分行、海外機構的監督稽查，向董事會及其稽核委員會報告工作，紀檢監察工作直接向黨委報告；一級分行監察稽核處負責對二級分行及以下機構實施監督檢查，向本級黨委報告，業務受總行監察稽核部的垂直領導。中行稱，合并后的監察稽核職能，突出對全行經營活動、內控建設、各級管理人員履行職責和職業操守情況的綜合監督與評價，致力于加強和改善黨風廉政建設，促進內部控制水平的提高，改善內控文化，推動良好公司治理機制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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