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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菲:還沒輪到“富二代”上場
“富二代”對于汪小菲來說根本是個偽命題;
他是我們接觸到的“最接近第一代的第二代”
文 | 本刊記者 雷曉宇
電梯門像舞臺幕布一樣緩緩左右分開,汪小菲出現在我面前。
蘭會所的燈光比傳說中還更昏暗些。他跟我打了個招呼,但是姿勢,不,POSE,沒有任何變化。他站著不動,穿得像個男模,雙臂抱胸,若有所思。他身后隱約是海藻一樣糾纏的電線、攝影燈、堆作一團的衣裳,還有攝影師和面無表情的模特,不時發出一陣尖叫。
對于一個差點進入時尚圈、可最后還是幫著打理家族生意的年輕人來說,這真是個不錯的亮相。后來我們知道,這只是一個時裝發布會在借用外灘蘭會所。“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汪小菲說,“當年僥幸沒有學時尚,中國的時尚行業還很落后,得有一段路。”
汪小菲算是個出名的陌生人。他有一個順理成章的成長路徑:15歲出國留學(8年),2004年回國,進入母親張蘭執掌的俏江南集團,負責蘭會所的開發、設計和施工。現在,北京和上海的兩家蘭會所就是他的事業和舞臺。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中途從學設計到酒店管理的轉變。“不過是趕巧,家里正好開了個俏江南。”
現在,汪小菲覺得這次選擇是他人生覺醒的標志之一:“如果這是父親的事業,我今天也不會在這兒,可能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因為這是我媽,所以我有一種男人的責任感,我得幫她。”
幾年來,很多時尚雜志上都有這樣的母子合影:張蘭和汪小菲站在一起,身體語言并不多么親密,但是發型和衣著肯定很相配。算一算,這對母子僅差17歲,朝夕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不過就汪小菲回國后這四年。有時候兩人出差,大概一禮拜見一次面。有時候母子倆會上火,“因為女人年紀大了容易著急,這么大個企業也得要面子。”不過這不是什么大問題,他倒是很享受那種“經歷了摩擦,即將要失去”的感覺。他從小就是讓父母“省心”的孩子,沒早戀,成績不錯,也就打打架而已,“家里從小不護著我,也沒人盯著我”。就算現在,張蘭也不過問汪小菲的戀愛問題,“這事我有時候還得說說她呢……”
媒體從未提到的故事是:父母離異對一個80后小孩的成長有什么影響?“我和別的小孩不一樣,從來沒什么叛逆期。就算他們離異我也沒不高興,也沒要死要活,相反我還特高興。我一想,你倆高興我就高興,你們高興了,我還摻和什么呀?”
他第一次說到了自己的父親。“他1984年就第一波下海了,從做豆腐開始,后來又承包大型農場。”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老師問,你們將來長大了要做什么。汪小菲的答案是“我要經商,我還要買輛大奔SEL560”。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父親的營業執照,“注冊資金40萬,我覺得是天價了。”還有,父親也是“一有條件就買車”,從馬自達再到皇冠。
“這是父親潛移默化的影響。”他說,“所以我后來出國、經商,但從沒覺得自己的人生是被安排的,應該是被影響的。”
盡管如此,母親顯然會在汪小菲的人生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2005年夏天,張蘭帶著汪小菲參加了一次慈善晚宴,花38萬人民幣買下了全場最后一件拍品,成為當晚的“標后”——這算是汪小菲第一次在公眾面前亮相。以后,大家都知道張蘭有這么一個兒子,接著也知道他在俏江南旗下做一個蘭會所項目,他花大價錢(1200萬)請了最大牌的設計師,想要把蘭會所做成中國上流社會的時尚交際場。
汪小菲并無商業經驗。一開始,他就在母親身邊,“看著”。“瞎闖,也犯錯,有家店被人蒙了,合同出過問題。”但是他很清楚跟母親的互補。“她擅長運營,我運營不強,但是有語言和設計優勢,我在跟人打交道和做市場上比較強,所以她也沒太對我操心。”
到他操持蘭會所的時候,張蘭給了兩個建議。第一,一定要看數據。“光看營業額不行,還得看成本、采購和庫房。”第二,如果一個企業內部管理好的話,肯定不愁沒生意。
2008年5月,第二家蘭會所在上海廣東路外灘開幕。4個月后,汪小菲就坐在一樓的吸煙室里接受我們的采訪。為了這家新會所,汪小菲半年來幾乎每周都要飛上海。他并不列席俏江南的董事會,“現在我就是管蘭會所這兩家店。”最近兩個月,他建立了自己的管理團隊,包括CEO、CFO和VP。最叫他得意的是,CEO是靳羽西介紹給他的。
羽西不是汪小菲惟一的企業家朋友。他是我們接觸到的“最接近第一代的第二代”。張蘭有時候感慨,她現在出差去新加坡、法國,人家第一次見她,往往開場白是“我認識你兒子”。“說實在的,現在都是我帶她出去引薦人。”
汪小菲跟馮侖很熟,“挺有得聊,在男人的問題上能溝通”。“有時候組建大規模的項目(汪小菲和喜達屋準備在天津合作開酒店),我得咨詢他,讓他給我講講。”王石算他的“老大哥”。他們一起爬山聊天,“都不用說你給我介紹個人,或者問這事你怎么管的,光言行舉止就能學到很多東西。”他把王中磊引為知己,經常一起喝酒——“他哥哥很成功,但是后來的市場都是他做起來的。這和我在公司扮演的角色很相似。”
對于這些商業前輩,汪小菲當然十分佩服。“他們這一代,一開始是一幫人逮著個機會,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就做起來了。但是能從一個不正規的市場把公司做上市,做成一個現代化的企業,這非常不容易。能從那個年代延續到現在的,都是真正大徹大悟的人。”
相反,也因此,對于自己的同輩,他多少有些瞧不上。他甚至非常排斥“富二代”這個詞,并差點因為這個措辭而拒絕采訪。他從不跟“所謂的80后俱樂部”扎堆。在他看來,生活圈子和年齡無關,并且,“不是說你家里有個企業,咱倆就得是好朋友,沒勁。”
也許,“富二代”對于汪小菲來說根本是個偽命題。他不覺得第二代就一定比第一代更現代。“上一輩也現代,朱新禮72個億一下子就賣了,可能就去做投資了。”所謂的壓力、孤獨、不被理解也很虛妄。“有的年輕人老嫌別人農民,可他自己動手去做做,可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做就完蛋,賠得更慘。”很可能,這群人里面女的比男的更成器。“比如香港連卡佛的Jennifer,她就很有韌性,了不起。”
他甚至說:“我不認為我們未來的經濟會依賴這些第二代的企業家,未來的大企業董事長也不會出在這些人里面。未來的中流砥柱會是現在企業的二把手、三把手,尤其是VP。企業家對他的VP更加信任——而不是他的子女。至于這些第二代企業家的成長,要等到他們40多歲的時候,還得20多年呢。”
他建議“富二代”們多向企業的高管學習,而不是自己的父母——如果他們非要接班的話。“從小你對你父親肯定是最了解的,已經不可能有什么火花了。相反,不要認為那些高管太保守是老一代,要多跟他們交流。”
最終,“富二代是歷史發展中的問題。”汪小菲真正羨慕的,是國外那些大奢侈品家族企業繼承人——“這些第五代、第六代企業家,根本不用去看報表,他們要做的是市場營銷,并且游刃有余。他們就是全球的大社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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