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玉明或成基金業高管持股第一人
富國基金總經理竇玉明(資料圖)破解基金業公司治理難題新嘗試
余喆
知情人士證實，富國基金總經理竇玉明近日將離任。據媒體報道，竇玉明將赴中歐基金[微博]擔任董事長，并持有不超過5%的股權，從而成為基金業高管持股第一人。
“竇玉明的離職將成為行業具有標志性的一件事。”業內一位資深總經理表示，擔任中歐基金董事長后，竇玉明將獲得較大自主權，有機會按照自己的思路掌控中歐基金未來的發展。更重要的是，在政策放開但基金業實現股權激勵仍困難重重的背景下，竇玉明若獲得高管持股將具有示范效應。并以此為契機，促進基金業嘗試多種組織模式以改變目前基金公司“股東至上”的治理結構難題。
股權激勵“試驗田”
對于離職傳聞，中國證券報記者曾致電竇玉明但未獲正面回應。中歐基金有關人士則表示，總經理還在國外，要等回來后才能知道情況。
富國基金有關人士則予以默認，但表示目前竇玉明尚未正式離職，未來富國基金的投研團隊仍將保持穩定。對于竇玉明離開富國基金的原因，該人士認為，與基金業常見的“將帥不和”沒有關系，而是源于竇玉明希望追求更高的個人理想，即不再只是擔任一名職業經理人，而是去真正的持有一家企業，并通過股權的持有在董事會中擁有較大的話語權。
資料顯示，竇玉明2008年通過市場化選聘成為富國基金總經理。在任近5年來，富國基金逐漸形成了成長股投資、固定收益投資、量化投資三大戰略發展方向，資產規模從400多億元增長到過千億元。業內人士普遍認為，富國基金在竇玉明的領導下近幾年發展勢頭良好，業績與規模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實際上，竇玉明并不是今年第一位離職的基金公司總經理。金牛理財網統計數據顯示，2013年以來，已公告的基金公司總經理變動已有7次。1998年至今，國內基金公司共發生116次總經理變動。特別是近兩年來，總經理年變動率超過3成。這意味著，兩年多時間，超過半數的基金公司換帥。為何竇玉明如此引人關注？
“竇玉明的離職將成為行業具有標志性的一件事。”業內一位資深總經理表示，在新公司中，竇玉明將有機會將自己對行業的構想付諸實施，有可能成為改變目前基金公司治理結構的“試驗田”。
竇玉明近期在其名為《資產管理行業發展及競爭策略》的演講中曾表示：“中國基金業能不能走向差異競爭影響因素很多，最關鍵的因素是基金公司治理結構，最好的治理結構是管理層和員工持股，這樣才能考慮更長期的事情。”
盡管竇玉明未正面回應是否獲得股權激勵的問題，但業內人士認為，如果其獲得中歐基金5%的股權一事屬實，則將成為國內基金業股權激勵第一人，對于開啟基金公司管理層持股乃至推動公司治理結構改善都具有重要意義。
自新《基金法》允許專業人士持有基金公司股權、監管層放開基金公司5%以下股權變動審批以來，股權激勵的政策門檻已經消失。但據中國證券報記者了解，盡管不少基金公司高管已經就此與股東商討股權激勵問題，但至今未見明顯進展。
南方一家基金公司的總經理表示：“推行起來確實有難度。新成立的公司相對簡單，因為沒有歷史遺留問題。老公司嘗試股權激勵，第一個問題是如何定價，幾個股東各拿多大比例？價格定高了沒人愿意買，定低了不僅股東反對，還有可能引發社會激烈反應，甚至扣上‘國有資產流失’的帽子。”
今年以來，業內曾出現借子公司“曲線”實現股權激勵的例子，但有基金公司高管表示，一些大公司申報的含有股權激勵的子公司，目前都未能取得牌照。
業內人士表示，在基金公司股東或因為現實利益、或因為未認識到專業人才持股意義的環境下，竇玉明如果能獲得股權激勵，或許能對其他公司股東產生觸動。特別是中歐基金如果在竇玉明帶領下能夠實現跨越式發展，進而給股東帶來良好的利潤回報，更能起到示范作用，其“鯰魚效應”將促使更多公司的股東釋放股權給基金公司管理人。竇玉明的嘗試即便未能產生明顯的化學反應，也可以為后來者提供借鑒。
公司治理問題待解
盡管業內人士看到了股權激勵“破冰”的希望，但也有人冷靜地表示，股權激勵不是包治基金業所有痼疾的萬能藥。股權激勵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強基金公司管理人的歸屬感，穩定基金公司核心團隊，但并不能完全解決基金公司治理結構不完善的問題。一位資深總經理曾振聾發聵地表示：“如果公司治理問題不解決，未來基金業就會像冰棍一樣化掉！”
在2004年實施的《證券投資基金法》中規定，基金公司的主要股東應具有從事證券經營、證券投資咨詢、信托資產管理或者其他金融資產管理的較好的經營業績和良好的社會信譽，最近三年沒有違法記錄，注冊資本不低于三億元人民幣。這造成了基金公司以金融資本為核心，股東對于基金公司的日常經營擁有很強的話語權。
這一制度框架雖然保證了初創期的基金業運行相對合規穩健，但也客觀上導致基金公司“股東至上”，經營獨立性受到股東影響，專業人才積極性和歸屬感難以得到保證。
所有權屬于股東，基金公司的管理人勢必要為股東利益服務。由于基金公司股東的利益訴求為獲取主要以基金管理費為基礎的利潤，往往每年都會對基金公司提出管理規模、利潤乃至排名的硬性指標。
這就造成很多基金公司盲目追求管理規模的最大化，從而滿足股東對于利潤的要求。南方一家基金公司的總經理就表示，“如果公司是我的，我不會為了沖規模給銀行高額尾傭或者去找幫忙資金”。另一方面，部分基金公司股東直接干預公司經營，有的基金公司甚至形成“董事長派”和“總經理派”，內斗頻繁，最終惡化到年度預算都未能獲得董事會批準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股東話語權過強有時還會導致基金公司忽略持有人利益，扭曲基金公司作為受托人應盡的責任。持有人的利益是基金資產的保值增值，股東追求的則是主要以管理費為基礎的利潤，兩者并不始終統一。由于持有人缺乏直接影響基金公司管理人的手段，基金公司在兩者出現矛盾時，往往以股東利益為先，犧牲持有人利益。
基金業元老、原華夏基金[微博]總經理范勇宏在他的《基金長青》一書中就表示，“美國基金業的實踐證明，股權相對分散、充分保持獨立性的基金公司治理模式具有強大的競爭力，是全球資產管理行業的發展方向。中國15 年的基金發展歷程也證明，股權相對分散、經營保持相對獨立的基金公司發展得較好，一股獨大的基金公司發展得相對緩慢。”
多種嘗試百花齊放
對于解決基金公司的治理結構問題，業內人士提出了諸多建議。實現股權激勵只是其中的一種選擇，也有人認為，合伙制是更好的一種嘗試。
范勇宏即表示，基金合伙人制度是最符合基金人性特征的制度安排，是基金公司保持長期可持續發展乃至基金長青的根本。他認為，“基金公司積累的最大財富就是人才，但人才又是流動的，基金的特殊性也決定了合伙制度的必要性。以股權為紐帶，最大程度保持人才的穩定性。”
竇玉明也曾表示，5年或15年后能給投資者帶來最好回報的類型中，合伙制企業最有希望成為國內佼佼者。因為“合伙制企業最能接近追求真相的文化，它追求平等交流、坦誠溝通。”
在6月1日即將實施的新《基金法》規定，基金管理人由依法設立的公司或者合伙企業擔任。這為合伙制基金公司的誕生提供了法律依據。業內人士認為，允許符合規定的私募基金發行公募產品后，合伙制基金公司將最先在這些公司中誕生。據中國證券報記者了解，目前采取合伙制形式的星石投資已經著手發行公募基金的準備。
從海外市場的經驗來看，合伙制基金公司往往能更專注于持有人的長期利益。如美國的資金集團就采取合伙制。該公司從不投放廣告也不接受媒體采訪，始終堅持長期投資理念，保持了非常優秀的業績。
也有業內人士認為，國內基金業改善公司治理的嘗試并無最優答案，目前也缺乏具有說服力的案例可供借鑒，應該允許不同類型的制度安排“百花齊放”，在市場競爭中展現各自的價值。從美國共同基金業的發展來看，既有資金集團這樣的合伙制企業，也有貝萊德、普信這樣的上市公司，還有太平洋投資(PIMCO)這種安聯旗下的子公司，它們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海富通基金總經理田仁燦就表示，“是不是合伙制更有效，我想各種制度都有效，但是必須滿足一個條件：就是你的制度安排能不能讓人力資本充分的穩定，長期協作去發揮他的作用。”
實際上，從目前的制度安排來看，不僅降低了設立基金公司的門檻，允許券商、保險、私募等機構進軍公募，剛剛開始征求意見的《公開募集證券投資基金管理人管理辦法》也對專業人士持股作出了細化規定。可以說，曾經制約基金公司治理結構改善的政策障礙已經逐步消除，化解基金公司治理難題，賦予基金公司破解發展瓶頸動力的契機已經到來，基金業的新變革時代值得期待。
他山之石
美國基金公司股權結構多樣
以同類型基金十年期投資業績為統計口徑，比較美國最大的54家不同所有權結構基金公司的相對業績，13家私人公司的相對投資業績最好，達到前29%的水平；7家上市公司為前40%的水平；集團公司相對落后，為前55%的水平。表現最好的7家公司都是私人公司，只有2家私人公司在最后34名之列，最后34名大多為集團公司。
基金的性質決定了其經營獨立性的重要性。沒有獨立性，基金管理人不可能長期健康發展。美國排名靠前的幾家基金公司都不是由大的證券公司或銀行控股，而是私人擁有或員工持股，如資金集團、富達、先鋒等。
從美國第一只開放式基金誕生起，基金公司都是私人公司。獨立資產管理公司由于沒有股東的支持，必須通過優秀的投資業績才能吸引投資者，普遍形成良好的激勵機制，強化了投資管理能力。
以資金集團和普信集團為例。資金集團由于較好地保持了經營獨立性，在80年的發展中，一貫堅持長期投資理念，甚至不惜為此承受了長時間的大規模虧損。但結果顯示，在過去5年、10年、20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里，資金集團的投資業績名列前茅，為投資者奉獻了長期穩定的豐厚回報；普信集團更是重視公司獨立性，任何個人、機構股東的投票權都不超過15%，任何并購行為都必須經過多數股東同意，獲得控股權并不意味著投票權，除非2/3的股東同意。目前，美國共同基金資產規模最大的3家資產管理公司先鋒、富達、美洲基金，都是完全獨立的。
合伙人制度是基金長青根本
從美國基金業近百年的時間看，那些長青的公司無一不是私人所有企業、合伙制企業或員工持有1/3以上股份的企業。他們很好地解決了投資者、基金經理和股東三者之間的利益關系。始終堅持“投資者利益至上”的理念，充分調動員工積極性，使優秀人才長期專注于自己喜歡的投資實業，一干就是幾十年。職業經理人長期留任公司，專注于資產管理是美國優秀基金公司的共同特點。
以資金集團為例，80多年前，資金集團只是不起眼的小輩，職員不到20人，資產管理規模500萬美元。而80多年后的今天，資金集團擁有近萬名員工，為2000多萬個客戶提供優質服務，資產管理規模1萬多億元，是世界上最大的資產管理公司之一。
資金集團是一家獨立性很強的合伙制私人企業。資金集團規定，合伙人退休后6年之內必須無條件把股份賣還給公司，使公司股份始終保留在現有合伙人手中，在內部不斷循環，以保持公司長期的生命力和競爭力。事實證明，合伙制保障了資金集團可以不受外部股東追求短期利益的壓力，始終堅持長期投資理念，為基金投資者創造價值，同時最大限度地激發合伙人的動力，使核心員工愿意長期在公司工作。
基金合伙人制度是最符合基金人性特征的制度安排，是基金公司保持長期可持續發展乃至基金長青的根本。(曹乘瑜整理)
資料來源：摘自《基金長青》，范勇宏著，中信出版社，2013年4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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