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王穎

　　每行每業看上去都有壁壘，不過在某些層面上，它們又是互通的。你在某個領域修煉的內力，說不定能在別的領域激發出意外的火花。

　　俗話說，不想當老板的明星不是好藝人。如是，演藝圈里的很多明星都開始或明或暗地擁有另一個身份——老板。

　　老板不好當。單就生意規模來講，擁有四家潮流服飾店、公司年銷售額近半個億的李晨，算得上是當老板的藝人里，小有所成的。不過我們關注他卻不單是因為這個。

　　闖蕩江湖的人，總得有一兩樣獨善其身的招數，就像李尋歡的小李飛刀、陸小鳳的靈犀一指。讓我們好奇的是，已經從演藝圈這個“圈”跨進商界這個“圈”的李晨，會如何修煉自己的獨門秘籍。

　　也許根本就不用費多少心力，做藝人練就的本領說不定正好能在商場派上用場。雖然，有一句話叫隔行如隔山，但有慧根的人卻懂得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我是不靠譜”

　　出發去采訪李晨之前，記者在自己的朋友圈發布了這個消息。沒想到被問得最多的問題竟然是：哪個李晨？

　　此李晨非彼李晨——做演員的李晨，而是做主持人的李晨，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那個“不靠譜”的李晨。

　　“不靠天！不靠地！不靠山！不靠水！大家好！我是不靠譜！”這是李晨的微博簽名。前半句豪情萬丈，后半句明顯犯二；前半句有自夸的嫌疑，后半句卻是在自黑。用上海話說，這也許就是李晨的腔調——亦正亦邪。

　　這一點也表現在他自己經營的潮流品牌NPC上。NPC有一個系列名叫“MLGB”，一看就是經典國罵，但李晨卻偏偏賦予了它新的含義：My life's getting better！他一邊用“MLGB”營造的噱頭去吸引時下的年輕人，一邊又用滿滿的正能量去消解這句話的負面效應。這既是一種營銷手段，也是一種生活態度。

　　說到生活態度，在娛樂圈混跡了12個年頭的李晨，妻子竟是高中時的戀人，兩人已經一起走過了16個春秋。在“貴圈很亂”的文藝界，這實在稀少。同樣對于工作，李晨兜兜轉轉一圈還是回歸本真。他一直聲稱，當初去主持節目并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一份穩定的收入。“其實我一直都不覺得自己適合做這一行。”

　　李晨真正感興趣的是時尚和潮流。還在念中學的時候，李晨就把紅色牛仔褲堂而皇之地穿進了學校，引來同學們一陣驚呼：“李晨，你把你媽的褲子穿來了吧？”李晨淡定回復：“你們不懂，這是潮流。”

　　在進channel V做主持人之前，李晨在上海吳江路開了一家潮流服裝店，每天起個大早趕到七浦路的服裝批發市場，憑自己眼光挑最潮的服裝回來賣。開了半年多，因為在主持界發展得順風順水，儼然已成知名藝人的李晨無暇顧及生意，只好關店歇業。

　　2007年，李晨認識了開潮牌店的季明，兩人在打造自己品牌的想法上不謀而合，于是各自設計一款衣服，然后找工廠加工。季明做了“不死熊貓”，李晨做了“nic is comming”，第一批一共一千多件，僅用了一個多月就全部賣光。

　　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李晨備受鼓舞，兩年后，他和臺灣歌手潘瑋柏合作創辦NPC，正式跨界，做起了自己的潮牌生意。在外人眼里，這也許是不務正業、不靠譜，但是在潮人的眼里，興趣所及，皆是正業。

　　沖突即美感

　　NPC是做什么的？除了李晨自己設計的nic is coming, NPC還代理了STAGE、SPEEDCAT、LACOSTE等品牌，以及MICHAEL LAU的玩偶。事實上，它幾乎經營跟“潮”有關的一切事物。

　　它的老板李晨深諳讀心術。

　　李晨曾跟《職來職往》的主持人、好朋友李響打了一個賭：如果讓你的粉絲用一種顏色形容你一定是藍色，而我的一定是黃色。李響不信，于是兩人在微博上做了一個測試。結果讓李響大吃一驚，竟然跟李晨說的分毫不差。問及原因，李晨嘿嘿一聲，露出一臉壞笑：“我嘛，是因為經常在微博上講葷段子，你嘛，是因為你的粉絲大部分是因為《職來職往》認識你的，而《職來職往》舞臺的主色調就是藍色。”

　　事實上，讀心術的關鍵不僅是懂得揣摩人的心理，而且還要知道什么因素能影響人的想法，進而懂得如何攻心。

　　這樣的本領可能是天生的，更大可能是后天習得的。李晨告訴記者，他其實是一個很內向的人，不太會跟別人交流。在channel V第一次做訪問的時候，他采訪的對象是臺灣歌手阿杜。李晨手拿一張寫滿問題的紙片，啪啪啪挨個問完，采訪就在尷尬的氣氛中結束了。

　　“我是一個很怕尷尬的人，我會有一種不安全感。這種不安全感是很強烈的，有一個嘉賓來我就要去了解他。”尷尬氣氛帶來的壓力迫使主持人李晨去察言觀色，去在最短的時間找到嘉賓感興趣的話題，進而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樣的鍛煉讓現在當上老板的李晨如魚得水。NPC做的是喜歡追趕潮流的年輕人的生意。要去引起年輕人的注意，獲得年輕人的關注，就必須知道他們在想些什么。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李晨是用潮流這個切入口去了解時下的年輕人，再用NPC去折射他們的生活態度。

　　比如NPC跟佐丹奴的合作。一開始佐丹奴找上李晨只是想讓他做代言，李晨同意了。但他不只是代言，他還想跟佐丹奴合作出一個系列的衣服。李晨發了一條微博，大概的意思就是16年前的我看到現在佐丹奴櫥窗里的我一定會很驕傲。“你想想當初我覺得佐丹奴是一個潮牌，我走在街上都不敢走進去。這就是每個年輕人都會有的，那就是我的夢想未來一定會實現，不管有多大，只要我堅持。”這個微博發完之后，很多人都有共鳴，用李老板的話說，這背后就是屌絲逆襲的心理。

　　商道乃心道，關鍵之處其實只是一個字——悟。

　　段子手的生意經

　　“我的朋友圈有兩個世界的朋友，一群半夜活躍此刻還在睡覺，一群早早休息現在起來工作，我開始慢慢思考和分析每個時間段朋友都在干嘛，他們的生活，他們的興趣，他們的價值觀，做這樣的統計，完全是為了科學合理地管理資源，從而很好地分時間分類別地……發小廣告！”

　　在李晨的微博上，這樣的段子隨處可見。曾經，講段子是他作為主持人的謀生技能之一，他內向的性格因此被深深隱藏，“我每次跟別人說我其實很內向的時候，他們都會笑。”而現在，講段子已經成為李老板的定位之一。

　　會講段子的藝人不稀奇，可是會講段子的老板就不多見了。作為李老板的李晨很會發揚段子手的娛樂精神。他在NPC的官方微信推出了一款名叫“干掉李老板”的手機游戲，靈感來源于風靡一時的游戲“節奏大師”。這款游戲剛推出時，一個月的點擊量就達到了30萬。

　　當然，對于一個段子手來說，幽默只是他的外衣，打破條條框框、不按常理出牌才是段子手追求的精神內涵。身為段子手的李晨，做起生意來自然也懂得出奇制勝。

　　微博、微信、Instagram、美拍、唱吧……李晨每天經營著很多App。每個App他都有自己的定位。通過營銷自己，他進一步營銷NPC，引起年輕人的共鳴。

　　“我們不是藝人開店，我們不做粉絲經濟。藝人做生意有好有壞，好的就是你能節省一大筆宣傳成本。自己宣傳當然賣力得多。另外，我們北京新店開業來的這十幾個藝人，如果給出場費都要三四百萬元了。但是不好的是，藝人身份一開始會蒙蔽你，以為生意很好，但其實80%是粉絲。”

　　因此，現在NPC的買家，很多不是李晨和潘瑋柏的粉絲，而是NPC的粉絲。

　　對于生意，李晨是外行。外行跨界缺乏經驗，這是他們的短板，但同時也是他們的優勢。因為這樣他們就能擺脫經驗的束縛，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在國外有一種創意營銷模式叫做“pop-up store”，可翻譯為“快閃店”，它會突然出現在人流量大的商場，沒兩天又消失了。因為成本很高，這種“快閃店”很少能賺到錢，所以只能作為一種推廣的手段。

　　但李晨卻通過這種方式既推廣了自己的品牌，又實現了盈利。他的方法很簡單。“快閃店”的成本主要是交給商場的場地費和門面的搭建費用。李晨有辦法讓商場來負擔這部分費用，因為商場平時也會通過一些明星簽售會來聚人氣。如果跟NPC合作，李晨和潘瑋柏都會到現場來，這樣商場就達到了請明星站臺的目的，同時還省掉一筆不菲的明星出場費。此外，李晨還給商場扣點。

　　為了能實現盈利，李晨將“快閃店”的時限延長至兩周到一個月。目前，他已經在某商場開設了兩次快閃店，20天的銷售額就達到50萬元。

　　無界

　　5年4家店，NPC的發展稱不上迅猛，但絕對是穩扎穩打。去年，在整個零售業，包括服裝業都陷入蕭條的背景下，NPC的銷售額卻實現了30%的增長。

　　可以說，李晨用5年時間證明了自己不是在玩票，而是在很認真地做一門生意。NPC是李晨和潘瑋柏合開的，兩人各占50%的股份。他倆是真正意義上的合伙人，合作5年卻從未發生過爭吵。采訪時，李晨告訴記者潘瑋柏主要負責公司未來規劃和宣傳。但其實業內都知道，NPC主要是李晨在經營。

　　“一開始瑋柏還不了解我會做成什么樣的時候，或者說他對這個生意還抱有一些懷疑的時候，其實他會管得特別多。但到現在這個事越來越大了，我掌控的也越來越多了，我的權力也越來越大的時候，他反而不去過問這些事了。”

　　由此看來，互生嫌隙、分道揚鑣并不是“中國合伙人”的唯一結局。而用李晨的話說就是，“商場如情場”。

　　“有的人會在合同里給你埋陷阱，有些合作的工廠一開始甚至連合同都不簽，全是口頭協議，如果不能按時交貨就找借口推脫。”但是就像談戀愛一樣，你不能受了傷就不再相信愛情了。“在商場也是一樣，千萬不能遇到不好的事就覺得商場就是這樣的，我也要這樣去對別人。我只是會多了提防的心。這樣的話，你一直往前走就會發現，物以類聚，跟你價值觀一致的企業就會越來越接近你，你們就會成為伙伴。”

　　現在，李晨已經擁有了很多合作伙伴。這其中大部分是國內的潮牌設計師。李晨在創立NPC時有一個初衷，就是要做內地設計師和潮流品牌的孵化器。“有很多設計師，設計了十款衣服，沒地方給他賣，那我們NPC就給他平臺機會，我們幫他出、幫他宣傳、幫他賣。現在除了季明的mess“不死熊貓”，還有noise、a&b等國內其他的潮流品牌。”

　　李晨希望這些品牌有一天能壯大起來自己出去開店，也希望有越來越多的小品牌借助NPC這個平臺成長。這不但是李晨扶持國內潮流品牌的方式，也是NPC的商業模式。

　　“我一直跟身邊的人講，你在自己的領域其實要去超越別人很難，但你愿意跨界，這些你以前學到的東西一樣可以幫助你，你會有跟別人不一樣的思維，這種思維能幫助你成功。特別是在這個時代。”

　　——他是潮人李晨，VJ李晨，更是老板李晨。

　　（上海又樂程剛先生對本文提供了采訪幫助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