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鋰電池競爭格局里面，目前最讓我們揪心的是供應問題，你有沒有上游資源。至少未來五年，上游資源都會成為制約鋰電池毛利和產能擴張的主要因素。任何鋰礦的開采，都跟不上中國企業家的激情，還有中國地方政府的激情。因為產能的增長速度是幾何級的，勞動生產率的增長是幾何級的。”

　　7月7日下午，作為第十四屆中國汽車藍皮書論壇的嘉賓，上海金闕倚岳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創始人兼CEO楊淳輝帶來題目為《鋰電江湖：我相、人相、眾生相》的主題演講。

　　在演講的末尾，他提出了希望：“期待像門捷列夫這樣的偉大科學家，在未來十年或者二十年把鋰電池安全問題解決掉，這樣我們就可以安心開車了。”

　　7月7日-9日，第十四屆中國汽車藍皮書論壇連續三天在武漢中國車谷盛大舉辦，論壇有60場主題演講、12場議題討論、1個聯盟成立儀式、1場大佬對話、中國造車新勢力排行榜第十季發布、第八屆金軒獎頒獎典禮暨獲獎案例十大趨勢發布等。

　　以下是楊淳輝演講實錄：

　　謝謝大家。我只有5分鐘跟大家匯報一下鋰電池產業和行業狀況，要想20分鐘內把行業很長時間的發展史講完，我覺得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我盡最大的努力。

　　我是從車間出來的，然后做一些風險投資的工作，所以盡量用我的思維邏輯跟大家分享一下這個行業的發展，以倒金字塔，先宏觀再微觀的結構。

　　先談中國鋰電池簡史，我用汽車這個理念，主機廠基本就是電池廠，大規模開始是在2012年到2015年，我是以各個公司IPO的時間作為軸線跟大家匯報。鋰電池從3C跳到車以后是什么？就是特斯拉。2013年我去特斯拉的時候，中國對這個概念還不是很濃，短短三年時間，2016年就很濃了，然后產生上市公司。

　　當時國軒高科借殼的時候，我記得連續十幾個漲停，有位上海的基金經理跟我講，他們也在排隊買，足見當時的認可度多高。慢慢地有了寧德時代，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看現在這些公司衍生出來的企業和創業團隊，我初步估計在市場上有十幾個團隊，在中國各個地方政府的幫助下快速創業。我估計從今年到未來的五年，這張表還會翻倍，額外產生8家到10家鋰電池上市公司，這些人有的可能今天就坐在臺下，比如楊紅新楊總，不久將來可能會看到他的電池公司IPO，還有徐小明徐總，他們都是2022年到2026年很可能IPO的公司。

　　主機廠下來以后，那就是配套企業，大家看看這邊就豐富多彩了，有的公司董事長可能就在今天的會場里面。大概是一個一體化的東西，有很多主機廠，后面也會有很多零部件，像汽車、飛機、手機特別明顯。鋰電池很明顯，包括設備、上游材料、輔材等一系列上市公司，我看了一下2010年開始2015年進入快速發展，我相信假如從2022年到2026年，鋰電池公司的主機廠上市公司翻倍的話，相配套的輔助企業應該也會有30%-40%的增長。

　　也就是說，未來大概還有15家左右的設備、輔料和相關企業走向上市之路。不排除一點，有的公司可能忍不住，做教練的去做球員，比如贛鋒最近就從鋰業變成了鋰電，直接下場做電池了。也有很多可能，比如其他行業內，隨便舉個例子，做正極的跳出來做電池，這些都是有可能的，大家拭目以待，我覺得這是很精彩的。6年前預測，特別是先導，13年完成聯想投資的股改，我預測國軒上完市以后中國會產生一大波的行情，但是沒有預測到有那么多。這是宏觀面，我再跟大家匯報一下稍微觀。

　　我從三個角度講企業的競爭力，這些公司的競爭力目前有三大塊，一是基本財務狀況，二是配套。我下面要講的三張，三年前或者五年前就奠定了，無論是寧德時代還是億緯鋰能，還是下面的幾家企業，能夠把LOGO掛在公司網站上，其實已經是三五年前就已經奠定了，今天努力，可能三年以后會進入主機廠，這些都是歷史，我就不多講了，大家都很熟悉。

　　這三頁這些LOGO，其中有兩個特別值得注意的，這些LOGO能不能伴隨你走向全球這是核心的。在中國向它配套鋰電池，它走向海外，會不會帶著你一起走。我們看寧德時代和億緯鋰能，就給外資公司特斯拉、BMW這些公司做合作伙伴，就有可能把他們帶向全球，這些都是有可能的。比如BMW在北美或者波蘭建工廠，你會不會帶他一起走，他會不會跟著你一起走，這些都是有可能的。比如鋰電池的材料在波蘭和美國建廠，這就是一種配套關系，從中國走向全球的案例，我覺得值得在座企業家思考。

　　我們投資人來看一個公司，一定要看財務。財務的問題，往往只能代表過去三年五年的奮斗史，往往在今天會出現一個情況。大家看起來收入好大，但是毛利挺苦的，一季度上游材料漲價了。如果拉平五年看行業的毛利，往往是下降的趨勢，制造業只要有一定的利潤，中國的競爭就會加劇，所以毛利總呈下降趨勢。但下降趨勢的時候，帶頭大哥的作用非常重要。如果目前的帶頭大哥降價，下面第二第三第四名日子并不會好過。帶頭大哥堅持把這個行業維持在一定的情況下，均價不會拉得那么快，那么后面的公司就會好過。

　　大家看凈利率和凈資產收益率，我出了股本金，當然希望凈資產收益率和凈利潤高。這里就冒出來億緯鋰能，它的凈利率很高，凈資產收益率也不低。3年以后，13年以后，30年以后很難說鹿死誰手，有可能今天這些公司都不在了，有可能2026年上市的公司成為這里面的霸主。

　　先給大家匯報一下微觀層面的東西。除了配套的客戶，除了財務狀況，在鋰電池的競爭格局里面，目前最讓我們揪心的是供應問題，你有沒有上游資源。至少未來五年，上游資源都會成為制約鋰電池毛利和產能擴張的主要因素。我記得4月份跟大家做了線上交流，當時我預測價格會漲，幾位企業家預測會跌，最后還是漲了。任何鋰礦的開采，都跟不上中國企業家的激情，還有中國地方政府的激情。因為產能的增長速度是幾何級的，勞動生產率的增長是幾何級的。

　　跟大家匯報一下，這是國軒的李董事長，這張照片是6月24號國軒發出來的，拜會了這位總統先生。幾年前德國一家公司ACI，也是這跟位總統簽約，玻利維亞，他們的目標在金三角區，這個地方的鋰資源是全球看得見最豐富的地方。哪家公司能夠在上游鎖定鋰供應，哪家公司就能夠在未來五年內為自己的產能擴張，為自己的交付，為自己的成本，提供一定的競爭優勢。

　　大家也看了各種公告，在國內國外都有招標、競標，前兩天四川有個競標大家看到了，還有海外收購一家加拿大公司，在南美的資產，贛鋒參與了，寧德時代也參與了，最后被美國的公司拿過去了，但是贛鋒在美國也有股份，所以贛鋒勝利了。這個地方國家的老百姓有個特點，不服管，也不服輸。這個地方百姓上街的概率很大，主權政府今天跟你簽約，明天可能不在了，他不在了，簽的合同是不是具備履約的可能，提醒各位企業家在這個地方加風險系數備案。

　　我剛才講過了SQM、天齊，這兩個都是資本的寵兒，今天的鋰電池板塊在A股市場是全部飄紅。曾經的《金融時報》用一大個版面來介紹天齊在臺灣的一些投資，特別是重點介紹SQM的持股，當時我們非常擔心天齊的財務狀況，現在來看挺過來了，因為價格上來了。因為有“鋰”，所以任性。這句話是我的搭檔給我貼上去的，我想不到什么話來表達這個，因為前兩天發了一紙公告，被證監會調查，說是因為有一個東西沒有披露，大家就說他任性。

　　我覺得每家企業的苦衷都不一樣，有的時候董事長并不愿意去做買賣股票的事情，員工去做的。員工不做，員工家人做的。員工的家人不做，監管機構的人做的，監管機構的人不做，監管機構官員的太太做的。所以有的時候做一個上市交易，你要避免內部交易，讓證監會不查出來，或者說完全的干干凈凈把它做完，真的不容易，你簽了無數保密，沒用的，因為人性如此。

　　第三步，個案。這些個案是我們的觀察、思考，我們比亞迪推出了刀片電池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家公司大家知道吧，Ultium battery，我想各位做汽車行業的沒有一家不認識，它也有類似的刀片技術。刀片電池的概念，到底是誰第一個想的，我不知道，大家可以思考思考，或者研究研究。

　　韓系，講到電池離不開韓系，刀片電池他們也是跟LG合作的，LG的工廠，這邊是Lucid，韓系公司一方面在自己國內已經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內循環，但是他們在美國一直深耕。前兩天看到LG的電池出現了問題，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大業大。所以，未來鋰電池的格局一定有三星和LG的影子，而且肯定，我保證它十年以后，無論你在哪里跟他們競爭，你會發現日韓系列企業如影隨形。

　　Lucid，大家看過“天龍八部”吧，很少了是吧。我是一個武俠迷，金庸先生的小說我可以倒背如流，我可以看幾十遍。我覺得我們企業的經營行為有時候很像武俠里的人，因為小說的是生活的反映。

　　Peter這個人大家見過他吧，我從來沒有見過Peter，但是我從他的言行觀察到，我看他很像丁春秋，對一個東西很癡迷。我為什么把它稱為“西域雪蓮”呢？雪蓮很少，在西域，中原武林人士總覺得丁春秋，他說我老家是山東曲阜人士，所以我也屬于中原武林的一派。但是中原武林都看不慣他，而且是西域邪門的人。

　　Peter是一個西方人，但他的Pack做得不差，電芯是原鑄的，是哪一家企業幫它做的，有可能是LG，它的Pack設計是全世界最頂尖的之一，所以我稱它為“西域雪蓮”。它量做不上去，因為它沒有非常強大的供應鏈支撐，但是他的研發極強。Peter這個人很執著，這家公司就像一棵雪蓮一樣，高高在上，生活在清冷的地方，但是要上量還是要加一點中國元素。

　　這家公司Enovix，有知道這個公司的嗎？沒有。這是一個很頂尖的公司，大家看看我放了一個“虛竹”在這里，虛竹人好，人緣也很好，武功也很高強。這位前輩做自動駕駛的人都認識他，這個陣容非常豪華。再看它的轉化效率和能量密度，叫能量密度領導力，這個他把它放在這里，LG在這里，無論是體積能量比還是質量能量比它都OK。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看懂這張圖，最后我看懂了。他認為達到一定的時間，它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之內，達到的能量密度不是一般公司能達到的，但是我個人認為它很難量產，因為有供應鏈的問題。我跟他們接觸過，我覺得他們供應鏈的問題還是存在的，要量產，達到他所需要的毛利需要有一定的時間。

　　美國最近很流行借殼上市，中國以前流行借殼，因為那時候去證監會的路比較坎坷，所以大家就借殼，到2015年的7月份中國的一個殼公司，干凈一點的就要賣8億元，28億元以下的買不到好的殼。其實美國證監會監管也很嚴，后來美國人覺得我為了省事就借殼，這是一個借殼主意，先把一家公司空殼先上市，把資產往里面注入進去。所以這家公司全部的信息，我這兩張圖都是公開的，大家有興趣可以去網站查一查，看看它的年報。

　　這個簡單一點，這輛車是為東京奧運車準備的，全固態，我想不出什么好的名字來形容它，絕頂“氫”功。政府領導去了一陣子，后來沒去了，因為它有特定的應用場景，氫的應用場景是很特定的，至少在中國目前這個格局下，鋰電池的勢力這么強大，既得利益這么厲害，大家我相信在乘用車上是不會輸于氫的，在立法方面的影響力也會很強，但是氫絕對不會銷往，有一定的市場，而且根據麥肯錫的估計，大的話全球來看可能還有千把億美元，所以做氫的同志不需要氣餒，它有它的市場，但不是在乘用車這個范圍內，乘用車領域它的空間比鋰相對來說是比較小的。

　　豐田，因為它緣起于汽車，日本又喜歡雙方相差持股，銀行、零部件、整車，這個大家很熟悉了，日本的JIT這個體系靠的就是零部件跟汽車廠的捆綁，所以我相信的鋰電池江湖里面一定有豐田和松下的影子。日本人做事很慢，等我們把電池研發出來他們還在開會，但是如果有一個配方能用10年，你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QuantumScape，知道這家公司的舉手，它還不是上市公司，大家看到董事會里面的這位肯定會認識，第二位的這位帥哥，他已經有點油膩了，當年是斯坦福的小帥哥一枚，加入特斯拉的時候很抗壓，他現在在做鋰電池的回收。沒有一個人受得了馬斯克，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在特斯拉工作，只要直接匯報給他，可能明天就失業，或者今天晚上就失業，心狠手辣，開掉一個人跟殺掉一只雞沒有區別。他在特斯拉呆了很多年，馬斯克買賬的人，除了火箭公司的COO，就是他了。他也很自覺，他出來以后，美國公司有競業，他就搞鋰電池回收了，但他是這家公司的董事會成員。

　　布拉德，這個人非常非常不錯，也是得到了馬斯克家族認可的人物，我上次見到他還是2015年圣誕節之前。他當時是一家公司的CEO，我們想買那家公司，因為估值就有32億美元，他跟我說的原話，董事會很感興趣，后來估值到了100億美金。其他幾位打交道不多，只是臉上認識。但我認為QuantumScape作為大眾支持的公司，又有跟硅谷淵源這么深的兩個人加持，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將來固態電池的江湖里面，一定會有QuantumScape的一席之地，所以我稱它為獨“固”九劍。

　　好事的網民把獨“固”九劍跟太極4860式做了對比，大家可以在YouTube上做看到視頻。我列了四項指標，其實還有兩項指標，叫成本和上市的時間。但我選了其他的四個指標，分別是能量密度、充電速度、電池壽命、安全。這四個痛點里面，他們都作了對比，至少那位前輩認為4860有優勢，獨“固”九劍想要打敗4860式還有一定時間。我實在想不出什么圖來對比，昨天想了一整天，后來想到這個。這部電影在座的可能都看過，可能90后沒有看過，70后、80后應該看過無數次。

　　張三豐“陰不離陽、陽不離陰”，電池就是陰極和陽極的問題。太極拳法只重其意，不重其招。有網友提出問題，現在很多電池都是改變其物理結構，沒有在根本的電化學中作改變。就像阿里和百度一樣，他們沒有真的技術，他們全部的技術都是從美國那里舶來的，但是他們有市場，他們把美國的技術在中國發揚光大了，利用對中國政府的監管，也利用對市場的了解，把它做大了。

　　到底在物理上進行調節、微調的這些鋰電池公司，有沒有在電化學上為人類進步作出杰出的貢獻，可以留給世人來評判。就目前而言，4860式有它的市場，獨孤九劍也有它的應用。但陰和陽之間，到底能不能把玄冥二老打趴下，電影里面打趴下，未來的十年這個VS都是存在的。為什么？因為電化學的基本原理在那里，用鋰電池一定有風險，是三號化學元素，放在開水里就能爆炸，它這么活躍，要控制它一定是難題。1991年到現在，31年都沒有解決，未來10年也很難解決，應該說部分解決。我們期待像門捷列夫這樣的偉大科學家，在未來十年或者二十年把這個問題解決掉，我們就可以安心開車了。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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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