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領袖丨皮海洲

　　因為只有讓投資者真正得到賠償，才能真正保護投資者利益，同時也讓財務造假者受到處罰，如此，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的意義才能落到實處。否則，中國特色的集體訴訟之意義就要打折了。

　　11月12日，備受A股市場關注的康美藥業案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下稱“廣州中院”）進行一審判決，廣州中院裁定，康美藥業賠償5.5萬名投資者24.59億元。

　　康美藥業案是到目前為止中國資本市場最大的一宗財務造假案。根據證監會調查核實，2016年至2018年期間，康美藥業累計虛增營業收入291.28億元，累計虛增營業利潤41.01億元，累計多計利息收入5.1億元。同期，康美藥業還累計虛增貨幣資金886.8億元。

　　為此，證監會在2020年5月對康美藥業及21名責任人作出行政處罰，對康美藥業實行60萬元的“頂格處罰”，對實際控制人馬興田夫婦分別處以頂格處罰90萬元，并終身證券市場禁入。2021年2月18日，中國證監會又對負責康美藥業財務審計的廣東正中珠江會計所和相關責任人員進行了行政處罰。

　　正是在此基礎上，今年3月26日，中證中小投資者服務中心公開接受了ST康美虛假陳述民事賠償案50名投資者委托，將向廣州中院申請參加(2020)粵 01 民初 2171 號案普通代表人訴訟，并申請轉換為特別代表人訴訟。4月8日，該訴訟正式轉換為特別代表人訴訟，這也是我國資本市場首單具有中國特色的集體訴訟。

　　而11月12日廣州中院對康美藥業案的判決，無疑展現了中國特色集體訴訟的巨大力量，是對廣大投資者合法權益的有力保護。

　　首先是獲賠金額高達24.59億元，是中國資本市場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賠付，堪稱是“天價賠償”。畢竟在過去的訴訟中，上市公司通過訴訟作出的賠償，多以百萬、千萬元為主，基本上沒有上億元的賠付。哪怕是由券商實施的先行賠付，基本上也只是限于億元，還沒有出現過總賠付額超過10億元的案例。正因為在之前的訴訟中，賠付金額多以百萬、千萬為主，因此，對于上市公司來說只是撓癢癢，絲毫沒有疼痛之感。這也是導致部分上市公司敢于財務造假的重要原因。而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的獲賠金額就創下天價24.59億元，這不只是對投資者的有力保護，更是對財務造假行為的沉重打擊，對后來者有巨大的震懾作用。

　　其次，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代表了大約5.5萬名投資者的利益，這也意味著有5.5萬名投資者可以因為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的獲勝而得到人均約4.5萬元的賠償。投資者獲賠人數創下了中國資本市場有史以來之最多。而在此前，A股市場投資者索賠案件人數最多的記錄保持案例是東方電子案，參與索賠人數近7000人。本次康美藥業案投資者獲賠人數是東方電子案的7倍。這也足見特別代表人訴訟更有利于保護廣大投資者的合法權益。

　　其三，廣州中院對康美藥業案的判罰責任明確，讓財務造假的“首惡”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也是對財務造假者的一種懲處。根據廣州中院的宣判，康美藥業作為上市公司，承擔24.59億元的賠償責任；公司實際控制人馬興田夫婦及邱錫偉等4名原高管人員組織策劃實施財務造假，屬故意行為，承擔100%的連帶賠償責任；另有13名高管人員按過錯程度分別承擔20%、10%、5%的連帶賠償責任。同時，康美藥業的審計機構廣東正中珠江會計師事務所，因未實施基本的審計程序，嚴重違反了相關法律規定，導致康美藥業嚴重財務造假未被審計發現，被判決承擔100%的連帶賠償責任。正中珠江合伙人和簽字會計師楊文蔚在正中珠江承責范圍內承擔連帶賠償責任。廣州中院的判決讓“首惡”承擔100%連帶賠償責任，包括讓會計師事務所承擔100%的連帶賠償責任。這對于“首惡”者無異于是一種嚴厲的懲罰。

　　也正因如此，廣州中院對康美藥業案的宣判彰顯了中國特色集體訴訟的巨大力量，它不只是對投資者合法權益的有力保護，也是對財務造假者的沉重打擊，其打擊的力度較之于60萬元的“頂格處罰”來說顯然要有力得多。也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對于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案及各種違法違規行為，建議盡可能選擇特別代表人訴訟的方式，對違法違規的上市公司提起集體訴訟，讓有各種違法違規的上市公司對集體訴訟聞之而色變，從而減少各種違法違規行為的發生。

　　當然，就A股市場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案來說，廣州中院的判罰是得力的，也是大快人心的。不過，由于只是一審判決，因此不排除康美藥業方面提起上訴，讓該案進入二審程序。但這其實并不重要的。因為在康美藥業案中，該公司財務造假鐵證如山，因此，二審也不太可能對一審的結果有太大的改變。而真正重要的是將24.59億元的賠償落到實處，也即是要解決“執行難”的問題。因為只有讓投資者真正得到賠償，才能真正保護投資者利益，同時也讓財務造假者受到處罰，如此，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的意義才能落到實處。否則，中國特色的集體訴訟之意義就要打折了。

　　(本文作者介紹：財經評論員，二十年的股市磨練，練就了對股市獨到的眼光與見解，著有《輕輕松松炒股票》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