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領袖 | 李德林
在千萬張臉中，我遇到了你的臉，有一天你變臉了，我翻遍所有的臉譜，去試圖撕下所有的面具，卻發現你的秘密是那樣的不堪。現在，有超過1000家上市公司亮了財務底牌，他們的業績變臉了，小心他們財務洗澡背后的殺器。
A股上市公司有2780多家預披露2022年的業績。按照交易所的規則：凈利潤為負值、凈利潤同比上升或者下降50%以上、扭虧為盈等三類上市公司需要進行預披露業績。說白了，就是業績變臉的公司，需要提前預告，避免突然出現重大的業績利空，造成股價的劇烈波動，給投資者帶去不可估量的損失。目前，有超過1000家上市公司預告虧損。
中國國航以至少370億的預虧規模，成為2022年A股預虧王，中國東航預虧360億緊隨其后，南方航空預虧303億成為探花郎。排名第四的藍光發展預虧219億，而公司市值不到35億。2022年前四名的虧損公司擠進了A股開市以來的前10名。至今，海航控股在2020年以687億虧損穩居A股開市以來的虧損王地位，緊隨其后的虧損大戶是鹽湖股份466億、ST易購441億、華夏幸福398億、康美藥業310億，正邦科技190億。
2022年虧損前三強均為航空公司，皆因疫情影響，旅客上座率低，以及國際油價、匯率貶值等加重運營成本。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虧損王海航控股以至少185億預虧，擠進了2022年度10大虧損榜。而35億市值不到的藍光發展，生產經營虧了58億，還要減值損失160億。預虧的1000多家上市公司中，有超過800家像藍光發展一樣，進行了計提減值準備，集中在應收賬款、商譽及日常經營資產損耗等方面。交易所擔心他們玩兒財務大洗澡。
青海春天就收到交易所的問詢函。公司營收在1.57億元—1.64億元之間，扣除與主營業務無關的業務收入和不具備商業實質的收入后為1.52億元—1.58億元。公司主營酒水銷售、中成藥和冬蟲夏草。青海春天預計虧損2.19億元—3.09億元。這已經是公司連續三年虧損，而2022年虧損是因為就酒水產品仍處于投入階段，還對部分資產進行了減值計提。
青海春天的財務數據可以窺見，還處在市場投入期的酒水成為公司現在的主營業務。令交易所困惑的就是公司的酒水業務。現在茅臺如果說自己是行業老二，恐怕沒人敢站出來說自己是老大。可青海春天的聽花系列白酒，動輒上幾千甚至上萬元，讓貴州茅臺都汗顏。而聽花酒在2020、2021年分別收入1687.26萬元和2539.48萬元。到了2022年上半年，酒水收入達到7721.96萬元。如果不出意外，整個2022年的酒水銷售突破1億元。
按照游戲規則，像青海春天這種連續多年虧損的公司，如果主營業務收入不到1億元，那么公司就會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聽花系列酒的銷售無疑成為青海春天的救命稻草，那么有沒有做大收入規模規避退市警示監管呢？交易所要求青海春天把前十大客戶及供應商的采購、合作時長、結算周期、資金流入、物流，他們跟公司以及控股股東之間是否存在關聯關系、大額資金往來，以及關聯交易非關聯化等狀況進行詳細說明。
交易所見過太多的妖魔鬼怪，他們用關聯交易手法做大營收或者利潤，為了逃避監管，甚至不惜偽造客戶，以及偽造整個交易過程。交易所對青海春天，尤其是比茅臺還刺眼的聽花系列酒持懷疑態度。交易所還讓青海春天說明那些難以形成穩定業務模式的業務，以及是否存在應扣除收入未按照規定扣除的情況，如果扣除后的營收觸及財務類退市，公司股票將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聽花系列酒是青海春天的老板夢里得到的商業秘密，現在整個公司的主營業務如同夢幻一般存在。電視劇《狂飆》里有一個細節，犯罪集團為了規避高利貸犯罪，讓貸款人以幾千元的價格購買他們幾塊錢成本的酒。當一家只有一兩個億營收的公司，因為一個概念而將市值炒到五六十億，那么他們具有強烈的造假動力，用幾千甚至上萬元的價格，買下成本只有幾十元的產品，買到退市風險警示的安全線上，通過炒股就能賺麻了。
通過減值計提來操控業績一直都是交易所關注的焦點。*ST新文同樣遭遇問詢，因為公司預虧主要是對旗下公司部分資產減值準備。交易所要求公司逐項說明存貨、其他非流動金融資產、其他權益工具投資、商譽、其他非流動資產的減值計提一句，是否存在為充分計提減值準備規避凈資產為負的情形。藍光發展就因為凈資產為負而面臨退市的風險。
800多家進行減值計提的上市公司中，還有不少商譽計提。交易所更關注那些對賭期剛結束就進行大規模的商譽減值計提。前些年，影視類上市公司經常出現明星們成立皮包公司，上市公司以數億甚至數十億的商譽資產進行收購，業績對賭結束后，明星們卷款而去，上市公司收購的高商譽公司一地雞毛，立即陷入巨額虧損。華誼兄弟就遭遇了交易所的問詢。
減值計提是上市公司財務處理的正常操作，可以通過少計提資產減值來規避退市，也可以通過多計提來進行財務洗澡，第二個財年可以通過回沖，達到凈利潤為正，規避退市風險。曾經，也有上市公司將減值計提當成掩蓋利益輸送的工具，尤其是涉及到應收賬款、預付款、借款等，減值計提后，這些資產可能變成老板在上市公司體外的巨大利益。
上市公司業績變臉，除了客觀的宏觀因素，主觀的算計往往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資本市場就是一個江湖，往往那些打扮的像妖魔鬼怪的，更容易吸引來妖魔鬼怪。如果投資者頭腦發熱，可能有一天你會陷入無限的痛苦之中，甚至會感嘆，上市公司的各種猜疑、撒謊、目的，越來越像婚姻。面對千家上市公司的虧損底牌，也許，老百姓會說，他們那都是城隍廟里講故事，鬼話連篇啊。
(本文作者介紹：尺度商業，以價值為尺、投資有度的視角，觀察和洞見商業文明、科技創新，官方微信公眾號：delinshe)
責任編輯：宋源珺
德林爆語，最麻辣的財經脫口秀，官方微信公眾號: delins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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