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領袖丨Project Syndicate

　　本文作者：恩戈齊·奧孔喬-伊維阿拉，世界貿易組織總干事，尼日利亞前財政部長、外交部長。

　　未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不確定性。貿易的未來也是如此。

　　盡管事先一再警告過可能發生全球疫情，但新冠 還是讓世界大吃一驚。貿易受到的影響迅速而劇烈。 2020 年第二季度，世界大部分地區處于封鎖狀態，全球商品貿易量同比暴跌  15%——這種急劇下降的情況在戰時之外非常罕見。

　　那時很少有人會想到，到 2021 年第一季度，也就是疫情開始后不到一年，貿易量就會超過疫情前的水平并創下歷史新高。各國政府對保護主義貿易措施的克制，以及大規模的財政和貨幣支持，幫助推動了經濟復蘇。 2021 年 10 月，世界貿易組織將其 2021 年全球商品貿易增長的預測從之前的 8%  上調至 10.8%， 2022 年增長率預測為4.7%。

　　政策制定者不知道下一次重大全球危機是與金融、氣候有關，還是由網絡攻擊、另一場疫情還是其他原因引起。但如果以史為鑒，那么我們可以肯定，貿易和國際經濟合作將幫助我們度過任何危機。

　　例如，疫情期間，貿易一直是一股向善的力量。盡管一開始受到了干擾、出現了一些持續的出口限制，還有供應鏈中斷，但貿易提供了一條糧食和醫療用品的生命線。 2020 年，盡管全球商品貿易總額下降了7.4%，但醫療商品貿易增加了16%——個人防護設備貿易增長了近 50%——而農產品貿易保持穩定。供應鏈幫助增加了急需商品的生產，（比如）以前稀缺和昂貴的防護口罩變得充足且可負擔。貿易就這樣舉重若輕地拯救了生命。

　　隨著科學家以創紀錄的速度開發出安全有效的新冠疫苗，多國供應鏈聚合作提供了大規模生產所需的專門投入和資本商品。雖然疫苗生產仍遠低于所需水平，尤其是對低收入國家而言，但很難想象世界如何在沒有開放貿易的情況下完成數十億劑疫苗的接種。

　　世貿組織通過與新冠疫苗制造商和所有其他利益相關者（包括分銷公司、非政府組織和監管機構）合作應對這場疫情，以保持供應鏈正常運轉和提高疫苗產量。在長期，我們需要使全球疫苗生產多樣化，讓供給更有韌性和平等。

　　貿易在應對從氣候變化到疫情防范的重大全球挑戰方面可以發揮重要作用。 但是，要使世貿組織繼續實現其創始目標——提高生活水平、創造就業機會和支持可持續發展——其規則手冊需要進行改革和更新，以反映不斷變化的商業現實以及社會環境要求。

　　交易未來

　　影響貿易未來的三個趨勢清晰可見。首先，正如疫情所凸顯的那樣，服務和新數字經濟將變得越來越重要。即使在新冠危機之前，服務貿易——其中大部分是數字化促成——的增長速度也遠遠快于商品貿易。  2010至2019年間，全球商業服務出口增長了 57%，而商品出口增長了 25%。

　　對于包括微型、小型和中型企業在內的許多企業而言，疫情開始后，電子商務一直是它們的救星。

　　但是，可以而且必須采取更多措施來刺激貿易和推動貿易的創新。彌合數字鴻溝將使所有人都可以利用互聯網的力量。新的服務和數字貿易國際框架將增強可預測性，降低監管成本，為各種規模的企業創造新的機會。世貿組織關于電子商務和簡化國內服務監管的多邊談判進展迅速，達成重要協議指日可待。

　　其次，毫無疑問，貿易的未來必須是綠色的，這讓才能應對海洋可持續性和氣候變化等全球公域問題。年輕一代——明天的生產者和消費者——堅持要求這一點。

　　許多政府已承諾到 2050 年實現溫室氣體凈零排放，WTO 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貿易潛力來幫助實現這一目標。國際能源署和歐盟委員會估計，到本世紀中葉實現凈零可能會花費 全球GDP的4.5% 左右。綠色技術投資的快速增加可能導致供應短缺和瓶頸。但開放、可預測的貿易將有助于減輕一切可能導致減排成本增加的“綠色通脹”壓力。

　　具體而言，在世貿組織恢復環境商品和服務貿易自由化談判將有助于降低實現碳中和的成本。上一個此類倡議在 2016 年擱淺，因為政治壓倒了全球公共利益。我們現在必須再試一次。

　　此外，零散的碳定價方法幾乎肯定會成為貿易緊張之源。世界銀行已在國家以下、國家和區域層面確定了 64 項碳定價工具，其中 3 項已有實施計劃，各行業的碳價格從每噸不到 6 美元到每噸 918 美元不等。在這里，世貿組織和其他國際組織可以制定共同方法來考慮貿易商品中所含的碳。

　　最后，國家之間和國家內部的貿易必須更具包容性。這意味著將其收益擴大到較貧窮的經濟體，以及較富裕國家的窮人，他們在疫情之前的 30 年中被基本排除在全球供應鏈之外。企業現在正在將業務轉移到越南、老撾、柬埔寨、土耳其、孟加拉國和埃塞俄比亞等國家，以降低生產成本，分散風險和更貼近客戶。我們需要將這種“再全球化”擴展到非洲、亞洲和拉丁美洲等迄今為止一體化程度較低的地區。

　　我們還需要為所有國家的個人和企業——尤其是女性和小型企業——擴大與全球供應網絡連接的機會。國內社會、教育和經濟政策在確保人們能夠受惠于經濟變化——無論是貿易還是技術帶來的經濟變化——方面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貿易可以幫助我們面對未來的一切。但需要為人民提供福祉的貿易政策，否則我們將面臨更多憤怒的反彈，而這些反彈無法為真正的經濟不滿提供解決方案。改革和振興的世貿組織在確保以人為本的貿易方面可以發揮關鍵作用。

　　(本文作者介紹：報業辛迪加（Project Syndicate）被稱為“世界上最具智慧的專欄”，作者來自全球頂級經濟學者、諾獎得主、政界領袖，主題包括全球政治、經濟、科學與文化塑造者的觀點，為全球讀者提供來自全球最高端的原創文章、最具深度的評論，為解讀“變動中的世界”提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