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領袖丨任澤平

　　8月CPI同比上漲0.6%，前值漲0.5%；PPI同比下降1.8%，前值降0.8%。

　　1  通縮持續加重，是該全力拼經濟了，推出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

　　PPI連續20多個月下滑，CPI在0附近趴著，民營企業利潤持續負增長，通縮跡象越來越明顯。

　　易綱在上海外灘金融峰會上表示，中國現在應該把重點放在抵擋通縮壓力上。“中國現在應該把重點放在抵擋通縮壓力上，廣泛的價格衡量指標連續幾季呈現負值，中國目前的重點應該是在未來幾季讓GDP平減指數轉正。中國經濟仍在復蘇，但相對緩慢，希望今年底前中國生產者物價指數能夠趨于零左右，需要采取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來支持增長。”

　　8月物價數據體現四大特征：一是總體仍低迷。CPI雖略微上漲0.1個百分點至0.6%，但主要是由異常天氣導致的食品價格上漲，難有持續性；二是內需不足，核心CPI同比0.3%，較上月降低0.1個百分點，環比由0.3%降為-0.2%；三是PPI降幅再度擴大，同比-1.8%，已經23個月負增長；四是實際利率仍高。我國名義利率雖然持續下調，但剔除通脹后的實際利率處在高位，實際利率在全球偏高，不利消費和投資。

　　物價衡量經濟的溫度，長期物價低迷是經濟的“慢性病”。物價低迷背后是消費疲軟，是就業和收入形勢不明朗，是企業盈利惡化，是居民財富縮水和去杠桿，是整個社會活力和信心下降。

　　日本是深陷“慢性通縮”的典型例子。自1997年銀行業危機后，社會形成低通脹預期，消費者忍受價格不變狀態下的工資凍結，企業承受不提高工資條件下的價格凍結，社會活力不足，經濟難以增長，由此形成惡性循環。

　　當前物價低迷的原因在于有效需求不足，經濟的主要矛盾在內部，面臨“流動性陷阱”和“資產負債表衰退”“債務-通縮”循環等種種挑戰。三駕馬車動能均呈現放緩，消費自二季度后大幅下滑。

　　當前的首要任務是全力拼經濟，提高有效需求、提振信心，尊重規律，從善如流，反應社會呼聲。從經濟學上，提振信心最簡單有效的辦法還是“新”一輪經濟刺激，即通過財政擴張，配合貨幣寬松，擴大需求，帶動就業，拉動經濟增長，提振居民和企業信心。立竿見影，古今中外均被驗證有效。

　　建議推出以新基建領銜的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短期擴大需求，長期打造中國經濟新引擎。同時，附以減稅降費，減輕企業和居民負擔，休養生息，固本培元。

　　貨幣政策上，降低存量房貸利率、降息降準具備必要性和可行性：一是，8月中旬以來，人民幣持續升值，穩匯率對我國貨幣政策的掣肘在減弱；二是八九月政策債發行加快、MLF到期量增多，存在補充流動性必要；三是瑞士、瑞典、加拿大、英央行、歐央行等主要國家已經降息，8月美國非農數據低于預期，衰退預期升溫，9月降息概率大，釋放積極信號。近日央行貨幣政策司司長表示，目前金融機構的平均法定存款準備金率大約為7%，還有一定空間。

　　“海明威運動定律“告訴我們某些事物在發展變化的過程，往往先有一段漸進的、緩慢的變化，而后突然發生劇烈的變化或突破（“Gradually， then suddenly．”）。高度重視當下需求不足、物價低迷情況，審慎思考當下和未來。如果能夠從善如流，回應社會呼聲，推出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加強對民營經濟的保護，則我們的經濟大有希望，信心比黃金重要。

　　2  8月物價數據呈現以下特點：

　　1）CPI上漲，食品價格是主要貢獻因素；實際上，核心CPI環比負增長，通縮壓力加重。除食品和能源價格的核心CPI環比由0.3%降為-0.2%；同比0.3%，較上月下滑0.1個百分點。CPI同比為0.6%，較上月上漲0.1個百分點；環比0.4%，較上月下滑0.1個百分點。

　　2）食品價格顯著上漲，主因高溫及局地強降雨天氣推動菜果價格上漲、豬價小幅上漲。8月食品項環比3.4%，較上月上漲2.2個百分點；食品項同比由0升為2.8%。8月鮮菜、豬肉、水產品、蛋類、鮮果價格環比為18.1%、7.3%、0.2%、2.8%和3.8%，較上月變動8.8、5.3、-0.2、-0.9和4.1個百分點。

　　3）非食品價格環比轉負，國際原油價格下降和出行需求下滑是主因；耐用品價格持續下跌；受地產影響，租賃房租價格趨勢向下。8月，非食品環比由0.4%下降為-0.3%。家用器具、交通工具和通信工具環比分別為-0.7%、-0.3%、-0.8%，較上月變動-1.1、0.3和-0.7個百分點；交通工具用燃料價格環比為-2.9%。租賃房租價格同比為-0.3%。

　　4）豬價環比漲幅擴大，“豬周期”進入上行期，本輪上漲空間不大。8月豬價同比16.1%，較上月回落4.3個百分點；環比7.3%，較上月上升5.3個百分點。截至2024年9月6日，平均豬肉批發價格為27.36元/千克。產能存量接近平衡點后呈震蕩形勢，當前去化速度減弱，豬糧比上行；行業集中度提升，新的豬周期價格波動或小于傳統豬周期。

　　5）PPI同環比降幅擴大，主因工業品需求不足和大宗商品價格下降；原油、鋼鐵、煤炭、有色金屬等產業鏈價格普遍下降，消費品制造業價格下降，高技術行業價格漲跌分化。8月PPI同比下降1.8%，降幅較上月擴大1.0個百分點；PPI環比為-0.7%，降幅較上月擴大0.5個百分點。飛機制造價格上漲2.1%，工業機器人制造價格上漲0.8%，計算機整機制造價格上漲0.4%；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和汽車制造業環比均下降0.2%。

　　3  局部異常天氣推動CPI上漲，核心CPI下降

　　8月CPI上漲，特殊天氣推動食品項價格上漲是主因。豬價持續上漲；耐用品價格依舊下跌；居住價格趨勢向下。CPI同比為0.6%，較上月上漲0.1個百分點；環比為0.4%，較上月下滑0.1個百分點。除食品和能源價格的核心CPI環比由0.3%降為-0.2%；同比0.3%，較上月下滑0.1個百分點。在8月CPI的同比變動中，翹尾影響約為-0.3，新漲價因素約為0.9。

　　食品價格顯著上漲，主因夏季高溫和多地強降雨水天氣沖擊、豬價小幅上漲。8月食品項環比3.4 %，較上月上漲2.2個百分點；食品項同比由0升為2.8%。8月鮮菜、豬肉、水產品、蛋類、鮮果價格環比為18.1%、7.3%、0.2%、2.8%和3.8%，較上月變動8.8、5.3、-0.2、-0.9和4.1個百分點。

　　非食品價格環比轉負，國際原油價格下降和出行需求下滑是主因；耐用品價格持續下跌。8月，非食品環比由0.4%下降為-0.3%；非食品項同比0.2%，較上月下降0.5個百分點。

　　七大類中，五類價格下降，居住和醫療保健價格環比為0。衣著、居住、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和娛樂、醫療保健、生活用品及服務、其他用品和服務環比分別為-0.2%、0、-1.1%、-0.1%、0、-0.7%、-0.6%，分別較上月變動0.2、0、-2.0、-1.4、0、-1.1、-1.5個百分點。

　　從細分項看，1）臨近開學，出行娛樂需求下降推動服務價格下降。服務價格環比-0.1%，較上月下降0.7個百分點；飛機票和旅游價格分別季節性下降5.1%和0.7%。2）油價下跌導致交通工具用燃料價格下降。8月，交通工具用燃料價格環比為-2.9%，較上月下降4.4個百分點。3）耐用消費品價格持續下跌。家用器具、交通工具和通信工具環比分別為-0.7%、-0.3%、-0.8%，較上月變動-1.1、0.3和-0.7個百分點。4）地產影響下房租價格持續下滑。8月租賃房租價格同比為-0.3%。

　　4  豬周期：上行周期進行中，但本輪上漲空間不大

　　8月豬價同比下滑，環比漲幅擴大。8月豬價同比16.1%，較上月回落4.3個百分點；環比7.3%，較上月上升5.3個百分點。截至2024年9月6日，平均豬肉批發價格為27.36元/千克。

　　我們判斷，“豬周期”進入上行期，本輪上漲空間不大。

　　一是，產能在去化13個月后力度已連續減弱四個月。根據歷史規律，產能連續去化10個月左右就會傳導到豬價。能繁母豬存欄同比反映生豬產能，2023年3月，能繁母豬同比2.9%，2024年3月能繁母豬存欄同比-7.3%，7月能繁母豬存欄同比-5.4%。

　　二是，產能存量接近平衡點后呈震蕩形勢。當前能繁母豬存欄4041萬頭，正常保有量為3900萬頭，仍略超正常保有量。當前去化速度已經減弱，預計之后在平衡點附近震蕩或緩慢下行。

　　從歷史豬周期看，2014年和2018年開始的兩輪豬周期都是經歷了2-3個季度的快速產能下降才開啟價格大幅上行。其中能繁母豬產能的同比降幅連續多個月維持在-20%以上，產能快速去化，也給豬價上行創造了空間。

　　三是豬糧比上行。截至9月6日，豬糧比已經達到8.43，自3月15日首次脫離過度下跌區間（豬糧比在6以下）之后加速上行。歷史數據來看，豬糧比突破7之后有望見到豬周期上行。

　　行業集中度提升，新的豬周期價格波動或小于傳統豬周期。眾多小規模養殖場在2018年的豬瘟中出局，加快行業集中度提升進程。2018年非洲豬瘟后，13家上市公司出欄量占全國比重提升約一倍至2021年的14.3%；500頭以上規模場出欄占比從2011年的36.6%提升至2022年的65%。行業集中度的提升或將帶來規模經濟效應，大型養殖機構產能持續提升，非理性“追漲殺跌”行為減少。

　　5  PPI同環比降幅擴大，主因工業品需求不足和大宗商品價格下降

　　PPI同比和環比均下降，主因工業品需求不足和大宗商品價格下降。8月PPI同比下降1.8%，降幅較上月擴大1.0個百分點；PPI環比為-0.7%，降幅較上月擴大0.5個百分點。在8月PPI同比變動中，翹尾影響約為-0.1個百分點，今年價格變動的新影響約為-1.7個百分點。

　　從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看，生產資料價格環比持續負增長。8月，生產資料價格和生活資料價格環比分別為-1.0%和0，較上月變動-0.7和0個百分點。

　　采掘業、原材料和加工工業環比分別為-1.6%、-1.2%、-0.9%，分別較上月下滑2.3、1.0和0.5個百分點；衣著類價格環比-0.1%，較上月下滑0.2個百分點，食品、一般日用品和耐用消費品價格環比均為0，分別較上月變動0.2、-0.1和-0.2個百分點。

　　從行業看，原油、鋼鐵、煤炭、有色金屬等產業鏈價格普遍下降，消費品制造業價格下降，高技術行業價格漲跌分化。

　　1）原油、鋼鐵、煤炭、有色金屬等產業鏈價格普遍下降。8月，石油和天然氣開采業，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業，橡膠和塑料制品，非金屬礦物制品，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化學纖維制造環比分別為-4.3%、-2.0%、-0.3%、-0.7%、-0.9%、-0.2%，較上月下降7.3、2.5、0.2、0.1、0.6、0.8個百分點。

　　煤炭開采和洗選，黑色金屬礦采選，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和金屬制品環比分別為-1.2%、-2.0%、-2.0%、-4.4%、-2.3%和-0.6%，較上月下降1.2、1.2、2.5、2.7、1.9、0.5個百分點。

　　2）消費品制造業價格持續下降。農副食品加工業和食品制造環比均下降0.1%，分別較上月變動0.2和0個百分點。

　　3）高技術行業價格漲跌分化。飛機制造價格上漲2.1%，工業機器人制造價格上漲0.8%，計算機整機制造價格上漲0.4%；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和汽車制造業環比均下降0.2%。

　　除農副產品外，多數購進價格下跌。8月，燃料動力、黑色金屬、有色金屬材料、化工原料、木材紙漿、建筑材料、農副產品類、紡織原料類環比分別為-0.5%、-1.9%、-1.7%、-0.8%、-0.3%、-0.5%、0.7%、-0.3%，較上月變動-0.3、-1.3、-2.0、-0.6、0.0、-0.4、0.3、-0.2個百分點。

　　(本文作者介紹：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