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領袖 | 程實

　　以下觀點整理自程實在CMF宏觀經濟熱點問題研討會（第86期）上的發言

　　探索中國如何加大力度吸引外資是非常重要，也非常具有時效性的話題。近期習近平總書記在《求是》上發表的重要文章以及在企業和專家座談會上發表的重要講話，都傳遞了中國改革開放將會向更高水平縱深推進的關鍵信息。因此，過去一段時間，外資對中國的態度和關注度呈系統性上升，關注的重點放在中國將在改革開放再出發的方向上推出什么重要舉措上。

　　討論中國如何加大力度吸引外資這個話題需要關注兩個核心問題：一是我們還是否需要外資；二是如果中國需要外資的話，該如何吸引外資。針對第一個問題，從時間維度看，FDI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是積極的，特別在技術轉移和產業升級等方面有著持續貢獻；從國家維度看，良好的制度環境可以穩定FDI流入，放大其對經濟增長的積極作用。因此，從全球視角和學術角度出發，中國當下需要外資，而且高質量發展需要高質量的外資。針對第二個問題，中國吸引高質量外資的關鍵點是要講好中國故事，要尊重規則，讓外資有利可圖，以穩定的經濟增長和完備的產業鏈構筑起吸引和利用外資的堅實基礎；也要消除隔閡，讓投資雙向奔赴，以改革提升制度支持，以開放增強國際認可，提振國際社會投資中國的信心，打造投資中國的新品牌。

　　一、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需要高質量外資助推

　　我們通過學術研究和實證研究可以證明，FDI對中國經濟增長貢獻了積極作用，包括提升生產效率、促進技術轉移、改善就業結構、增加就業機會，以及改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等方面。此外，如果我們將視野拓展到全球162個國家，可以得出FDI對各國經濟發展均起到了正面作用的結論。因此，FDI對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放之四海皆準。

　　同時可以發現，良好的制度環境有利于外資發揮更大的正面作用，隨著制度建設完善，外資對于一個國家的高質量發展會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特別在宏觀經濟不穩定的時期，外資結構性改善的作用更加彰顯。隨著中國從過去高速發展進入到高質量發展時期，外資對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將會進一步凸顯。而且較高的制度質量有助于降低FDI整體波動，擁有較高質量的制度體系的國家，即使在全球或地區經濟不穩定的情況下也仍然能夠保持較穩定的外資流入。具體而言，制度質量高的國家能夠通過有效的政府政策和有力的法律框架為外商投資提供必要的保護和激勵。目前全球外資流動高度波動，全球經濟金融環境仍然處在風高浪急、驚濤駭浪的波動期，在這種背景下，較高的制度質量對于中國利用好外資、在波動環境中保持穩健發展有著重要作用。所以，第一個問題的結論非常明確，當下中國依舊需要外資，而且相比過去需要更加高質量的外資。

　　二、讓投資雙向奔赴，讓外資贏在中國

　　第一，要尊重規則，讓外資有利可圖。資本是逐利的，如何讓外資與中國經濟發展產生更加密切的利益協同是關鍵。當我們探討投資中國將會對外資帶來什么樣的變化，可以發現未來10年，中國經濟的增長機會與潛力巨大。綜合全球數據來看，全球吸引外資的重點關注區域包括東盟、東非、印度等發展速度較快的地方，但除此之外，中國始終是全球資本不可忽視的、最大、最重要的投資區域。因此對全球來講，投資中國是把握全球未來趨勢性紅利中非常重要的一環，中國市場始終是資本無法忽視的一個市場。

　　中國經濟長期潛在增長仍具韌性。當前全球經濟處在一個大緩和時期，IMF今年4月最新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中用整整一章的篇幅探討了全球經濟發展的未來趨勢。隨著全球進入到存量博弈階段，全球經濟增長中樞水平持續下降，中國也順應了這一全球潮流，經濟增速從較高水平進入到中高階段。但和全球相比中國的比較優勢依舊顯著，中國目前真實的經濟增長要素和發展要素所能夠支撐的經濟增長中樞水平依舊是趨勢性且長期高于全球的，意味著投資中國將給外資帶來長期趨勢性的回報。

　　在此過程中，中國產業鏈完善和轉型升級也具有突出優勢。在產業政策方面，中國的產業政策有一系列重要的新興發展方向，給全球投資提供了更多高邊際回報的可能性。在全球價值鏈和供應鏈方向上，中國將繼續發揮新型舉國體制，集中優勢資源，合力突破關鍵“卡脖子”技術瓶頸，實現中國成功邁向全球中高端產業鏈。在中高端制造業領域，中國也會通過提高制造業產業鏈上的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水平，幫助企業尤其是中小制造業有效實現產業升級轉型，給全球投資者提供更多機會。在數字經濟領域，中國+速度吸引了全球目光。一方面，中國將進一步提升“常態化監管水平”，保障數字經濟健康發展；另一方面，中國會繼續支持數字平臺的建設，打造更多元和創新型的數字場景，促進生活日常消費。此外，包括拼多多在內的眾多互聯網公司最新發布的財報也吸引了全球的目光。這些公司的超高凈利潤增長速度，展示了中國“數實結合”的潛能，增強全球投資者對中國市場的信心。

　　從現實角度看，中國對外資的吸引力同樣在增強。在過去一個月中，港股跑贏了全球主要的大類資產，國際投資者正在逐步從低位增加對中國股票、債券市場資產的配置。全球債券市場從2023年第四季度開始已經在趨勢性增持中國相關的固定收益類產品。中國股票市場從今年2、3月份開始迎來了更多外資流入。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全球投資者對中國經濟增長“穩中向好”的信心，也是對中國長期改革開放動能積蓄給予的信心。

　　在這一吸引外資的過程中，中國的長期潛力非常可觀。值得注意的是，在這個過程中需要保有耐心。最近一系列政策文件中都強調了鼓勵耐心資本發展的重要性，只有耐心才能帶來豐富的回報，耐心才能戰勝波動，耐心才能共同成長，耐心才能跟對產業賽道，耐心才能把握產業趨勢紅利。在外資對話投資過程中，關鍵的是我們要更加清醒、客觀、理性地認識中國經濟發展的長期方向，中國政策正在做系統性的關鍵改變，在中國資源配置優化過程中也正在產生新賽道，在這個過程中，耐心始終扮演著重要角色。

　　第二，消除隔閡，讓投資雙向奔赴。首先要降低信息不對稱性。全球投資者在中國潛在增長速度高居不下的狀況下，始終對中國非常關注。曾經或許有過資本回流的趨勢，但更多地也是出于觀望，而不是看空。因此，我們要消除信息不對稱，讓外資的關注變為更切實的行動。具體而言，可以由內向外地改善制度及提升政策透明度，更多地強調改善營商環境的重要性，包括簡化審批流程、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提供財稅支持、建立公平透明的商業環境等。從外向內來看，需要積極參與國際組織，舉辦國際會議和展覽會，展現中國在科技創新、綠色發展和社會治理等方面的成就，提升國際社會對中國投資環境的認可和信任。

　　其次要利用FDI的多維策略。在吸引外資的過程中也要更好地利用外資，這就要求我們向外資展示如何發揮好經濟潛能。在產業方面，可以通過引導FDI進入高科技和環保產業，推動國內產業鏈的優化升級。優化FDI在關鍵行業的分布，確保其與國家發展戰略密切相符。在人力資源方面，通過教育和培訓項目來提升本地勞動力的技能，確保本地勞動力能夠適應和掌握新技術，從而提高整體的全要素生產率。

　　再者，要樹立投資“中國品牌”。持續支持培育中國經濟的新增長引擎，加大新興產業的科技研發投入，培育新的消費增長點，促進企業綠色轉型升級；打造資本市場的中國品牌形象，加強信息披露制度，加強監管合規及對違規行為的打擊力度，培育明顯企業、強化品牌形象；促進優化上市企業的市值管理，完善信息披露制度，強化公司治理，通過股份回購等措施進行市值管理，加強投資者教育，鼓勵引入中長期資金和耐心資本；通過數字賦能提升對境外人員制度支持，在入境簽證審批、銀行卡支付、國內生活服務軟件應用等各個方面仍有提升空間。

　　(本文作者介紹：工銀國際研究部主管，首席經濟學家。研究領域為全球宏觀、中國宏觀和金融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