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蔡嵩松在管的一只“迷你”基金4個多月的收益高達60%,并在主動權益類基金中排名第一,這讓網友們調轉了評論風向——從原來的“諾安教我成長”“跌成這樣蔡經理還去度假?”,變成了最近的“連漲六天,諾安確實在成長”“太感謝蔡總了,寄了一箱蘋果,去年寄的水果刀可以用上”。
作者 |林夏淅
編輯 | 韓忠強
蔡嵩松,又回來了。
作為頗具爭議的一位明星基金經理,蔡嵩松的持倉風格被形容為“從不漂移的半導體ETF”,他本人在支付寶基金上的介紹也是“頂戴芯片設計博士,做科技投資鋒利的矛”。
自2019年開始陸續接管諾安基金旗下多只基金以來,外界對蔡嵩松的評價,緊跟其產品的業績波動,在“蔡總”與“蔡狗”間反復橫跳,背后是其極致的個人投資風格,尤以對芯片、半導體賽道的高權重押注為顯著特征,由此也帶來極端的收益情況——要么幾乎墊底,要么領跑市場。
最新數據顯示,蔡嵩松管理的規模僅幾千萬元級別的“迷你基”——諾安積極回報A/C,今年以來收益率在60%左右,居于主動權益類基金的榜首。
在“蔡皇歸來”的呼聲中,蔡嵩松管理的規模最大的一只基金——諾安成長,卻還有相當一部分投資者未能“出坑”,基民們顯然不應高興得太早,也更要警惕高收益率的當下,“追漲殺跌”的風險。
“蔡總”回來了
如果你在2023年初,碰巧買了一萬元諾安積極回報A/C基金,那么截至4月11日的獲利將高達6000元。
可惜這樣的人屬于少數——Wind數據顯示,諾安積極回報A在2022年末有3610戶持有人,諾安積極回報C則只有1254戶,人均持倉均在2.3萬元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諾安積極回報A類和C類對應的是相同的資產配置,也由相同的基金經理合并管理,區別在于收費標準和方式不同,具體包括申購費、贖回費、扣款規定等方面,簡單來說長期投資選A類更劃算,短期投資則適合選C類。
今年以來傲人的漲幅背后,諾安積極回報A/C作為規模分別為0.52億元和0.18億元的“迷你基”,可以說是淋漓盡致地展現了蔡嵩松一直以來對芯片、半導體產業“all in”的態度。
截至2022年末,諾安積極回報A/C的重倉股依次包括中微公司、北方華創、卓勝微、麒麟信安、芯源微、概倫電子、芯原股份、卓易信息、寒武紀-U和滬硅產業-U,單只股票占基金凈值在6.32%到9.24%之間。
今年以來,AI熱潮帶動芯片板塊大漲。如果以2022年末的持倉估算,今年以來對該基金漲幅貢獻最大的當數寒武紀-U,從2022年末54.56元/股上漲近三倍至4月10日的207.59元/股,其次就是股價分別上漲126.53%的芯原股份和78.63%的中微公司。
除此之外,蔡嵩松管理的另外四只基金(A/C類別視為同一基金),今年以來(截至4月12日,下同)的收益率也都在21.26%至38.90%之間,在同類基金排名中均居于前3.18%的水平。
整體持倉風格來看,除了諾安創新驅動重倉TMT、云計算和信創板塊,另外四只基金更多配置的都是芯片硬科技個股。
其中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基金圈內素有“規模是凈值的殺手”的說法,可以簡單理解為大規模的基金在買入賣出時的沖擊成本更高,也就更不容易鎖定收益。而蔡嵩松管理一只規模31.46億元的諾安和鑫基金,今年以來收益率達到37.25%,在同類基金中排在第26。作為對比,同類基金中排名前26的基金規模大多只有1億元上下。
但蔡嵩松管理的規模最大的基金——諾安成長(規模約249億元),就顯得不那么“鋒利”了。
雖然今年以來截至4月13日,諾安成長也有高達21.26%的收益率,在3543只同類基金產品中排名第113,但如果回看其2021年7月份3.93元的復權單位凈值高點,以及諾安成長在2021年下半年新增的22萬持有人,當前2.31的復權單位凈值,事實上還是套住了不少基民。
具體來看,諾安成長持有人戶數從2020年6月末的大約115萬戶提高到2022年末的250萬戶,大部分新增持有戶數出現在2020年7月到2021年6月,這一階段復權單位凈值在2.29到3.2之間,平均單位凈值2.37,這意味著,只有一小部分人解套了,而超百萬的基民,還處于2.5%-27.8%的虧損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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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諾安成長復權單位凈值趨勢圖)
但短暫的上漲已經讓不少網友調轉了評價風向,從原來的“諾安教我成長”“跌成這樣蔡經理還去度假?”“最鋒利的矛戳向你的投資人”變為最近的“連漲六天,諾安確實在成長(狗頭)”“太感謝蔡總了,寄了一箱蘋果,去年寄的水果刀可以用上”。
風口上的男人
為什么這一輪上漲,蔡嵩松管理的基金能夠登上榜首?蔡嵩松個人的“極致”風格和其所選擇的半導體賽道都是關鍵。
蔡嵩松今年37歲了。與外界對基金經理沉穩、內斂的印象不同,蔡嵩松偶爾會穿鮮艷的紅色襯衫,看上去性格開朗,頗有顏值,在人群中是很顯眼的存在。
光鮮的履歷上,蔡嵩松15歲就進入中科大少年班就讀計算機專業、25歲從中科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博士畢業,主攻芯片設計,之后先后任職于中國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天津沸騰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和華泰證券,在31歲這一年,蔡嵩松進入了諾安基金任研究員。
一家公募基金公司的客戶經理湯欣告訴市界,大多情況下研究員需要依次升級為高級研究員、基金助理,然后才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基金經理,中間至少要熬上3-5年時間。
但計算機專業博士畢業的蔡嵩松,在諾安基金只當了一年零兩個月的研究員,就從2019年2月開始,陸續成為諾安成長和諾安和鑫兩只基金的基金經理,可以說是速度驚人。
當時在華為、中芯國際受制裁的背景下,國內半導體產業鏈自主可控的緊迫性受到關注,這也是蔡嵩松看好的賽道和調整倉位的方向。在此之后,這兩只基金開始快速上漲,一路吸引了眾多投資者入局。
2018年末,兩只基金單位凈值均不到1元,規模也分別只有3.8億元和0.88億元,到了2020年末,諾安成長和諾安和鑫的規模已分別擴大近百倍至327.76億元和82.17億元,單位凈值則在2020年7月達到最高點時的1.99元和1.7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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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視覺中國)
接受《每日人物》采訪時,蔡嵩松曾表示自己每天都會跑步10公里,2019年和2020年都靠這項運動緩解壓力。
可惜好景不長,2022年A股三大指數整齊下跌,全市場主動權益類基金累計虧損1.28萬億元,僅有4.34%的主動權益基金獲得正收益,其余95%以上都是虧損,而蔡嵩松管理的幾只基金顯然不屬于那幸運的4.34%。
其中,諾安成長和諾安和鑫均以2021年末為下跌起點,跌出-40%左右的最差連續六月回報率,基金規模也由此開始明顯縮水,到2022年末分別剩下248.59億元和31.46億元(較最高點分別縮水24%和62%)。2021年末蔡嵩松接管的諾安創新驅動,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段出現-49.88%的最差連續六月回報率。
之所以出現這種暴漲和暴跌,主要就是蔡嵩松相當集中于半導體賽道的持倉,具體到數據層面,諾安積極回報A/C的前十大重倉股,占基金凈值比重均超過6.32%,合計達到79.02%,而這兩個數值在同類基金中都處于高水平,更容易出現行情到來時領跑市場、行情受挫時首當其沖受重傷的局面。
今年以來蔡嵩松管理的幾只基金,收益率之所以能夠名列前茅,事實上可以歸結為三個層面,一是芯片制造業基本結束了高庫存周期,產業周期拐點將現;二是Open AI帶動芯片、服務器等產業快速發展,且由此產生的增長可能是此前的幾何倍數;三就是政策層面支持,高層講話多次提及數字經濟。
當然,其中Open AI發布ChatGPT是關鍵,所以也可以理解為,從長期邏輯來看,蔡嵩松堅持的“在國產替代、美國制裁背景下,芯片半導體產業將有一輪大行情”這種判斷是對的,但短期內芯片半導體板塊的大幅上揚,主要還是由ChatGPT的發布所推動。
換句話說,保持“銳利”的蔡嵩松終于等到了一個機會,成為精準受益于ChatGPT的“幸運兒”。
諾安基金的王牌
從管理規模來看,蔡嵩松絕對是諾安主動權益類基金的“頂梁柱”。
截至當前,Wind數據顯示諾安基金共有55只主動權益類基金(包括靈活配置型基金、偏股混合型基金、普通股票型基金、偏債混合型基金,同一基金的A類、C類視為兩只基金),合計規模475.99億元,其中蔡嵩松在管的7只基金合計規模達到293.34億元,占比高達61.63%。
再看業績貢獻,2022年諾安成長雖然虧了129.29億元,但收取管理費3.76億元,蔡嵩松在管的5只基金合計虧損144.55億元,共收取管理費4.32億元,而2022年上半年諾安基金總收入不過5億元,全年收入預計在10億元左右,蔡嵩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作為諾安基金“金字招牌”的同時,“梭哈”半導體的蔡嵩松,成為近幾年來大熱的網紅基金經理之一,其管理的幾只基金也是主題基金中的典型。
在這背后是互聯網基金代銷業務自2020年再次大規模興起,及幾乎同一時間出現的網紅基金經理熱潮,讓眾多年輕人投資買入了自己的第一只基金,卻也因為風險意識不足、追漲殺跌現象嚴重,付了一筆又一筆基金學費。
一個有趣的現象是,打開支付寶搜索基金,首頁推薦的大多是近一年漲幅居前的主題基金,如果進入基金排行,也是默認以近一年漲跌幅從大到小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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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支付寶基金界面截圖)
但這種呈現方式有一個明顯的問題,就是主題基金因為更集中的布局,也更容易出現暴漲或暴跌,而剛剛經歷過一輪暴漲的主題基金,漲幅上很容易超過平衡布局多行業、收益率波動相對較小的基金產品,也就更容易出現在推薦頁面或排名前列,吸引更多入門投資者的注意。
與此同時,眾多基金投資者并沒有敏感的“高拋低吸”意識,更多是將基金視為一種中長期投資,或是設定為定期買入的自動模式。
但如果回看這類基金會發現,其中相當一部分的漲跌波動都很大,且周期較長,如果在高點買入,大概率要面臨長時間的“套牢”,或者“割肉離場”——比如在2021年6月至8月買入蔡嵩松的諾安成長、葛蘭的中歐醫療創新等產品的許多基民,面臨的就是至今仍未回本的局面。
近兩年監管方面對基金網紅化、娛樂化等方面的監管愈加明顯,其中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和證監會都陸續發布過諸如《公募基金直播業務專題討論會會議紀要》《關于加快推進公募基金行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等文件,對基金業務相關問題進行規范和監督,其中就特別強調了糾正基金經理明星化等問題。
但在基金公司工作的王未表示,基金公司弱化網紅基金經理的IP其實沒有特別固定的時間表,一些基金產品后續市場表現一般,公司方面自然不希望基金經理受到過多關注。
一些跡象顯示,諾安基金也在弱化蔡嵩松的個人IP,2020年和2021年多家媒體對蔡嵩松進行了專訪,但2022這種情況幾乎不再出現,相比之下諾安基金近期宣傳更多的是包含多個成員的“科技組”和“科技超市”的概念。
值得注意的是,規模249億元的諾安成長和31億元的諾安和鑫,分別于2023年2月和3月,在原有基金經理蔡嵩松的基礎上,新增了另一位基金經理,分別是劉慧影和鄧心怡,公開資料顯示,二人均于2020年末加入諾安基金,目前分別在管2只和3只基金。
王未表示,這種情況大多有兩種可能,一是原有基金經理壓力較大,需要其他人配合完成工作,二是不排除后期會有職位調整的可能。
如今蔡嵩松在管的基金諾安積極回報,今年以來收益率又沖上榜首,能賺大錢的顯然是在2022年末估值低點買入的基民。而他們在購入該基金時,需要對抗該基金近一年收益率為負且相當低的現實情況,顯然有極少人能夠做到逆勢買入,至于在高點追漲的“粉絲”,大概率又要面臨極高的被套牢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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