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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張澤一 周浩云 編輯 / 周哲浩
來源:遠川商業評論
2021年11月,讀書郎于港交所更新招股書二次沖刺上市。消息并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反而是一個月后,解約王力宏、轉向虛擬代言人的消息讓讀書郎刷了一波存在感。
別看讀書郎已經在智能教育硬件行業深耕23年,但其市場份額不過6.6%。在這一極其細分的科技賽道中,競爭異常激烈,前有同為“小霸王”的孩子、市場份額高達31.7%的步步高的壓制,后有科大訊飛、網易有道等大廠的追趕。
作為一家智能科技產品的提供商,讀書郎2020年營收達7.3億元。在沖刺上市期間,公司縮減了研發開支和人員,而在完善經銷商網絡上大費周章。
在這個競爭激烈的賽道,不重開發而繼續在渠道上孤注一擲似乎說不過去。加上“雙減”政策的落地以及萬物皆蹭“元宇宙”的大背景,讀書郎的做法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但公司20多年來靠著學習機,也做出了可觀的規模。
讀書郎是如何崛起的?它為什么陷入沉寂?學習機又是如何在20多年的時間里始終有市場?這些是本文試圖探討的問題。
靠渠道占心智
商業傳奇段永平,旗下有四大門徒:大徒弟陳明永創立了OPPO,二師兄沈煒創立了VIVO,三弟金志江看家護院成為步步高CEO,還有段永平口里“只是朋友”、“弟子說法不合適”的黃崢。
不難發現前三位企業家在做產品時都繼承了段永平的衣缽:先用鋪天蓋地的廣告轟炸市場塑造品牌形象,再在線下密集設立網點擴張銷售渠道。而沒有布局線下的黃錚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被“師門”承認。
段永平創立的小霸王學習機,本身既沒有自主研發硬件的能力,也沒有開發匹配軟件的經驗。說是學習機,但卻沒有花心思開發內容,反而“借鑒”了任天堂的游戲思路。
讀書郎創始人陳智勇,曾在小霸王市場部任職副經理。而他治下的讀書郎同樣沒在研發上花太大的心血。
作為智能教育設備的供應商,讀書郎2020年研發開支僅為3021萬元,占全部營收的4.1%,平攤到135名研發人員頭上,人均成本約22.4萬元,顯著低于同行水平。最新的招股書顯示截止2021年5月31日,研發人員僅有123人,比前一年還要少10多人。
但在教育產品賽道中,讀書郎一度擊敗了好記星,諾亞舟等明星對手,靠的主要就是從小霸王傳承下來的傳統銷售模式。
2020年,讀書郎2020年7.3億的營收、0.92億的凈利潤還是很可觀的。這一年凈利潤是2018年的3.5倍。這些營收主要來自于48萬臺學生個人平板和11萬臺可穿戴設備,雖然在一二線城市難見到讀書郎的身影,但在下沉市場仍有一批忠實用戶。
2018-2020年,讀書郎線下經銷商銷售的收入占總收入比重分別為93.8%、91.7%、85%。
也難怪有人說段永平的商業模式套路實屬萬金油:“尋找到一個相對藍海的細分市場領域,之后通過全方位多元化高密度的廣告塑造品牌形象,之后在線下密集設立網點以擴張銷售渠道。”
但細看讀書郎的銷售分布,會發現還有其他的玄機。根據招股書,位于三線及以下城市的銷售點數目分別占2018-2020年銷售點總數的66.8%、68.6%及69.7%。
在互聯網基礎設施欠發達、人們還習慣去實體店的下沉市場,就是經銷商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高比例的經銷商合作模式的另一面,是公司銷售費用居高不下,2018-2020年分別為6996萬元、6349萬元、7416萬元,銷售費用達到研發開支的一倍以上。
讀書郎在一二線城市存在感缺失,卻在三線以及以下城市壯大,表面上是渠道的功勞,這背后還有一個更本質的原因——它幫著家長解決了看孩子的問題。
就K12學生總數而言,72%的學生位于三線及以下,但對于三線及以下城市來說,教育資源和教育意識本就不如一線城市。家長受制于現實條件,難以判斷真正優質的教育資源,自身又無法時刻緊盯著孩子。
讀書郎正是抓住了這個需求,通過軟硬件結合,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教育資源不再受地域限制,同時也滿足了家長時刻“監控”孩子的教育進度的需求。
隨著科技的發展,越來越多的產品具備了“管孩子”的功能,加上互聯網愈發無所不能,讀書郎面對的競爭自然愈發激烈。
誰打敗了讀書郎
關于讀書郎的沉寂,是一個經典的“時代拋棄你時,連一聲再見都不會跟你說”的凄慘故事。
首先,互聯網資源的豐富摧毀了學習機的教育壁壘。名校教學視頻和權威教輔資料等資源呈公開化、共享化,讀書郎平板所依賴的教育硬件內的學習資源不再稀缺。在這么多普羅米修斯式的課程面前,學習資料已經實現了“零成本”獲取。
當下反壟斷愈演愈烈,“二選一”制度人人喊打,就連在線音樂都取消獨家版權。更別說教育這個敏感行業,學習機想通過買斷學習資源來獲取競爭力基本無望。
其次,“只能學習”的學習機在面對“能學習還能耍各種花活兒”的功能型平板面前略顯無力。從價格來看,讀書郎學習機售價在1800-6000元之間,基本與市面主流平板處于相同價格帶。
是選擇一款只能讓孩子“哪里不會點哪里”的學習機,還是選購一臺三口之家人人都能使用的平板電腦,答案不言自明。
讀書郎并不是沒有意識到危機。COO鄧登輝曾說:“硬件上修修補補沒什么意義,只有做內容才能無窮無盡。”2017年,讀書郎奮起轉型,期望進行“內容+硬件”的結合,推出雙師直播課堂與智慧課堂,進軍K12在線教育領域。
做個類比,這套邏輯一旦實現,讀書郎學習機可就是教育界的萬得、彭博機,想象空間直接沖到外太空。但在“雙減”政策下,原創付費課程只能下架。讀書郎營收依舊依賴學習硬件創收,遭遇價值瓶頸。
讀書郎的處境頓時尷尬了起來:既沒有打開估值的天花板,堅守的領域還迎來了互聯網后浪(大佬)的挑戰。而從這些后來者的表現來看,推出的產品內容和組合,都比單純的學習機要更豐富。
智能學習平板迎來了百度的小度、科大訊飛的X2Pro、華為的小精靈學習智慧屏,新東方、網易有道也開始布局,這還算傳統的。字節和騰訊不玩這套,直接做智能學習燈,猿輔導做智能練習本,大疆直接來個教育編程無人機……
一張小小的課桌竟能容納如此之多的智能設備,不得不感嘆一下資本的敏銳嗅覺。不過,作為前輩的學習機,現在也還沒有退出舞臺。
學習是孩子的事,但背后卻是來自家長望子成龍式的期盼。
講一個教育的故事
學習機能值多少錢,能撐起多少規模的市場,本質上取決于它在什么場景里講述一個什么樣的故事。
單純賣硬件或者課程,都不是最聰明的選擇,但一旦嫁接上了“教育”這個剛需的場景,就另有一番天地了。雖然是給孩子學習用的,但是故事卻是在對家長講:這是一個具有強大的學習功能、家長便于監管控制、還沒有游戲功能的理想教育工具。
從講故事和嫁接場景的角度來看,六個核桃可謂是異曲同工。一款飲料單品,因為嫁接了“補腦”的需求,從而做成了百億規模。連用廣告詞占領心智的方式都如出一轍,學習機有“媽媽再不擔心我學習”,六個核桃則是“經常用腦多喝六個核桃”。
學習機與六個核桃目前的一個關鍵不同點在于,消費者還是愿意為補腦需求買單的,這個商業邏輯依然成立,但學習機的邏輯正在消逝。
論學習功能和家長控制,學習機與普通平板相比幾乎沒有實質優勢。至于排除游戲的干擾這一點,也是一個偽命題。對于想要打岔找樂子的學生而言,一個貪吃蛇就能玩一整天。更何況,打開B站搜一下讀書郎學習機相關視頻,幾乎全都是評測游戲功能的。
事實上,學習機更像是一種類似于計算器或者字典一樣的輔助工具,它們在真實的教學中并不是剛需,只是一個錦上添花的工具,究其根本,還在于家長是否愿意花幾千塊去添上這朵花罷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孩子教育的剛需始終存在。
子女教育本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事,家長們早已習慣爭搶學區房、比拼課外教育質量、甚至親自下場“雞娃”,現在輔導班消失,就連搜題APP都被點名稱“惰化學生思維”。可家長對孩子教育的訴求不會消失,他們總需要一些更專業的人來輔助孩子的學習,或者說總有一筆資金留給教育。
那這筆錢到底會花到哪去?是拿去培養情操學學馬術擊劍?還是買一臺更護眼的臺燈?或者更舒適的多功能學習桌?
這個問題或許不好回答,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每個時代都會有屬于自己的讀書郎。
尾聲
韓寒的《乘風破浪》里有一個片段:1998年,彭于晏飾演的父親傾家蕩產囤了一批貨留給自己的兒子,堅信過幾年以后兒子能靠賣這批貨實現財富自由。十年后,扮演兒子的鄧超在窮困潦倒之際,打開那個積滿了灰的行李箱,里面裝的竟然只是BB機。
世紀之交最先進的通訊設備,幾年之間就被手機打得體無完膚。
在科技發展的道路上,總會誕生一些“出道即撞天花板”的產物,或者說點歪了的科技樹,BB機、電子辭典、乃至學習機,其實就都是“時代的眼淚”。
不過對于80、90后一代而言,“時代的眼淚”并不苦澀。無論是聲稱要學習而去偷摸打游戲,還是與家長的斗智斗勇,現在回憶起與“學習機”有關的記憶,應該也不乏快樂的時光。
參考資料:
[1] 小霸王黯然謝幕,段永平帶走的這些人,卻締造了一個個商業傳奇,冰雪思想庫
[2] 二度遞表,22歲讀書郎沖擊港交所,直通IPO
[3] 從讀書郎沖刺上市,看千億在線教育的“隱秘戰場”,讀懂財經
[4] 騰訊阿里也要做的教育硬件是智商稅還是財富密碼,野馬財經
[5] 學習機行業的歷史及未來,華創證券
[6] 中國教育智能硬件趨勢洞察,艾瑞咨詢
[7] 讀書郎招股說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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